你要好好的
过去的那些日子,
平凡的母亲,
用镰刀收割几十年光阴,
用麻绳串起全家的酸甜;
勤劳的母亲,
是烈日炎炎中一汪清泉,
是白雪皑皑里一团火焰。
猝然发现这些的时候,
黑发已被白霜浸染,
额头已被皱纹侵占,
连背影也正往下弯;
岁月有一双无情手啊,
将挚爱的人渐渐改变。
如果可以,
我愿把所有的金银献上,
只盼你一切安好;
我愿把最美的年华献上,
只盼你不再苍老。
盼望着,
我的母亲:
当春风绿了江岸,
当桃花谢了容颜,
你,
一定要好好的。
花茶
用滚沸的水,
冲一杯花茶。
在我的书桌上,
秋日的阳光照过来,
懒懒地,
花蕾,走向死亡。
它曾在薄雾的晨曦中等待,
它曾渴望,
在和风细雨的怀抱里,
华丽绽放,
像衣着彩装的姑娘,
俏立在情郎的身旁。
它安静躺在杯子中央,
一张煞白干净的脸庞,
到死,
都不曾达成小小的愿望。
我该向它道歉吧,
那可怜的等待在枝头的姑娘,
这午后惬意的消遣,
却成了你,
停尸的灵床。
瘾
在阴霾的雨天上网,
在朗朗星空的寂夜看书,
从日出东山,
坐到月上墙头。
我不是一个专心致志的人,
一定是对什么上了瘾,
一边过瘾,
一边忏悔。
我希望投身明媚的阳光,
却又甘心守候在阴暗的墙角,
这种感觉,
痛苦中夹杂着卑微的快感,
就像一心寻死的人。
当黏湿殷红的血一滴滴掉在地上,
飞溅出朵朵红花。
他心平气和地看着,
自己身上逃走的血,
那些曾经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灵魂的一角,
慢慢逃走了。
曾经所有对生活的希望,
流走了;
曾经所受的羞辱与责难,
流走了。
有些疼,
可他毕竟释然,
在上瘾之前,
一切苦难都、逃离了。
水彩
我问上帝,
怎样看清一个人?
上帝说,
看他的色彩。
你看不清一个人,
一定见过绞肉机。
想象一个人,
随着机器搅动的声音而旋转。
白的皮肤,
黑的头发,
青筋红肉都不见了,
变作五彩斑斓,
这才是人的本色。
可它终会消失,
这也是人的本色。
野草
看这一棵野草,
枯黄的细叶齐齐折断,
伤痕,
是烈火留给她的印记;
北风落井下石,
鼓吹燎原的火,
烘干她最后一滴血。
要做一棵野草,
不会轻易被挫折打倒,
山石都不忍将她压在身底,
抖一抖头顶的土,
吐出新生第一抹绿。
去做一棵野草,
在春风里肆意歌唱,
把枯枝变为新芽,
把死亡化成希望;
在春风里,
催生一片绿色的海洋。
金鱼
它缓缓游着,
在这样狭窄的地方;
宽阔的海洋,
透明的玻璃缸,
渐渐都被遗忘。
还有回忆吗?
若有,
何不想想,
那些幽黑的海藻,
如梦的珊瑚礁。
还有眷恋吗?
若有,
何不思念,
那些纷乱的鱼群,
如碧的波浪。
因为你是一条金鱼,
可以安心地在这里徜徉,
安享人类施舍的闲暇时光?
错了,
你的祖先们,
那些逝去的,
都属于海洋。
一些意外
清晨的阳光又闯进来,
眼前是些零碎的斑点,
瓶中的洋葱奄奄一息。
面前永远是一个圆,
我日夜绕着它打转,
是个不折不扣的圆。
又总会有些意外,
椭圆,
日出日落的两头,
被拉向两个端点。
一些意外,
是生活的常客,
制造一点别样的惊喜。
一点带动的曲线,
跳出我的圆。
洋葱没有死,
它在圆圈之外,
活得很是坦然。
在路上
你在路上,
大麻、针头、酒精、避孕药、子弹:
滋养生命的土壤。
歌声里描绘的一样,
谁给谁一个幻想,
让谁在生命的大地上绝望。
我在路上,
这世界总是匆匆忙忙,
一时清醒、一时迷惘。
我不反对谁的观念,
也不附庸谁的主张,
我只是,行走在路上。
他在路上,
沉沉的行囊,
从不停歇脚步,
他不忍心,
卸下伪装。
路很长很长,
一头在脚下,
一端在远方。
谁都不想它有一个尽头,
尽管,
每个人都在遥望远方。
阳光下的一切,
空中高高飘扬,
一个影子:
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