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凛冽的寒风摇撼着树枝,路人行色匆匆。街道上往来的行人和车辆好像蒙着一层半明半暗的塑料薄膜,显得有些不真实,看上去忧郁而灰暗。
已脱下病号服的金振海,手拄双拐,与向辉等几名同学在校园道路上边走边谈。向辉手里提着一只旅行包。
向辉将一个未封口的信封交给金振海,说:“老金,李老师原打算来送你,因临时有课,来不了。她要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里面还有两百块钱。”
金振海接过信封,眼含热泪地逐个望了望大家,又抬头望了一眼校园,便从向辉手中拿过背包,挎在肩上,说道:“别送了,你们回吧!”他转过身拄着双拐向校门外走去。
正好有一辆出租车过来,金振海挥手拦住出租车。他打开车门,将背包和拐棍放进车内,扭头低沉地对向辉他们说:“刚来海星的时候,我去白沙湾海滩畅游了一次,被海水狠狠地呛了一下。这也许是一种暗示吧。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海水为什么是咸的,因为它是由许多寻梦者的眼泪汇成的,其中也有我的……你们回去吧,再见!嗯,也许,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金振海眼含泪水地挥了挥手,坐进汽车。
出租车远去了。向辉他们站在路边,仍然挥动着手臂。
16.
汽车在街道上行驶着。录音机里播放着某一位当红歌手的音乐磁带,那嗲声嗲气的歌声,听起来让人迷迷糊糊。金振海腻烦地叫司机关掉音响,司机假装没有听见,一面开车,一面随着音乐摇晃着脑袋。
金振海便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无意中手碰到衣袋里李月冰的信,马上坐直身子,掏出信来看。
信笺上李月冰那秀气的钢笔字跳入他的眼眶:“金振海同学:因为有课,我不能来送你了,托向辉转来这封信和两百元钱。信是对你新春的祝福,这点钱,聊作补充你们家庭之用。生活是残酷的,路,只能靠自己去走。不管你将来干什么,最要紧的是要对自己有信心……”
汽车驶过一片商业区,窗外闪现繁华的街景。金振海将信折叠起来装入信封,抬起头来,木木地望着前面的街道。
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擦了擦车窗的玻璃。再过十几分钟,金振海就要告别这个给他的命运以重创的城市,他的心里有一种欲哭无泪欲诉无词的感觉。
汽车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旁停住,金振海走下汽车。他如一个战败的伤兵,拄着双拐,背着背包,当然也背着对他自己和对这座城市的复杂感情,满脸悲伤地走向进站口,从这里回到他所厌恶的地方去。
第 十 章 风雪归途
1.
风雪交加,路上很少行人。
一身沧桑的金振海拄着双拐,背着背包,缓慢地从马路上走过来。胡子拉碴而又灰暗的脸庞布满疲惫和憔悴,整个一副落魄者的神态。
走到自家门前,金振海呆呆地站在雪地里,端详着这个久违的家。几年不归,回来时却是这般模样,金振海心中涌起一股切入肌肤钻入骨髓一般疼痛的感觉。他在原地站了许久,雪花洒落在他的鼻子上、头发上和肩背上,那条受伤的腿在微微颤抖着。
见那边有人走过来,他恍然向前挪动了几步,伸手敲门。
门开了。
尹丽萍站在门后。她似乎比先前打扮得讲究些了:披肩的头发用一条蓝丝巾扎在脑后,上身穿一件大红花高腰薄棉袄,下穿一条黑色西裤。见了金振海,她先是一怔,随后将房门打开,一声不响地转了进去。
金振海默默地走进家门。
金艳看见爸爸回来了,从桌子边跑了过来,喊道:“爸爸,你回来了!”金艳已经长高了许多,她好奇地盯着金振海腋下的拐棍。
金振海轻轻拍着金艳的头:“艳艳,你好吗?哥哥呢?”
金艳:“哥哥上课还没有回来。”
金振海将背包甩在沙发上,转脸看着妻子,冷冷笑着说:“怎么样,老子又活过来了。嘿嘿,老天保佑,老子还要好好活下去!”
尹丽萍:“你活也好,死也好,对这个家都没有关系。你活着也没有为别人带来什么好处,只有痛苦!”
金振海在沙发上坐下来,揉着伤腿,说:“你当然盼着我死掉。没有我,你也照样活得挺自在的,对吧!”
尹丽萍拿件围兜系在腰间,指着金振海说:“你这一次是摔断了一条腿,来世还要变成哑巴!”她一边说一边气恼地走进厨房去了。
2.
坐在古式镂花高背太师椅上的金运奎,巴嗒着豁了牙齿的嘴,问金凤英:“你是说,振海回来了?还带了两根拐子?”
金凤英坐在父亲对面,烤着炉火,答道:“我是听艳艳说的。振海一回来,丽萍就和他吵架了。这个女人,哼!”
金运奎睁着一双枯干而昏花的眼睛,沙哑地说:“这个逆子,从小我就知道他没出息,小时候身上就没有一块皮肉是干净的,整天只看见一对眼珠子动,不是躺门边地板上睡着,就是缩在灶屋里睡着。唉,作孽啊!别人都能在外面混个人模人样的衣锦还乡,他不但没捣腾出什么名堂出来,反倒带了两根拐子回家。”
金凤英站起来:“爸,您又操这份闲心干什么?谁还没有个三长两短的时候!”她戴上一只防风帽走出房门。
金运奎从椅子边拿起一根细铁棒,捅了捅炉盆里的木炭,奄奄一息的炭火上腾起一层白色的灰烬。金运奎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3.
傍晚,一家人总算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尹丽萍今天特意煮了一碗红烧肉和金振海喜欢吃的韭菜炒鸡蛋。海波和艳艳兄妹俩吃完饭就到外面玩去了,尹丽萍因为正来例假,不太舒服,所以扒拉了几口饭就坐到一边看电视,神情懒懒恹恹的。
金振海一个人喝着酒,眼睛不时往尹丽萍身上瞟一下,在他那双被酒精刺激得有些充血的眼睛里,尹丽萍的身材似乎变得比以往婀娜了起来,尤其是她那纤柔的腰部和浑圆的臀部更令金振海联想起文静那窈窕有致的身姿。也许是好几年没有碰这个女人了,也许是他在治腿期间服用了一些带补性的中成药,使他的性欲竟然呼之即起。其实,按照他这个年龄的正常生理需求来看,性欲本就是非常强烈的,何况金振海已经好几年没和女人有过亲密接触了呢。
他目光迷蒙地望着尹丽萍,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一瘸一瘸地走到尹丽萍身边,一下子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
要是在以往,尹丽萍肯定会半推半就地接受对方的要求。然而今天,一来她的身上还没干净,二来金振海在外面几年不归,现在摔断了腿回来,她从心里恼恨着他,她甚至还在为在海星市医院与他吵架的事耿耿于怀。因此,当金振海从背后搂住她的时候,她从心里涌出一股莫可言说的恶心和反感的情绪。于是她呼地猛然站起来,用力推开金振海,说了一声“别碰我!”便跑到厨房里去刷洗煮菜的铁锅。
此刻的金振海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就此罢休!他拄着双拐,跟着尹丽萍来到厨房里,然后将身子靠在墙上凭借一条好腿的支撑,抛开拐杖,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将女人紧紧抱住。他不顾她的疯狂反抗,只几下子就把她放倒在灶台边狭窄的地板上,然后迅速解开她的裤腰带,强行扒下她的内裤,将早已坚挺如柱的阳物粗暴地插入尹丽萍经血淋漓的身体内。
尹丽萍停止了抵抗,泪水像决堤的山洪夺眶而下。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任由金振海实施一次畅快而血腥的征服。
片刻之后,她也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抱住了金振海的腰。
事后,尹丽萍落荒似的跑回卧室,关起房门,趴在床上边哭边骂。
��辛酸和泪水,走在泥泞的道路上,也许痛苦和失望一度撞击着你支离破碎的心灵,但是你依然拥有一种最伟大的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变平庸为伟大,化腐朽为神奇,相信自己,你就能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