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证券交易所大厅里的股价行情实时显示屏上闪动着整版整版的绿色数字,坐在塑料椅子中的散户股民们不时发出一阵阵嘘声和叹息声。
康道阳和张苇坐在大户室的电脑前。张苇在频繁地切换着股票图表。康道阳则手忙脚乱地拨打着电话,像热锅上的一只蚂蚁。
康道阳:“喂,老板,今天股票全线下跌,我们那几只股票都跌破了发行价,我看干脆斩仓出局算了。”
金振海:“那样不是纯亏了吗?不行,给我守住!”
康道阳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康道阳放回电话,满头大汗地看了一眼仍在下行的大盘走势分时图,烦燥地叫张苇关掉了电脑,一个人走出了大户室。
7.
康道阳和金海波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来到交货地点,他俩在沙滩上不安地徘徊着,康道阳间或地看一下手表。海风吹拂着月光下的椰树林,波浪的低吟和树叶的喧响混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诡秘而恐惧的感觉。
一辆轿车在离康道阳他们不远的岸边停下了。车上下来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扎着一束小辫子,他就是那天康道阳在街上见过的郑敏的朋友,一个跨国贩毒团伙的骨干分子。
康道阳和金海波走了过去。
康道阳与小辫子打了一声招呼:“货带来了没有?”
小辫子警觉地向四周扫了一眼,说:“今天没有现货,明天听我的消息。”
小辫子转身对他的随从说:“我们走!”
他们钻进轿车一溜烟地走了。
金海波回到送报专车旁拉开车门说:“这人怎么神秘稀稀的?”
康道阳坐进汽车:“他们都是这个鸟样子!”
汽车哼了一声,驶上滨海大道。
8.
股指的连续下挫,让所有股民悲观失望。
金振海投入了他敛取而来的亲友集资和报贩押金,只给了他一瞬间的欢喜便像打水漂一样的不见了。现在他的资金严重缩水,1000多万的本金已不足20万了,他急得几乎要跳楼。
他后悔不该听了康道阳的话,可现在拿什么去偿还这笔巨额的资金呢!
“你不是说在股市一转就能赚好几倍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现在我拿什么去向亲友和报贩们交待?我被你害苦了你知不知道?”金振海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地吼叫着。
康道阳一边抽着烟一边答道:“老板,天有不测风云。这次股市暴跌,纯属意外事件,过一段时间就会反弹的!”
金振海:“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损失补回来,而且要快!”
康道阳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喂!”他怔了一下,看了金振海一眼,对着手机说:“好的,不见不散!”
金振海疑惑地问:“谁的电话?”
康道阳撒了一个谎说:“哦,是我的一个朋友过生日,请我去吃饭。”
金振海坐回到转椅上,垂头丧气地说:“我们目前的情况不是一般的严峻,已经是非常严峻,外地的报款收不回,报贩的押金又陷进了股市,报刊亭也不稳定,还有上次为了给报社买设备筹集的资金早就过了归还日期,报社新买的那套印刷设备因为采购员吃回扣,进的是他妈的淘汰货,根本就是一堆废铁垃圾,项目造成严重亏损,更谈不上利润分成,这边集资人天天在追着我要提成要退本。更要命的是,报社那边的项目负责人已不知去向,工商部门也来凑热闹,他们根据报纸上宣传我是亿万富翁的报道,要来查我偷税漏税的情况。现在我们的账户上已没有一分钱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康道阳给金振海递去一支烟,说:“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要争取多出租报刊亭,继续收押金,拆东墙补西墙。那些做好的亭子要全部放出去,让报贩先经营再说。如果有人要退押金,我们可以尽量拖延,能拖多久拖多久,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只能这样!至于外地报款的事,我这几天就带海波上门去收。”
金振海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总之要抓紧点!”他用双手支着额头,无力地靠在桌子上。
9.
夜色中,金海波和康道阳开着送报专车转入码头边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没走多远就看见那座废弃的旧仓库。金海波把车直接开进了仓库的大门。
当他们跳下汽车时,小辫子等一帮人从破烂的包装箱后面走了出来。
康道阳和金海波迎着小辫子他们走过去。
小辫子拉开手中一只小皮夹的拉链,亮出一小包一小包的白色物品——海洛因。
康道阳从一个纸质购物袋里拿出一叠钞票,让小辫子看了一眼。
双方看过了对方的东西之后,这才信任地走到一起,交换了各自手中物品。
小辫子等人匆匆忙忙地钻进轿车,离开了现场。
紧接着,康道阳和金海波也慌里慌张地开车出了仓库。
码头上那些闪烁的灯光以及集装箱和起重机黑黝黝的轮廓,渐渐地消失在他们的身后。他们的前面是一片深渊般的黑暗,不时有几只飞蛾扑向车灯的光柱。
汽车离开滨海大道驶入一条车辆较少的盘山公路,他们将汽车开到一片僻静的树林子里停了下来,前后灯都熄了。
康道阳和金海波跳下汽车驾驶室,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跟踪,便转到车后的货厢里,打着一只笔型小手电把刚才到手的毒品分别藏进一捆一捆的报纸内,然后又用绳子将报纸绑扎好。
做完这一切,他们便跳下货厢,锁好厢门。康道阳检查了一遍门锁,悄声说:“没事了,走吧!”
他们回到驾驶室。康道阳看了看表,时间已是凌晨五点钟,离给机场送报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悄声对金海波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金海波开着汽车驶上公路,往机场方向疾驰而去。汽车尾部的红灯在夜色中闪动着,不一会就消失了。
10.
海星市检察院是一幢六层楼的老建筑。在二楼一间小会议室里,卢宁和他的同事们正在开会。一个检察干部走到卢宁身边轻声对他说:“小卢,外面有人找你。”
卢宁起身走出会议室,在走廊里看见背着背包的金振海。
卢宁微笑地看着金振海:“是您找我吗?”
金振海快步走上前来,拉着卢宁的手说:“你就是卢宁吧!我叫金振海,是你妈妈的老同学。”
卢宁迷茫地:“没听我妈说过。”
金振海:“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是海星市的卖报大亨。”
卢宁:“您找我有事吗?”
金振海:“听说你在这里工作,今天特意来看看你。”
卢宁:“谢谢你!我正在开会,要不您先到会客室去等一下,我们散会再谈好吗?”
金振海:“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有。你刚参加工作不久,工资一定很低,这两千元钱是我给你贴补生活用的,请你一定收下!”他趁走廊里没人,将一叠钞票塞在卢宁的衣袋里,转身就走。
卢宁先是一愣,随即迅速追上去,将钱硬放进金振海的背包里,有些生气地说:“马伯伯,我不能收你的钱,你拿回去吧!对不起,我还要开会。”他转身大步向会议室里走去。
金振海望着卢宁的背影,摇摇头自语道:“这脾气就跟文静一个样子!”
金振海微倾着身子走出检察院大门。
11.
金振海刚刚走进办公室,人还未在转椅上坐下来,金凤英就站在隔窗那边对他说:“振海,刚才市交警支队打来电话,说我们的轿车在立交桥上肇事,要我们马上去人到交警支队协助处理。”
金振海一惊:“有没有搞错?我们的轿车已经被杨跃盗走了。莫不是海波的车出事了?”
金凤英:“海波先前还在这里。”
金振海着急地:“昨天晚上我梦见家里来了一只猫,莫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走,我们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