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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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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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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岁月

     滔滔的诺敏河,潺潺的呼兰水,这两条丰盈的河流,日夜不停的蓬勃着我的故乡。时至今日仍生机无限,那水、那人、那小小的天地,历经三十多年的风雨,终于升华成心中最温暖的向往。

   童年时的故乡,和大多数农村一样,贫穷,简单,安静。父母为一家六口人的温饱而日夜奔劳:母亲在镇上的中学,忙她的书本,忙她的学生,早出晚归;父亲在新分到他名下的土地上,忙他的农具,忙他的牲口,披星戴月。他们的勤勉敬业获得了人们的尊重,也成了我们几个孩子成长的榜样。每天放学后,在大哥的带领下,我们兄妹四人压水,做饭,喂鸡,喂猪。能为家里做点事,看见父母的笑脸,一直都是我们兄妹几个高兴做的。

   假日里,我们在家外的劳动所得是归我们自己所有的。春天里,呼兰河畔的河套里,摇曳着大片大片的黄色野百合,我们把将要开放的花苞摘下,晒干,卖给小贩———那是上等的黄花菜。夏日里,在诺敏河的缓流处,捞些小鱼虾卖给镇上单位的食堂。秋天粮食归仓后,原野里就开始有了我们捡粮食的身影了。哥几个的勤劳加上大哥的智慧,我们的“小荷包”逐渐地鼓起来。因为我是唯一的女生,大哥,二哥认为女生心细,一致同意让我保管这些财产,并约定大家都同意做的事才能动用“小荷包”里的钱。

   开学了,大哥会分配给我们每人三元学费,两元书费。开运动会了,大哥会分给我们每人两元钱买吃的。只有小弟弟自律性不强,天热时大哥二哥时常来商量我,拿出一角钱给小弟弟买冰棒吃。当然,动用这笔财富最多的时候,是买小人书,四个脑袋挤在一起看小人书的画面,在心底穿越三十几年的岁月沧桑,仍“朱颜不改”。“小荷包”里的钱没有太多,但我们可以自己支配,不必向父母伸手。这足以成为我们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资本和骄傲的理由。

   记得那年冬天的雪特别大,原野里,屋顶上到处是白色的积雪。记忆中飘扬在小货郎车上的那条红色围巾,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的鲜艳。女伴们拉来了妈妈,领来了爸爸,挑发卡、试头花,欢天喜地的笑声,终于搅醒了心底欲望的魔鬼。我悄悄从“小荷包”里拿出了六元钱买下了那一条红色围巾,在女伴们艳羡的目光中围在了头上。小弟弟理直气壮的把我的贪污行径告诉了两个哥哥。二哥一气之下生平第一次把我按在炕上打了我。“是你自己的钱吗?不是说好用钱要商量吗?”大哥给我解了围,可也要走了“小荷包”。我伤心极了,晚上在被窝里流了半宿的泪,也想了半宿:我绝不能就这样失去大家的信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揣着那条红围巾上路了,我知道小货郎今天一定在附近的村子里。我走啊,走啊!问了两个村子,终于在黄昏之前找到了他。小货郎见我要退货,脑袋摇的和他手中的拨浪鼓一样。这笔小交易可能让他获利不少,他怎么舍得轻易放手?我软磨硬泡,呼天抢地,撒泼使性,甚至坐在雪地里要挟他:我不回家了,就冻死在外面算了。女伴在家长面前耍赖的种种手段,让我一一学演了一番。小货郎也许是被缠不过,也许是无法忍受乡亲们的侧目,终于无奈地答应取消这桩生意。拿着钱又冷又饿的我小跑着赶回家。“你跑哪去了?”父母哥哥们陆续回来,因出门找我不得而焦灼的声声责备,让我在浓浓的亲情中幸福的一塌糊涂。

   又下雪了,父母和哥哥们一大早就出门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小弟弟窝在热炕头上看小人书。忽然房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了,风雪裹着两个雪人呼啸着撞了进来,是大哥二哥。大哥浑身发抖,嘴唇发青。二哥一头大汗,挟夹着大哥直奔炕上。“快去烧姜汤。”二哥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大哥扒棉裤、盖棉被,一边命令我。我跳下炕,一边找姜、烧水,一边把大哥的棉裤拧干水,翻过来铺在地上,在炕洞里扒了满满一盆尚有余热的稻草灰掩在上面。干练、麻利得一如平日的母亲。二哥说:“我俩今天去河上打鱼,准备给你买新衣服过年。女孩子都爱漂亮,咱家就你一个女孩子,也应该打扮的漂亮点的。”“大哥在往后拉渔网时,不小心掉进别人凿的冰窟窿里,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万幸只弄湿了棉裤。”二哥说话时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幸亏是二哥半夹着大哥一路跑回来的,不然大哥说不上要落下什么毛病呢!滴水成冰的风雪中,掉进冰层有半米厚的冰窟窿是怎样的危险,怎样彻骨的寒冷啊!我含泪把姜汤端给大哥,“大哥,我不要新衣服,我只要你好好的。以后我也不会再犯错了。”大哥没说什么,却把“小荷包”又放在了我的手里。我知道我终于找回了哥哥们的信任,也找回了做人的尊严。

   我们几个孩子像蒲公英的种子,长大后被命运的风吹落到远方。冰天雪地的诺敏河上,脸被风吹的通红的两个少年在用力凿冰。这记忆中遥远的画面,冰冻了我所有的贪念和出格的欲望。让身处喧嚣、浮华尘世的我,能心静如水,简单、平静而幸福的生活着。

那个孩子可以自我教育,自我成长的年代,真的令人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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