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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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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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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反击战

小学五年级时,我有了一位年轻漂亮的新班主任———徐老师。她因为领着即将高考的弟弟去过我家几次,向我教高中数学的妈妈请教问题,从而认识了我,对我有了一些格外的关照。比如,让我去老师办公室她的办公桌上取点什么东西,给同学们传达个什么指令,俨然是老师最信任的人。这无疑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让我觉得在小伙伴面前更有面子了。熟知这恰恰为自己埋下了祸根,我人生第一场风雨,就是由徐老师和我的小伙伴们给的

阳光正媚的清晨,微风拂面,鸟儿欢歌。我雀跃着奔向校园,奔向教室。在教室门口碰见老师,正和我的几个小伙伴貌似神秘的说着什么。我照例脸上带笑,欢快地问了声“老师早!”老师从脑袋堆里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向我点了一下头。怎么了这是?我心中狐疑,却也没多想,自顾自的走回自己的位置,拿出书本学习。

小伙伴们陆续回到座位上,老师站在教室门口,良久,沉声叫我的名字,示意我出来。我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走向教师办公室。老师面沉如水,一声不出,我满怀不解,也不敢言语,一路上只有两人踏、踏、踏的脚步声。老师突然拐进了教师办公室之前的值班值宿的小屋,我也只能跟着走了进去。老师侧身关上房门,望向我,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不明所以也望向她,

“你恨我?”

“没有啊!”我用力摇头,

“那为什么骂我?”

“怎么会?我从来没骂过你。”

“那昨天放晚学后,南二路上的粉笔字是谁写的?”

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冷,我又急又气,

“不是我。”

“你还敢抵赖?”

“呼”,门被拉开

“都是她写的,是她出的主意,我们平时都听她的。”

来的是我的小伙伴之一,她就住在我家屋后,每天上学、放学我们两个走在一起的时候最多。她竟然害我,

“你———你———”我指着她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伙伴转身跑了。

“你还不承认吗?”老师的声音有些阴冷。

“我没有。”无法申辩的感觉,让我的语气有些弱。

“那你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老师转身出去了,我听见了她锁门的声音,脚下一软就蹲了下来,接着又瘫坐在地上。小小的值班室空间闭塞,我又急、又气、又怕。不禁放声大哭,从大声,到小声,到无声,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我抱着自己委在墙角。委屈和愤怒却一点都没减少,妈妈说的对:遇事一定要冷静,脑子到什么时候都比眼泪更有用。

慢慢淡定之后,想起了昨天放晚学的路上,用粉笔在路上写字骂老师,这事确实有,但没有我。我的几个平时玩在一起的同学,一路上议论着徐老师怎样怎样!批评这个了,罚了那个了怎样怎样。没注意是谁提的,用粉笔字在光洁的路上写几句话,教训一下徐老师。

“人前不说脏话,背后不论人非。”是母亲告诫过无数次的家训。

家教森严的我,这是已深入骨髓的认知。所以孤立无援的我,既没出一言,也没接粉笔,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就神游物外了。只有一个画面最清晰,她们都蹲在那里写粉笔字,而我站着。看了她们,看了天,看了夕阳,看了牧归的牛羊。平日里温柔、包容是我的教养,但绝不是任人欺凌的筹码。我暗暗咬了咬牙。

第三节课下课铃响,于我,是三年那么漫长。门外传来的纷沓脚步声、喧闹声中,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开锁声,我几步跨过去。打开门的徐老师估计怎么也没想到,看见的竟然是怒目而视的我,趁她愣神的功夫,我用力的推开她,撞开跟在她身后的那几个昨天的“罪犯”,用尽力气跑过走廊,跑到了有老师和学生的操场上。

听见她们在身后追,我忽地站住,慢慢的转身,调整呼吸。许是事出突然,许是心中有愧,徐老师和几个“罪犯”也都先后站住,且狼狈的撞在一起。我眼含怒火,放慢语速,放大声音:

“徐老师,昨天的事我在场,但我没做。既没说,也没写。第一,你不止一次进出过我的家门,你应该知道我的家教有多严。昨天我要真做了,我母亲的惩罚,要比你把我关在小黑屋里重上十倍不止,我没有那个胆量。第二,你对我不错,我知好歹。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上下班经过那个地方,你定是看见了几个人的笔迹。你当老师的不会分辨吗?有我吗?是一个人的笔迹吗?”

她们几个愣住了,什么情况,被怼了吗?也许是第一次怒火中烧,也许是第一次用脑子怼人太过激动,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那你说是谁?”跑到值班室门口指证我的田同学,说话语气都发虚了。

我直直的盯着她“我——不——卖——朋——友。是谁!你们比我更清楚。”

看着她下意识的往徐老师身后躲了躲,我做了一个“切”不屑的表情,把跑到胸前的长辫子,用力甩回后背,转身离开。我的背影一定酷毙了————人生第一场反击战赢了。

完胜的我心里还是觉得委屈,没上第四节课,而是去了隔壁中学找了妈妈,一五一十的全都讲给了妈妈听,妈妈耐心的听我说完,用力的抱了抱我,就说了一句话:“你们老师太年轻了,处理事情草率了点。”

晚上,徐老师意外来家访。我礼貌的问好,让座,倒水,客气而疏离。妈妈更是表现如常。白天的事我没提,徐老师没提,妈妈更是没提。

这事过去30多年了,这期间在好多场合,我都遇到过徐老师和那几个同学。对她们冤我的事,我只字未提。对老师恭敬,对同学友善,一如平日里待人。伤害已造成———至今怕一个人呆在密室空间里。要一句道歉也于事无补。算了吧,给人难堪,我的家教不允许。再次提及,都是对自己的又一次伤害。算了,我挺好,至少我心里坦荡。

————当我们被温柔以待的时候,我们会回馈以温柔。当我们被挥了拳头,是否要还回去?至少要搪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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