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书记事

       ————与书相恋   一生不舍墨香系列二

       上二三年级之后，学会了用偏旁部首查到字的读音和释义，心也就开始膨胀了。大概人就是这样吧，但凡有点本事，就会不安于现状了。小人书失去了往日的魅力，我开始移情别恋那些整篇整篇都是文字的书了。它的信息量更大，让我知道的更多。

可那个年代的农村，书太少了，适合我读的或者说我能读懂的更是少之又少。以至于每次拿到手一本书都要看个两三遍，再放手。遇到好故事，就讲给弟弟听，讲给同学听。遇到新鲜的词，新鲜的句子就大声地诵读出来。

那时的我，就像一只猎狗一样，总能在纷杂的环境中找到自己的猎物：谁手里有什么书，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搞到手。

我承认，在搞书方面，我的阴谋诡计还是挺多的。我会针对对方手中书的价值，研究出各种方案，无所不用其极。

最惯常用的，也是最简单粗暴的，就是动辄以利诱。用菱角、鸡蛋、菜园子里早早成熟的西红柿、玩具，甚至吃掉了半根的冰棒都能诱惑小伙伴们，从家人或亲戚那里拿书来给我看。现在的自己都还奇怪：当年还是个孩子的我，是怎样摸清一本书和我某个小伙伴七拐八拐的关系的。

为了借到书，我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抓住他人的软肋。当年孩子间流行弹玻璃弹珠，大弟弟弹弹珠的技艺神乎其神，但凡出手，罕有败绩。早上拿三五颗玻璃球出门，晚上能赢半兜子回来，大的小的，各种花色的，因为太多，他也不甚宝贝在意，通通交给我保管。

某日，得知宋梅她弟弟到处集不同花色的玻璃弹珠，而我在放学路上看到，宋梅她哥手里拿着本《儿童文学》书刊。我就找宋梅谈判，宋梅领弟弟来我这挑十颗弹珠，她把那本《儿童文学》借给我看两天。结果宋梅弟弟看到我倒在炕上到处乱滚的弹珠，兴奋的收不住手了，足足挑了30多颗。宋梅无奈又追加了四本《儿童文学》更大的意外收获是，妈妈在年底给我订了一整年的《儿童文学》妈妈对我这种借书方式很不齿，也很无奈。

看别人的书，最坦然的方式是用劳动换取。当然，长大了的我们，已经不屑再用简单的一篮子猪食菜换一本小人书的行为了。而是用更有难度的劳动，换更难得到的书。小伙伴们为我找书，我视书对我的重要程度，来决定替他写作文的用心程度。

那时小伙伴们写作文是个大难题，而对我来说老师布置的作文要简单的很，同一题目的作文有时我要写上不同内容的三五篇，甚至更多。

有一次，为了一本插画本的《山海经》我用了三天时间，为她写出一篇作文，被老师当范文在几个班级朗读，一时间被小伙伴们各种羡慕，只有我无感。替人写作文这事儿，必须瞒过老师和大多数同学，这交易做得偷偷摸摸的。为了不暴露，给别人写的作文，都比给自己写的作文要好得多。

书非借不能读也，迫于还书的时间约定，书借到手，我就抓紧一切时间看，压缩了写作业的时间，上下学路上的时间，完全没有了玩耍的时间。大脑高度集中，依然是囫囵吞枣时居多。也有在约定时间读不完的，借书给我的人又不肯通融，而留下遗憾的。总之，回忆起那段岁月，就觉得时光匆匆，人兴奋而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