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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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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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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国库券

小时候没有电视,还时常停电,在漆黑的寒冬长夜里,最高兴的莫过于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听父母讲过去的事情。

母亲讲过她爷爷———那位受人尊敬的私塾大先生,是中共地下党党员。讲过她叔叔和小姑姑出去读书,直接参军走上了革命道路,直到解放后才回家探亲。讲过我姥爷姥姥都是十七八岁入党,做革命宣传工作最远去过青海。家族光荣的革命历史,让母亲分外自豪。母亲对党对祖国的深情。深深感染到了我们姐弟。

父亲给我们讲过,他十几年的部队生涯种种,讲军人对国家的忠诚,讲个人利益永远服从国家利益的信仰。

父母讲的大道理,我们当时并不能完全理解,出于对父母的崇拜,却也都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后来,戴上了红领巾,正式接受学校的爱国教育时,总能与父母播撒在我们心田的爱国情相融共振。爱祖国、爱党于我们姐弟是那种自己都能感受到的热血沸腾和虔诚。

前几日,翻动母亲旧物时,发现了母亲保存的我小时候的一本日记,就此翻出了一段经流年洗礼变淡,藏在经年深处的岁月。日记本里夹着的一张一九八四年的国库券,这是一件往事存在的证据。

母亲在一日晚饭桌上郑重宣布,她决定要买一百元钱的国库券,家庭一切开支收紧。父亲种地,农闲时还随工程队进城务工,吃饭肯定是没问题,可是一百块钱啊!在做中学教师的母亲每月只有三十元左右工资的一九八几年,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晚饭后一家人围在炕上盘点钱币。父母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摆在炕上,最大面值的是三张十元的,剩下的都是五元、两元、一元的,甚至还有几个钢蹦。可怎么盘点都是只有八十七元,我问母亲国库券是啥,为啥要买。母亲告诉我,国家有困难,需要我们的支援。

我和大弟弟对望一眼,默契地拿出了我俩的钱箱子,父亲给做的一个长方形的小木匣子,拉开顶封,把里面的钱全倒了出来,都是五分、两分、一分的钢蹦。我们盘点出了十三元钱,我把剩下的十几个钢蹦赶紧装回了木匣子。看着母亲把我姐弟俩的钢蹦和那些散碎的钱币,一起都包进了手绢,我禁不住哭了,这十三块钱是我和大弟弟一分一分攒下的呀。

这里有我们夏日里打鱼摸虾卖的钱,有去镇上有食堂的单位推销菜的钱,有在呼兰河河套里采黄花,回来晒干成黄花菜卖的钱……更有开运动会都舍不得买一根冰棍,省下来的钱……

“舍不得了?”母亲摸着我的头,轻声问。

“你不是说国家有困难吗?不是舍不得,就是有点舍不得。”话都说不明白,我哭的更甚了。

“算我借你俩的好不好?下个月开工资了,我就还你俩。”

“不好”,我边哭边干脆地回答“那不等于你自己买的国库券吗?你自己给国家做贡献了。”

“这十三块钱算你姐弟俩给祖国做的贡献,也算我借你俩的钱。”父亲也安慰着我。

“不行,我俩吃你的,穿你的,还跟你算钱的帐,那我俩成啥人了?”我边哭边条理清晰地反驳着,父母都被我气乐了。在此嘲笑一下,当年那个别扭、矫情的我!

“姐,你别哭,以后咱俩再攒!”大弟弟过来拉我的手说的这句话最好听了!

国库券发下来的时候,母亲给了我和大弟弟,每人一张五元的国库券,我郑重地把这张夹在了日记本里,不想今日它以依然崭新的面容重见天日。它承载了很多岁月的沉重,也承载着我成长的一段往事,意义非凡,我不可能拿去兑换。我要把它留给我的孩子,再留给他一段往事和一种朴素的爱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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