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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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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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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 是幸福的味道

在我小的时候,大多数人过的是很穷苦的。虽然不至于饿肚子,可吃的单调而粗糙,缺油少味,嘴巴寡淡。可能生活过得太过清苦了吧!甜这种味道就显得格外迷人。小时候的我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

最初对甜的记忆不在我的脑海里,而是在母亲多次的回忆中。

黑土地上种有一种叫甜菜的农作物,根部硕大,是制糖的原材料。母亲在邻家老人那里,学会了用甜菜做一种甜食———糖稀。将甜菜根茎切块放在大锅里煮熟软,捞出用纱布包裹,挤出其中的汁水,再将汁水放进锅里熬煮,蒸发掉一部分水分,留在锅底稠状液体就是糖稀了。由于制作过程太过费时费力,这种甜品就成了稀罕物,只偶尔出现在简陋的餐桌上,用来蘸窝头、蘸豆包吃。

母亲调侃过我和大弟弟吃糖稀的囧事:姐俩拿着干粮蘸糖稀,甜到笑弯了眼睛。把糖稀蘸在干粮上送在嘴边,舔干净,再接着蘸糖稀,再接着舔……直到半碗糖稀见底才作罢,搞得老妈又好笑,又伤感。

长大了才知道,糖稀的甜度很低,而且吃的多了,喉咙会发咸,会咳嗽。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已经算是好东西了!

真正有记忆的甜味,是来自一种固体糖。那时好像还没有什么进城务工的工程队,父亲被在城里做官的亲戚叫去,给地委大院烧锅炉(这应该不是我当时的记忆)过春节前回来,给我姐弟俩带回来几本小人书、几根彩色小棒,说是堂舅特意给我姐弟俩的。

当时刚刚痴迷上小人书的我俩,满心满眼都是发着光的小人书,哪里顾得上其它,拿过小人书就趴在炕上看,正翻到入迷处,父亲递到嘴边东西,习惯性的抿进嘴里,愣怔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丝丝爽爽的,甜味浓郁,我和大弟弟同时对望,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神奇和惊喜。又同时望向父亲,他手里拿着一根如筷子般粗细长短的彩色小棒,又掰断两小截,分别送进我们嘴里,舌尖翻动,甜沁心脾,美妙的味道,让我一触钟情。“这种糖我也是第一次见”,父亲笑着给我俩说。

这几根小棒一样的糖,交到我和大弟弟手里,今天分点给父母,明天分点给小伙伴。整个过年期间,都因为嘴巴里甜甜的味道而快乐无比。

后来记得有了“糖精”这种东西,小小的一包,包着小小的、亮晶晶的颗粒。母亲把它用温水化开,放进豆馅里,粘豆包就变得香甜无比。把它放进炒制苞米花的锅里,苞米花就变得格外甜香。

糖精能做成甜东西,我岂能放过?我用碗盛上大半碗清水,放进几颗糖精搅动化开,端到户外冻上。冻实了,拿屋里来稍稍等一等,贴着碗的部分松动了,就能取出一个透明的,半球形的冰坨子,用刀剁成小块,一块接一块的放进嘴里当糖吃。冰冰的、甜甜的,吃冷了就跑到热炕头上去吃。冻裂一只碗后,父亲帮我们进行了改良,把碗换成了铁的盒子,水换成了容易融化糖精的温开水,在水里插一根筷子,方便拿出冰坨子。母亲除了劝我们少吃点,只能表示无奈。

在一次放糖精时,我贪吃放进嘴里一颗,两秒钟不到就“呸、呸、呸。”连口水一起吐了出来,没想到带给我们那么多甜美味道的糖精竟然是苦的,而且是恶苦恶苦的。也许这世上什么事都讲究个正好,甜也是要恰到好处的浓度才会给人以甜蜜的美味感觉吧。

真正难忘的芳香甜美,来自我家的菜园子。

我家房前有一个大大的菜园子,父母起早贪黑的辛勤劳作,把菜园子打理的绿意葱茏,一片生机。沟垄畦架,整齐有序。瓜果菜蔬,应有尽有。爱美的母亲还会在地头、甬路边种上各种花草。

初夏时节,各类花儿就开始竞放,引得蜂来蝶往,好不热闹。我和大弟弟时常在园子里捉蜻蜓、捕蝴蝶。没事了,也爱在甬路上来回走几趟,看看花开几朵,闻闻芳香脉脉。大弟弟很随意的从一种叫烟粉豆的花枝上摘下一朵,把靠近花颚的一头放进嘴里吮吸,咂了咂嘴巴,忙不迭的又摘下一朵,跑到我面前一脸的惊喜:“姐,姐,你尝尝这个。”我按弟弟的指点,把花放进嘴里,砸了砸:“嗯,真甜!”

我站在花枝前,一朵一朵的摘下放进嘴里吮吸,甜中带着花香的美味,让我欲罢不能。大弟弟又进去菜园子深处,摘来了各种花,西葫芦花和南瓜花最甜,黄瓜花也是甜的,只是清淡了些。茄子花不甜……直到母亲发现,才结束了这场豪华的花蜜盛宴。看着铺了半甬路的残花,母亲少见的气恼,扬起的巴掌落下却变成了手指,点在了我的脑门上。母亲讲了许多关于蜜蜂采蜜,昆虫传粉,植物坐果的常识,我没记住几句,只记住了花蜜的甜美芳香,记住了自己的意犹未尽。

从那天以后,父母和大弟弟常会把要败落的闲花,西葫芦、南瓜的雄花,拿来给我吃,有时,早上都是被枕边的花香惊醒的,我就这样被惯着好久。回忆往事,一度让我觉得幸福就是这带着花香的甜蜜的味道。

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小弟弟,可以吃饭了,家里经济条件渐渐好了些,可以买得起买得到白糖给小弟弟佐餐了,我竟奇迹般地戒掉了嗜甜的毛病。毕竟白糖还是奢侈品,毕竟最好吃的还是要留给小弟弟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只要促使你改变的人在你心中足够重要。

在大田里,在菜园子里,常会生长一种叫“黑天天”的野生浆果,小小的、黑黑的,有淡淡的甜味,是孩子们喜爱的一种美味。常见,但并不可多得,毕竟是野草,数量不是很多。小弟弟不知从哪里摘来了些,捧在手里,等着我和大弟弟放学。小小的他举着黑天天执意要我和大弟弟都吃掉。就着他的小手都吃光,再啃几下他的小小掌心,把他揽进怀里,继而坐上大弟弟的肩头,听着他咯咯咯的笑声,那种滋味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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