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清色的风（组诗）

杜牧野

1.小雨

你不知道

我正在经历什么

小雨在窗外闭着眼睛下

她，像我受了委屈的童年

在农历四月的某个夜晚

小雨在窗外闭着眼睛下

她，稚嫩的小嘴唇撅起

轻轻抽泣，哽咽了几下

随着一声长叹，如大人般

哀怜地进入梦乡——

小雨在窗外闭着眼睛下

不是我，不是孩子

是这个世界

睫毛里覆盖湿润的泪痕

2023.05.07

2.蛋清色的风

你不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天蓝得太遥远了

让我无法找见

蛋清色的娘亲！

微风吹过脸颊

蛋清色的微风啊吹过脸颊

小溪的声音摸着我的头发

小麻鱼游过肚脐眼

几只虾米

不停挠我梦境里的小腿

那被一层夜色隔音的笑声

痒痒得不行呀……

2023.05.07

3.梦话

这是凌晨五点三十三分

南林的画眉却没叫

雨停了，但树木的裸体很滑

根本就站不住半句梦话

我醒来的有点突然

绞尽脑汁想不起

一夜之间我怎么就已长大

一夜之间哈，我怎么老了

只是我暗暗庆幸

自己仍然——变成了人

2023.05.07

4.流沙

少年、青年、中年人……

这中间的过程恰似南柯一梦

短暂如流星划过记忆

渺茫的天际漫长如，忘却

如忘却的岁月的——河中流沙

那一粒一粒活过的细节

叫我怎么想起，叫我怎么忘记

2023.05.07

5.灵魂的绿叶

你不知道我在小雨的窗外

闭着眼睛从小往大

一点一点成长了多久！

在静音模式里

没有人能听到时间的马蹄

嘀嗒嘀嗒走过灵魂

还有灵魂里的树叶的绿

跟人间的树叶的绿

是不一样的，包括风摆杨柳

包括躲雨的心情

一个灵魂等待另一个灵魂

赶来尘世拥抱、取暖

超生的焦急模样——

2023.05.08

6.委屈

已过知天命之年

我却还是孩童的心灵

有时候我幼稚的让世界

后怕不已，让你后怕不已

甚至让女儿、孙子

后怕不已

我挨了你的多少顿骂哈

怎么办，总不能给清水里

加半瓶子酱油吧

总不能在诗行间

插播一地鸡毛吧

好委屈呀……

2023.05.08

7.害怕

现在都九点了

我说滚

天气臭着脸阴郁地

瞪着大地

她对我无视

我深感极大的被侮辱

比她强行骑在身上

灌药、打针、扇耳光

还屈辱

没办法，我只能俯首

我想这总比另一个

把我打入冷宫的人强

所以我说“写”

不敢把这首小诗中途停下

你检查作业的态度

我真的害怕……

2023.05.08

8.包容

真不想写了，很烦

让雨自顾自抒情

管她初见还是热恋

屋檐下的蛛网破了就破了

谁让他吓到了你的孙女

还有园子边的杂草

花盆里的蒲公英、车前子

你拔了也是闲拔

他们还会长出来——

这闲心操的，没劲

我现在有个新的状态

那就是允许野的植物

在我心的园子里自由生长

她们来这世上也是

独一无二的……

2023.0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