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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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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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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无波

1

老莫去医院看陈波,设想了无数两人面对面的场景,思前想后的考虑,叮叮咣咣拿了很多吃的、用的东西,连不锈钢饭盒中的刀叉都想到了。现在,面对这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有些漠然。

“金属的东西不准拿进去!”

“叫伊拉(他的)亲人多来看看,说说话也是好的。东西能少吃就少吃,能量太高的容易引起兴奋度,这里的饮食是科学配置!”

老莫突然有点别扭起来。传统思维中进精神病医院像吃牢饭,老莫今天一路走过医院的长廊心里就是这样提醒自己的。住在里面的陈波不知道咋样了?

说话间陈波拖着拖鞋踢踢踏踏进了房间,看到老莫嗯了一声就不做声了。医生默默退了出去。老莫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几次嘴都没出声。陈波愣愣站在那里,一身病号的条子衫穿在身上,鼓鼓得有些臃肿,像是塞进棉花的大口袋。

终于,老莫先开了口。

“过得哪能?(怎样)”

“还-可-以”陈波有些瓮声瓮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两人见面从开始就有些冷场,谁也没意识到对方开口就紧急刹车,第一句话往下说什么都没了。老莫只得赶紧掏出检查过的几样食物匆匆就交给了陈波。陈波愣了半天也没说谢,讷讷张了几次嘴,有些浮肿的脸上惨白里腾起一丝羞涩的红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莫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想听到话,连病情也忘记问了。做完这一切东西的交接工作,老莫如释重负地泄了气,急急就逃出了医院。心底里片刻也不愿停留,只想远离这里。一直到陈波康复出院,老莫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也是不能长久的。

老莫为自己不去找了说辞:你日脚(日子)过得太平有了衬托,去了影响陈波情绪!休息的时间,老莫甚至找出钓鱼工具,骑上车到5公里外的水库去坐上半天,当然带回来的几条鱼总是有的。每次李蓉总要怀疑眼光扫上来。只怕这鱼是买来的,不是去钓鱼,是被鱼钓了。

2

一到夏天,滨海的小城白天烈日当空非常闷热,人稍微动一动就透一身汗就像水里捞出来一样。黄昏时分,太阳就剩下斜斜一抹,躲在背阴的角落里,偶尔吹来一阵风,已经有些凉了,人顿时感觉凉爽极了,酷热的暑气也退去了不少。老莫的电动车刹停在菜场门口,尘土飞扬的空气中传来一些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一些美食的香味也飘散了过来。

老莫有些神不守舍,愣愣地没有下车。刚刚路上碰到老单直接被告知晚上必须到厂里集体宿舍里去一趟,是要商量件大事。大事!大事?下班的轻松唤起的喜悦感还刚刚泛起,老莫已经蹙起了眉头。头疼有什么用呢,事情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啃。当然如果鸡毛大事也算大事,那么大事必有的大人物就是陈波。

老莫目光依旧看着车把前,也不动弹,心里的荷塘已经沸腾,此时恨不得碰上一个熟人说上十七八句!老莫在家里和李蓉早就对陈波下了定义:陈波做事和一般人不一样,陈波行为正常人家的行为就全部不正常,人家正常陈波就不正常,不出乎意料那就不是陈波!

一想到这个老莫就有些头晕,刚刚路上想好要买点啥也有些模糊了,“荷塘月色”的手机铃声炸拉拉的震动响起。

“木来木去在做啥,我等你的菜啦!”老婆李蓉声音了带着急。

“快了,快了······”老莫含糊地回答着。

3

刚毕业参加企业实习时,陈波是这拨人里最为傲骄的一个。每周返厂带来的是市区最有名的好吃的好用的,身上穿戴都是市面上最时髦的。知道他的家是在市区,家里条件远超其他人,陈波到远郊来支援工厂是有缘由的,据学校来的带教老师介绍,陈波学习成绩不错的是可以上高一级的深造,考到这所学校是因为当天睡过头考试没了状态。好在心态好,家里也不差钱,来到这里自己也就没雄心壮志。

但是,陈波是这一拨学生工人里最不太平的一个,稀奇古怪地神操作一直出现在他身上,说他有事老莫一点也不觉得有啥奇怪。有时上着班睡着了,推他也叫不醒;换下来的衣服一个星期不洗堆在那里,反正休息回去包里一塞,也不管馊了还是黄渍看上油腻腻的恶心;百货商店抓娃娃机器一站就半天。于是,各种稀奇古怪地神操作出现在他身上,时间久了,老莫就见怪不怪了。老莫和陈波是半个老乡,陈波属于根正苗红的市区学生仔,读书是本市一所有名的中专学校,虽然急起来说话一顿一挫有些口吃的调子,但胜在慢悠悠加上一口纯正的市区口音。平时在厂里行走之间一张嘴就比老莫多了几分骨气。两人厂里工作岗位相距不远,顶着校友的头衔,没有签约领导口头指定了的“拉郎配”,不管是野路子配对,这样一来老莫也是陈波的师傅之一,私下两个人的来往来就很频繁。陈波有啥摆不平的事,老莫总归要撑一把场面,用食堂大巴李的狗嘴里吐象牙:“打狗要看主人,搞陈波就是搞老莫!”以至于有啥事必然会找上老莫。

4

午休吃饭时刻,厂区大食堂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老莫和陈波几个说笑着走进去了。

“陈波—陈波”一群小女生叫得那个亲热,又糯又轻。如此能量集中的分贝使得吃饭的人们都抬起了头,食堂里开始了又一波热闹。这是一群和陈波一起下厂实习的同学。改革开放的一大好处,是女生的果敢超越了男生。大部分男生碰到此类事情依然怕失了面子便会犹豫再三;而女生执意,霸气十足,一个一个恨不得一个劲往他碗里添点彩头,夹上一块大排骨,送上一块点心,“减肥不吃?”托词一个比一个精彩!其中一个是隔壁车间李蓉的徒弟,正和李蓉谈着朋友的老莫自然是她们想走的捷径好路,被央求向陈波搭个桥递个话,顺便再要求摸摸人的底子。老莫抹不开面子,于是,有了一次就有二次,。参与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其实老莫很烦恼。红娘哪有那么好当,一个不当心,好事没做成,坏人帽子自己扣上了。毕竟自己和对方以后厂里太低不见低头见,面对面碰到总是要有些不自然的。作为当事人陈波倒是满不在乎,每次过后看上去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后来,只要碰到人家给他介绍女朋友或者呼朋唤友吃个小酒总是叫上老莫。遇到有好吃的好用的总是想着老莫。老莫仔细想想总是要为自己人撑上一臂助力,对好友的负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好人好事做到底。老莫冷眼观察几回,陈波看上去水面无波,实则这家伙心底很重视这些事,来来去去的姑娘们也看了一通眼熟。正好晚上中班,瞅了个两人单独的机会跟陈波说。

“你看上哪个就直说,不要这个那个到处野蜂乱舞。”

“搞来搞去,自己眼花缭乱,混在一起将来要出事的,到时候想摘一朵花都难。”

哪里料到陈波嗫嗫喏喏了半天挤出一句:“我也不知道。”陈波胖嘟嘟的脸露出一副羞涩的浅笑,好似人畜无害的天真,老莫恨不得上去揍一巴掌。张了张嘴恼也不是,说也不是。愣了半天,老莫只能板着脸说了句:“你自己看着办!”甩手转身走了。

5

这批下厂实习的学生党里陈波算是长得比较白净的几个之一,很多人都说他有些书生气,当然夜里的吃喝一多,书生气也被入口的油腻迅速充气了。虽然个子长得不高,但胜在墩墩厚实的一个身板。夜班外操工夏平一张油嘴甚是滑溜,说没灯的时候远远一看,走过来的陈波就是一张移动的麻将牌“发”,一番描述噱头十足,马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于是陈波“麻将牌”的名号也就挣下了。虽然陈波既不会打麻将也不喜欢打牌这一路,他说过:牌里就认识大王小王,打麻将就知道“自摸”,其他一概没有啥感觉。当然,有人不信邪,拉着他上过桌面,说是代着玩几把输赢不算,结果是是顶着大大脑袋的陈波回回上场点上炮,打牌前面教后面就忘记,眼瞅着一副打牌极臭的路子(套路)。后来人们寻个开心的机会问他,嗯嗯啊啊几次伊开口说:“这玩意太复杂,赌博就要简单的。”这话倒是应了道理,住宿舍的人们都知道陈波干什么事都喜欢简单明了。谈女朋友这件事也算是很复杂的内容,陈波嘴上不说,几次行为却是有些心怯了,这事也就不咸不淡地搁下了。

陈波平时不喜欢卡拉OK之类的社交活动,中班下班里很少看到他和大部队吃夜宵等集体活动。有空的时候他就喜欢宅在房间里,更不要说出去惹事生非。但就有一个习惯晚上喜欢吃东西,而且一弄就是满满的一个钢筋锅子的东西。老莫臭骂过伊,这样吃不怕身体出问题。可陈波依旧我行我素。当然,福相自然养成,敦敦实实颇有肉感。

6

冬天的风从窗外灌进来,下班回来的人们宁可躲在暖和的房间里,陈波却要到外面小卖部拐角的风口里去,那里有两台福建的老虎机,一分二分,陈波的工资就这样很快的从口袋里瘪了下去当然开口问家里要那是万万做不出,虽然家里不缺这点三瓜俩枣。每每月底总要问老莫调一些头寸,而老莫最怕借钱,借来借去到最后私房钱都暴露无遗,连撒谎都来不及。谁让陈波这么老实呢。直到私放的机器因为赌博被取缔搬走,陈波才改弦易辙换成去买彩票,逢到时间雷打不动。陈波的老妈专程来厂里动员他回市区,在熟悉环境,有办法也有前途,甚至搬来了老莫等陈波的朋友圈,可惜都无功而返,悻悻然返程的结果是再也不看这个儿子。当时狠狠撂下句话:“不听话,以后有啥事不要来找我!”陈波却一如既往,白里透红的脸上透着憨憨的味道,嘴角轻轻地挂起,老莫不知道是笑还是哭。老莫当时想这要是我老娘该多好,房子、票子、娘子啥也看得见摸得着。可惜自己做白日梦而已,陈波稍后的日子,陈波的宿舍开了定时的宴会,老莫只要有空就来坐坐,不管是来吃饭还是不吃饭,每次来这个十来平方的小房间里挤满了人,大家你一嘴我一句,喝酒的喝酒,瞎扯闲扯,牛眼瞪羊眼;有时莺歌燕舞也有,别人都是成双成对,一个带一个过来,人越来越多。唯独作为主人的陈波还是单挑。老莫有些疑惑:难道陈波有难言之隐?或者心理上有啥特殊?思考的结果老莫越来越糊涂。总之,没有朋友的陈波一点也不急,或者根本没想过。依旧腆着羞涩的笑容招呼着人们,管他风雨起,稳坐钓鱼台。

7

陈波看中的,人家看不中,人家看上的;人家看上陈波,陈波看不中!这世界着实精彩,等待了十年,陈波大约是闭关修炼成功。不动声色的精细用足了功夫,不知何时起另一个装置车间的高个子女孩悄悄加入了宿舍宴会。一次,二次,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女孩眉眼端正,有着一头长长头发,梳了个日本电视里的明星发型,颇为养眼。明星形象历来招人目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来就成为热点中心,有人悄悄打听了情况:新进厂的大学生,不过不是本地的,还没有谈朋友。于是宿舍里荷尔蒙激增的单身男士个个奋勇当先,跑前跑后献个小殷勤,买个东西打个饭送个东西,恨不得立马一口吃了对方。“明星头”十分老道也不拒绝,接着大戏热剧一波接一波。人皆俗人,陈波心思也被搅得纷纷扰扰,上班走神的时间越来越多。老莫也听到一些,对于修炼多年的陈波总是要照顾一些的,只要不过极致的红线也就随他去,管理上能松就松。

陈波开始隐身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家某一刻突然惊讶地发现宿舍宴会停办了好多时了。闲聊中再无这一长期的话题。陈波被提起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陈波又在玩啥新游戏?”

这样的话已经是第三个问老莫了。

老莫特意去了宿舍,没有碰上,再去,还是没有人在。陈波做什么事总是一门心思(专心)投入进去,不撞南墙不罢休。谈朋友这件事也许就是要这股劲,慢悠悠的陈波终于搭上“新干线”。和几个男青年抢跑也有了结果。

夏末的夜晚十分的凉爽,海滩上人很多,有在那里行走,有带着孩子在那里挖沙堆山洞,还有支起吊架在那里荡秋千,更多的人去了海泳的区域,哪怕不会游泳,套个救生圈扑腾一下总是舒服的。

陈波换了一身沙滩衣裤十分休闲,“明星头”穿着碎花的裙子清清爽爽。两人一路上手牵手,浅浅微笑挂在脸上。老莫和李蓉带着儿子刚刚游好泳准备回家。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游泳啊--”

“叫叔叔阿姨!”

老莫忍不住阴阴地笑,李蓉的眼光也对准两人扫来扫去。陈波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说话很利索。几句寒暄的结果是陈波落荒而走,老莫望着两人的背影憋不住地哈哈大笑。李蓉笑道:“爱情力量真伟大,谈朋友说话多了连口吃都改了。”说完也笑了,旁边的儿子不明所以看着两人都在笑,自己也呆萌地笑了起来。

论持久战是国人的精髓,陈波也深谙这个道理。于是一年二年,“明星头”也和老莫班里熟悉起来。但就不见二人说起谈婚论嫁,老莫和陈波暗示几次没啥动静。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了陈波。哪知陈波说:“急啥,享受爱情,这时间最舒服。”

最舒服?这叫不负责任,用网络上一句话“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朋友就是耍流氓!”老莫差点要骂人。陈波也不是刚进厂的年龄,真当自己不老神仙吗?爱情谈久了那也是要乏味的。真当电视剧里说的爱情是杯陈酒,越陈越香醇?在老莫眼里爱情也要落在实处,生活不是请客吃饭,而是每天的油盐酱醋,是儿子每天的奶声奶气。唯有如此生活的完整才是全部。老莫已经看不懂了。也许这时节的年轻一代新潮吧。

8

黑夜白昼,不知不觉时间一抬头过去了,老莫过上早晚接送儿子上学的道路。当然还有买早饭买菜之类,为人父母就这点辛苦,可为了儿子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呢,老莫乐在其中。

陈波的时钟终于响了,“明星头”和他在宿舍大吵一次。宿舍的人第二天绘声绘色说给班组里的人听了一遍,老莫也听明白。

不想结婚陈波有对的地方吗?没有!

随后的日子争执一次比一次剧烈,甚至有一次动了手,合影照片撕碎了一地,陈波不得不请老莫夫妇去请回“明星头”。人的感情就像玻璃一样脆弱,一点出现裂纹就会慢慢龟裂开去。这样结果是双方缺点被重点无限地放大,心理上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明星头”不到陈波这里来的日子一天天多起来,慢慢地消失在大家视线里。一年后的一次机会,老莫意外的参加一个婚礼,婚礼新娘就是“明星头”。而陈波依旧在他房间里看着他的武侠小说,好像天下就剩下了看书和买足球彩票二件头等大事。宴会倒是照常办理,人来人往,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段时间,陈波看到什么人都烦。一下班就一个人独自走了。宴会的局数似乎也在减少,第二天上班大家谈起的越来越少。陈波上班好似隐身了一样,每次老莫的目光要压迫二次,才能挖出陈波这颗“雷”。老莫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也问过陈波。回答是太累了。谁会相信这说辞。一路追寻,还特意问了和陈波同一批的另一个学徒阿许是否有啥故事。相同的说法是陈波最近经常和别人说:头里(脑袋里)有两个人打架。夜间在宿舍一个人烦躁地走来去去,把隔壁好几个人吓得心里毛毛的,唯恐避之不及。这样一来陈波越发的孤单。

“不相信?你下班去宿舍楼!”

“走廊里暗暗叫(安静的异常)拖着鞋皮“疲沓疲沓”的声音!”

“厂里看不出么?陈波蛮正常啊”老莫十分纳闷。

9

听到“头脑里有两个人”,老莫晃了一个趔趄,抬头望望天空西边的火烧云红透了半边天,老莫也有些火烧火燎,说:完了!这个病断不了根,也就意味陈波已经输给了自己,也许是一辈子!

陈波这种人注定没有责任感,一个人过一身总归要负责些什么,不负责任的人总归没出路(出息)。整天关在房间里不理会外面世事这能行吗?逃避也许是个好办法,但人总不能一辈子逃避,逃避了外界,内心也就负重了。陈波就是这样。

陈波每天如同雕塑一样码在班组的角落里,出去外操作也是面无表情,似乎这世界和他无关一样,外表的平静而内心如大海波浪一样汹涌翻腾,不在乎的陈波每天在脑海里扑腾。这世界的现实不用老莫说,他也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是另外一回事。也许这时候他也想到过后悔,可是后悔有用吗?划破的伤口也只能流着血往前走,虽然很痛很痛。老莫故作轻松和他说:又不是二十岁的人,聪明人这点理智总是有的。不知道陈波听进去了没有,还是从这边的耳朵溜走了。简单的头脑里听到的唯有耳边刮过的微风,而陈波就是这样。陈波在宿舍走来走去,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不抽烟的他捏了根香烟,香烟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脸上痉挛的肌肉一抽一抽。老莫看到陈波的眼光里有火,也许很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老莫担不起这个责任,几个人寒暄几句就直接拍了板:直接打精神卫生医院电话,就现在!

车来了,其他人和陈波说得口干舌燥,他就是不搭话。此时,沉默也许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器。相持几分钟,老莫一字一句的开了口。陈波还是没说话,只不过转身拿起了手机,老莫拿起一件外套给他披上。直到上车老莫再也没和陈波说话。劝无所劝的东西拿怎么说呢?就像平时去钓鱼,越搅合水里就越浑浊。这时候简单就是真理。陈波服从了安排去了医院。

简单的过程可使人产生丰富的想象力。老莫做了坏人,陈波半夜去了医院,单位很快传开了是精神病的传言。于是,种种的小道和演绎活灵活现,遗传也被好事者拿上了台面。老莫是在窝火,有病不去看行哇?可这话又不能这样说,显得自己歇斯底里没道理。也许陈波现在最明白。已经二周了,老莫要去探望一下陈波。

10

出院时候,老莫没随单位的人一起去接陈波。那地方的感觉老莫总是觉得怪怪的,有了暗示就有了各种的借口。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后,陈波被照顾到一个轻松岗位上班,和老莫碰面的机会也就少了。老莫也不敢到宿舍去,怕再有啥变化。人一变俗就畏手畏脚,老莫自认是俗人,胆子小就胆子小,不犯错少犯错才是真理。只要陈波人正常健康,自己也就对得起他。老莫的心底隐隐是把陈波当成小兄弟的。有一些自责自己,陈波发病为啥自己不能发觉早点干预。也许正是如此,爱之戚戚,畏之切切。远离了一段时间,虽然远远地看到过几次,但是很模糊,也就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传闻。有人给陈波介绍了一个附近农村的女孩,没有固定工作。

长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老莫走进班组第一眼就看到办公桌上有一堆喜铺的红盒子。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新来的小徒弟畏畏惧惧低声说了句:“是阿许拿来的,说是陈波的。”老莫“哦”了一声,拿起一盒揣在兜里,手却没有抽出来,眼光定定地看着操作屏幕,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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