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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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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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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有阵穿堂风

滚烫的长街是不需要记得时间,一些人和事就被隐藏起来了,记忆长了就只有日短和寂寞。 残破的石桥横七竖八放倒着几块桥栏的老石碑,尘土覆盖一些字模模糊糊,已经无法辨认了,几个走过路人丝毫没感觉到什么,相互扯着闲话晃了过去。

夏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到了。

窗外热辣的太阳下蝉鸣开始剧烈起来,扰得人有些烦躁。大约是已经习惯舒适了的缘故,我躲进房间翻翻手机,或者看看书看看电脑,墙上空调送出阵阵清凉的微风。

记忆的午后也有一阵清凉的风,那风是从老房子的夹弄穿过来的。许多个夏天,舒适的穿堂风每每让我心平气和地停留在那一个瞬间,那每一张脸,一页一页翻篇一样,记忆的窗口有许多的黑洞,唯有一些特殊记号不断强化,如同美好甜蜜的歌声余味无穷,有时仅仅是曾经的刹那,留下的也就成为永久的符号。

小镇地处城市边缘,一条不大不小的河塘紧挨着老街旁边,水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根本,老河塘不知多少年了,伴随着这里的人们生生息息。院子里还有几畦蔬菜瓜棚,一口自打井安静地挨在场院的东南角,好多年的小镇生活便是在这样的场院里清风般地过去,仿佛时间停摆了一样,什么也没有改变。

夏日的午后,太阳依旧炙热烘烤着大地。人站在屋子的门口,立刻感到院子的场地上传来一阵灼热烫感,房前的几颗突兀的长茎草耷拉下了脑袋。强作用力的狗儿也趴在井台的阴影里,尽力地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只有那不知疲倦的婵儿依旧吟唱,穿透了空气中残存的一丝湿润,又一下灌入耳朵,憋得人火烧火燎地挠心。几条柴油机帆船巨响轰鸣中穿过河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刚刚午睡的人们迷迷瞪瞪地惊醒了,漫骂声如非洲鼓点般此起彼伏地响起。

大约是午间小憩有了余力,此时的蝉声越加动力十足,连绵不断传入人的耳朵,都有些头脑发炸的感觉,傍河而居的人们却已经见怪不怪了,几个老人敞着外衣倚在在竹制的躺椅上,大蒲扇也扇得有气无力,炽热的蝉鸣是小镇夏日不可缺少的一曲伴奏,告白或是自爱,歌者自然是飞扬无比,也催得燥热一阵一阵拂了过来,日子便如此一天一天过了。

临街的夹弄里,邻居家的房屋早早地挡住了西去的太阳光,让人微微有了些许的阴凉。老街上的人们习惯打上几桶井水猛劲地泼在屋门前水门汀的场院地上,看着水花泛着泡沫快速地散去,一会儿便干了,热气散尽,狭长的廊檐下顿时感到轻凉之意。

伙伴们的暑期就这般开始。

“下棋了”这样的喊声只要响起,有时甚至无需这样的召唤,每个这样燥热的夏日午后时分,林林落落,四下推门进场的,一大群少年一个一个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如同大人上班一般准时。五个,四个,甚至三个小伙伴立马各自搬上几把竹椅子。伙伴家的场地上支上一张小木方桌,一场迫不及待的“四国大战”开始了,“工兵挖地雷”“军长吃师长”,偶尔有个不老实的伙伴偷看作弊,引得大伙大呼小叫。一局棋罢再来一局,玩得不亦乐乎。午后的时间就这样流淌过去了。不知不觉各家大人招呼吃晚饭声音响起。有的伙伴自是恋恋不舍,唯恐自己当了输家,也有不愿意看到伙伴们凑不齐人数时龇牙的表情。

每日总是那般时间,游戏已然成为了习惯的诱惑。一日不去,那一日心里便似乎缺了点什么。真有点魂不守舍。下棋、打牌、扎堆,玩具短缺的年代,也许棋未知其三味,扎堆的人已经热闹了。在那时,小镇的人们对于棋道非常之尊重,一副棋子价格不高,古话有言琴棋书画高雅之事。邻人一句开发智力的褒奖便乐得为之。想来,总比之那些东浜摸虾、塘边钓鱼和下河游泳之类危险行动,小儿童能安稳地窝在家里不外出,父母也是为了图个安心。于是,夹弄的穿堂风、小板凳,小饭桌都是大家的乐园。或争个面红耳赤,或眉开眼笑。

棋过三四局,同学家的奶奶慢悠悠从场院井里吊起早已浸在里面的西瓜,招呼大家大快朵颐,或汁水染了衣服,或瓜籽混合着汗水挂了脸颊,相互嬉闹一番,唯有眼前的一副棋局依旧安静摊放在那里。

一阵穿过夹弄的风惬意地徐徐而至,分外舒爽,便是那西晒的烈日也觉得不那么暴热了。

这样的午后一年接着一年,慢慢地下棋的我们走了,走远了,回家有时就像每年的候鸟般来回迁徙。依然可以吃井水西瓜,依然可以看着慢悠悠的老人们坐在门口。老街留下了我们的交谈,我们的脚印,距离再也不是阻隔的原因,感觉却每每缺了点什么,也许一切在淡去,日落晨曦,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切随风而起。

微信上一位童年的下棋小伙伴忽尔发了一些感慨:容颜变迁,是否还记得当年“四国大战”?跟者如骥,颇有重新集合的迫切,是心中那份不舍,还是耳畔的那阵微风依旧吹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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