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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未浓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1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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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诗(组章)

第一步 飞龙在天

一壶美酒抵挡不住千军万马,铁和血是必须的。黄袍加身不仅仅需要铁血精神,更需要在坚硬的铁上撒一把腐蚀的盐或者硫酸。

人面兽身是一贯的姿态,驴头不对马嘴也属正常,挂着羊头卖狗肉已经成了时髦。包裹着的内核鲜于面世,面世了也是欺世盗名。

贵为王室华胄当有经天纬地的谋略,一杯酒下肚不知今宵酒醒何处,那是万万不行的。把酒当歌,人生几何?那是帝王的气概。帝王有帝王的肚量,帝王的吐纳叫金玉良言。草民的铮铮铁骨只不过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到了黄河空落泪。草菅人命这个词就是这么创造出来的。

形单影只的人往往沽名钓誉,不知所云。他们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怎值一杯水?

是龙就在天上虚幻着,不食人间烟火。沾了泥土的龙大多都下凡做了蛇,或者摇着尾巴的蜥蜴。

第二步 白马过隙

广阔的世界不缺这个狭窄逼仄的缝隙,一根针眼里能穿过浩浩荡荡的游龙,当然也可以飞过这匹老态龙钟步履稳健的白马。

针也在寻找缝隙,针的尖钻刁滑是举世闻名的。稍有一丝一毫的缝隙针就能站得住脚,而且是愈站愈稳,愈站愈深,深入骨髓。针的拿手好戏是见缝插针。

针也有钝的时候,就像时光,走着走着停滞了。停滞了的时光就像一张划痕深烙的唱片,反反复复地吟唱着一句话。即使从头开始,也迈不过那道深邃幽深的门坎。钝了的针就是一根粗老笨壮的木头了,放在哪里哪里碍事,插在哪里哪里不牢稳。即使使出吃奶的本事,也赶不上一根投机取巧的针。名声和名誉是一种噱头,常常被假象所迷惑,不是生命的本质。

时光是一匹嘚嘚嘚嘚奔跑着的白马,一会儿跑过了你的田野,一会儿跑过了你的村庄。跑得你的黑发成了白发,跑得你的眼睛愈来愈浑浊,跑得你的牙齿一颗颗掉落,跑得天越来越黑了……

有时候想抓住她的尾巴,一伸手是满把的伤痕;有时候想请她坐下歇息一会,一转眼她已经跑进幽深的时光隧道。

第三步 洛神仙姿

惊鸿一瞥动婉容,翩然生尘若游龙。

直愣愣的目光在那儿挺着,良辰美景在这束光晕里上下翻飞,左右飘逸。多年不见的那张可人的脸蛋儿若轻轻打破的蛋壳:一汪晶莹剔透的软玉质感分明,跳动的神光离合着纠结的心灵。

驾驭流风的神啊,把这一切都挽留在明眸善睐里,让时光逆转吧。

那么多瑰丽堂皇的词为你而加冕,那么多柔情绰态滋润着你弥长的彷徨。即使掩涕以长太息,即使冥冥中归乎东路,即使殚精竭虑而惶惶不知往返,又将如何?

羽毛是有的,心已经在飞翔,就是不去舔舐,还能挂得住经年没有打扫干净的灰尘?

出浴的鸟儿不怕飞不动,就怕没有起飞的欲望。

所有的虚无都噙着露珠,沉没和升腾都是生命鲜活的状态。高低贵贱只不过在此中间玩世不恭地打了一个时间差,归宿依然。

看似热闹的芸芸众生都十分的可怜,在一个个光环里作茧自缚,自得其乐。最后,都要去寻找自己的渡口,去超度自己伤痕累累的心灵。

第四步 朔风劲吹

原来风是平和的,平和得有点可怕。前世的罪孽和怨衍都在风中变得温和了。摇曳的绿枝柔柔地弯着附庸风雅的腰肢,心里乐呵呵地。

就是有三两枝旁逸斜出的花树,在和风的温存里也乖乖地绽开了开心的笑靥。和谐是一个不用年检的标签,贴在哪里都那么的管用。

风迟早会来的。既然早晚会来,不如早来。

这一次不是以前了,随波逐流的花枝和隔岸观火的路人都变成了迷途的羔羊。她(它)们在风里茕茕孑立,不知道该谦卑地弯下腰,还是该高傲地抬起头。

风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比一浪强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此时此刻,脚底下好像有一股强大的漩涡,一点一点蚕食着为数不多的沙丘。

最后,脚恰似悬空了一般,踩不到一粒沙粒。头颅被一种强大的磁力吸附着,像秋千一般,摇摇摆摆地悬挂在了半空。

一切事物都在慢慢明白,风会越来越强劲,因为太阳还挂在中天。藏匿的空间越来越小,小到没有立锥之地。

谁又能躲过不断从地心吹向内心的大风呢?

第五步 闲居日月

人闲桂花真的会落吗?

一枚棋子在灯花下敲响,那个赴约的人是否还在泥泞的路上。三更鼓声已过,谁还合着眼,在诗词的平仄里寻找着子虚乌有的契约。

东篱下的菊不是你的,不要乱采。挖到篮子里的不都是菜:有一些是草;有一些是摄人魂魄的毒药;有一些是诱饵,吃上了,戒都戒不掉。

岁月是公允的,岁月不去辨别你是否忙碌还是闲适。

岁月只是一个记录仪,你做了一件好事,她给你记下来;你做了一件坏事,她也给你记下来。岁月不去作任何的评论,岁月知道任何的评论在历史长河里都是不客观的。

虽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但岁月很老道,她总是让风儿去说话,自己缄口不言。

在岁月的眼眸里,谁也别想说假话,她都能看得见。谁如果想逃避或者隐瞒什么,那就是捂着耳朵偷铃铛了。

你的想法,岁月都知道。三教九流,魑魅魍魉,世事变迁……你说,岁月什么没有见过?

坐就坐着,站就站着,所有的行为都有它的注脚。闲适的日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第六步 芙蓉情话

叶子托举着你姣好的面庞,在水波的浮沉里挺起峻拔陡立的头颅。

我的存在愈来愈感觉空气稀薄。

无论在哪里,你的眼睛都是一条河流,无时不在我的心中泛滥成灾。有时我用蹩脚的诗句去截流你的娇翠欲滴,可是,那势不可挡的狂潮已经漫溢了我的全身。

早在破堤而拥的夏日,我们的心中已经打通了一道通向太阳的捷径,不管是谁先到,我们都会不弃不离。

梦境都是我们心的灵犀,即使天崩地裂,我们也要架起一轮彩虹之桥,把我们的思念和疼痛装上马车,把我们深情而悠长的目光捆扎结实,快马加鞭,赶在日出之前抵达彼此澎湃而肥美的心房。

你来之前,我的心早已幽闭,所有的过客都远远地绕行而过。你在路上,我的心愈来愈纯粹,它的跳动都合着你渐趋渐近的脚步。

一面鼓在我的心里,越敲越响。你的脚步越来越重,近了,我用手抱着我的胸口,恐怕它跳了出来,跳到了你的前面,你一不小心踏出了伤痕。

你来了,我愿意在稀薄的空气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第七步 幽思长歌

日子在抽茧拔丝,记忆咣当一声关上了回望的大门。一只手没有来得及抽出,手指在隔断的往事里抽泣,胳膊在现实中肿胀。

门的那一边再也看不到了,手指还在那边,感受着历史碎屑里的风风雨雨。等到有一天腐烂了,或者被什么凶狠地咬去,那时候的感觉将从何谈起?

门的这一边有一根鲜活的胳膊在肿胀中悲悲戚戚,血液涌动着,像一个戛然而聚的堰塞湖,一点一点淹没了我的脖颈,向我的头颅挺近。

一道门,两个境地;一道门,两个不同的世界。可是,这是我伤痛的一根臂膀啊!

拯救是死亡边缘的奋争和挣扎。幽闭的门不会再打开,打开了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打捞的记忆像镂空的墙壁,恢复不了历史的云翳。

苍白的时光镂刻着斑驳的残垣断壁,林立的石坊里似曾能听到风声鹤唳。即使打开尘封的往事,谁又能辨别出日头曾经普照过哪里?

一片云彩也许有记忆,多少次风风雨雨洗尽了铅华,往前走,长歌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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