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雄鸡形状的中国地图,我仔细搜寻着,祖国美丽的山山水水,究竟去过哪些地方?说真的,我这个人好静,不太喜欢走动,但因为工作生活的需要,仍然走过不少地方。
目光先落到位于青藏高原、黄土高原和蒙古高原交会处的西北交通枢纽兰州。上世纪五十年代,父母大学毕业远离家乡来到大西北,在建设兰州炼油厂的火红年代里,他们相识、相恋,并筑起甜蜜的爱巢。我是在兰州一个大雪纷飞的春天的早晨降临人世的。
两岁多时,和哥哥一起随父母来到鱼米之乡的洞庭湖畔。六岁时,我和哥哥跟着母亲从武汉乘坐东方红36号船沿滚滚长江到达山城重庆,去看我二孃。那时,进四川可难了,无论乘火车还是坐船,都要几天几夜。在船上我们吵吵闹闹,幸亏遇见一位“眼镜”叔叔,逗我们玩,给我们讲了一路的故事。
再大点儿,我上小学了。搞建筑的母亲经常出差。一次,我跟着她出差去了长沙。烈士公园、橘子洲头、岳麓山、爱晚亭都留下我们母女的倩影。还有一次,母亲去大庆学习回来,父亲带着我到火车站接她,感觉我们一家好幸福。她给我讲了许多大庆学习的故事趣闻,还送给了我几枚“工业向大庆学习”的相章。耳朵听着妈妈讲的故事,胸前戴着“工业向大庆学习”的像章,就像自己也去过大庆一样,走在同学当中格外荣耀。再后来,她出差时,又带着我到了北京。我跟着母亲去了天安门、故宫、颐和园、天坛,还看了杂技节目,去了天文馆,看夜晚奇妙的天空。穿着母亲给我买的漂亮的连衣裙,我站在天安门前留了影。
记得第二次进川,我已经戴上了红领巾,去看了成都武侯祠、杜甫草堂等,三孃还送给我一个红皮包。一大家人在一起过年,热热闹闹吃着红色的汤圆。临离开时,外婆给我买了件花格衣服,裹着小脚的她依依不舍地把我们母女送了一程又一程。
1983年高中毕业会考结束,母亲带着我回了趟母校——重庆建筑工程学院,1955年母亲从重庆建工学院毕业响应建设大西北的号召去了大西北。28年后,重回母校,还带着我她的宝贝女儿,心中不知有多少感慨。只见母亲笑着和来往的老师亲切地打着招呼,大家都好舍不得她离开。之后,我们又去了四川内江,去看她的大学。临走母亲大学同学送了我们一幅大型字画,上面行书飞舞“我们讲着春天的故事,改革开放富起来”。
随后,我们去了重庆,再遇二孃,喜出望外。二孃住在重庆琵笆山公园旁,公园里有可爱的猴子。所以每次去看二孃,我都可以逗逗猴子玩,特别开心。
2001年,利用休旅游假的机会,我带着母亲回到她日思夜想的家乡,那也是她去世前最后一次回家乡。那时,外婆已经离开我们多年。表哥带着我们一起去祭拜外婆和大姨父,朵朵白菊在风中摇曳,仿佛诉说着亲人们在一起的曾经岁月。之后表哥驱车带着我们来到山水相间、碧茶飘香的雅安,我们终于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在四川农业大学工作的三舅舅和三舅妈。稍作休息,我独自一人爬上了后山上的雅安烈士陵园,向长眠在这里的为国捐躯的革命英烈表达我远方一个普通党员最诚挚的敬意。
念高一时,父亲第一次带着我们回了趟广东老家。由于人多,在火车上站了一晚。第二天到广州后,又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三天早上坐长途车十几个小时到达梅州五华县城,又住了一晚,第四天早上再换乘县里班车到达乡下老家。老家是个客家人居住的地方,有很多华侨,讲客家方言。我终于见到了奶奶,而母亲也第一次见到婆婆。除夕夜,奶奶硬要陪我们儿孙几人玩到半夜,可她却先睡着了。
广州是花城,过年到处是花的海洋。火车站附近有个草暖公园,是免费的,景色很美。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我在单位负责快讯收发。每天电话接通时,都是一个男子标准的京腔跟我通话并发送数据。他说有机会让我一定到北京,到中石化总部参观。后来我终于有机会到北京参加保密员学习。有一天从街上走过时,忽然眼前一亮,咦,这不是中石化总部大楼吗?我想进去看一看,可是有门卫守着,我也没什么理由进去,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
景色优美的地方真是走也走不完。我曾乘车1500多公里去天津出差,还去过神农架、桂林、苍山、洱海、九寨沟等。九寨沟真是美得无法形容,也是我和母亲最后一次一起走在青山绿水围绕的地方。从成都出发去九寨沟花了两天时间在路上颠簸。现在飞机从成都起飞,只要短短50分钟就能到,让人不得不感慨现代交通带来的变化。
其实,人去得最多的地方还是自己的家乡。我出生在兰州,母亲的家乡在四川,父亲的家乡在广东。为了祖国的石化建设,他们远离家乡。不是不想回家,做梦都想回。母亲临终时还跟我说:“我想妈妈了。”可是那时交通太不方便,离家太远。如果他们还健在,从我们这里到成都,高铁从长沙南转九个多小时就能到;从新修的岳阳三荷机场乘飞机到成都,两个小时左右也能到达。现代交通的便捷,让大家快点赶回家乡的愿望不再是梦。
望着地图,我分明看见父母正走在青山绿水间,走在回家的路上。而我亦走在实现梦想的路上,梦里依稀看见青山绿水中父母肩并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