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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西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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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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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石碾

马西良/文

镰刀与锄头,犁铧和石碾,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这些冰冷的钢铁和石头,几十年上百年在乡亲们的手掌上行走,在故乡的日子里行走。随着时代的延续,这些物件的名词被人们遗忘,慢慢就要消失了。微信图片_20220327092253.jpg

前几天回老家,吃过中午饭,到村前看看,一条水泥路直通村里,小河里虽然是枯水季节,仍有涓涓细流流淌,村前的一盘石碾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静静地在河崖上晒着太阳,走到石碾,抚摸着伴随我们走过几十年的老朋友,对石碾情怀油然而生······

石碾的叫声,唤醒了人们的梦,接着灶堂亮了,烟囱高了,鸡鸭闹了,太阳红了。石碾的叫声,是人们起床的号角,唤醒了新的一天。

离开老家,每当我喝着用石碾轧的香喷喷的糊粥,一种对家乡的眷恋、对父老乡亲的亲情,油然而生。多少年了,石碾“吱扭”的叫声,依然在我的记忆中不能抹去。

石碾在老家的村前,回家看到的石碾已比原来小了很多,碾盘又深凹了好多。听村里人讲,原来的碾廓子(架子)已经腐朽,村里出资换成了铁的。

450439_20180103232427655060_1.jpg儿时记忆,老碾生意很好,一年四季,一天到晚石碾不停的转。我们放了学,将书包一放,扛着个碾棍就往这儿跑。人多将木棍排成一溜,先来的放在前头,后来的放在后面,摊到谁家谁家轧,有急事的、年龄大的总是先让轧,大闺女、小媳妇纳着鞋底拉着悄悄话。婶子大娘你帮我推几圈,我帮你轧一会,其乐融融,邻里那种详和,谦让的气氛非常坦然。

石碾是儿童的天堂,打拉子、打瓦、跳绳非常热闹。谁家儿女不孝顺,谁家要娶妻生子,这里是最先对外发布的,石碾成了全村的信息中心。

石碾座落在村前的河崖上,石碾北面是一个1米多高用碎石垒成的石崖,石崖上住着的老奶奶已有80多岁,解放前丈夫给一家财主扛长工,财主家遭偷。诬告是老奶奶的丈夫所偷,报官逮到滕县县衙,被屈打成招,长期关在监狱,由于他家无钱跑关系赎回,最后惨死在大牢。

家中只剩下孤女寡母和两间破草房,老奶奶掺着泪水苦渡一生,每天叫骂。家中的几棵老枣树,由于长期冲刷,树根裸露土上,卧在院子里象条条长龙。每到过年,老奶奶都用红绳栓到树根上,点上香烛,逐个树磕头,让树龙保佑她平安。

每到秋天,满院子里的红枣格外吸引人,我们馋涎欲滴,可没人敢到院里摘一颗,只好往枣树上扔石头。落在崖下的都抢着吃,掉在院内的只好干着急,枣吃不成,倒是挨半天的臭骂,断断续续的叫骂和石碾“吱扭”的叫声,让人一阵阵酸楚。马河口.jpg

石碾历经苍桑,见证了历史的变迁。七十年代初,正是割资本主尾巴、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年代。这年的春天,哥哥在公社中学念高中,当时生活非常困难,学校里有的学生放了学,要到农村要饭吃。我们家还算殷实,父亲把家里仅有的一点麦子拉到山里换成瓜干细粮粗吃。眼看着瓜干吃了,也要断顿。哥哥上学已没有煎饼带,全家都很发愁,母亲从大门楼上,将上年扔在上面的地瓜把子(芋头把子)拽下来,将土抽打干净,然后拿到石碾上轧。我们兄弟几个推石碾,母亲用扫帚扫,一边扫一边掉泪。轧完又用箩筛,轧了半下午,筛下了几斤所谓的地瓜面。晚上又摊了煎饼,哥哥一早背着上学,度过了饥荒。

改革开放后,随着电气化水平的提高,出现了豆扁机、糊粥面机、豆糁机。石碾也象石磨一样逐渐下岗,碾盘周围长满了荒草,石碾被冷落。石碾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也逐渐被人们遗忘。

老家门口.jpg如今,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吃饭讲营养,生活讲质量。一度冷落的石碾又唱起了农家生活欢乐的歌。村里建设新农村故意把村前的石碾保留下来,作为历史老物件维护下来。目前村庄面貌焕然一新,石碾坐落在村前小桥流水、排排杨柳之中,像农家小康生活全景画的一个封面。

石碾,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岗位,有的被扔到水塘里,有的被铺在了景区的小道上。但不管这老碾的结局最后怎样,它都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了。src=http___vip.chinawriter.com.cn_uploads_image_202006_1592391715734124.jpg&refer=http___vip.chinawriter.com.jpg

我为村里撰写的村赋《马河口村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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