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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秀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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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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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与方便面

八达岭长城是万里长城中的一段,当然是最为精彩的一段。作为长城最为精彩的一段,八达岭长城距离北京相当近了,可以说,它就蜿蜒在北京的怀抱里。如果选择前门作为起始点,乘车大约两个小时就能到达。两个小时,是时间的长度,时间长度等同于心情长度。心向往之,心情急迫,恨不得一步就能走到,这个时间长度就有些缓慢了。我前后两次登长城,心情都不是很急迫,长城在北京的北边,不远,像是一个邻居,登长城就是去北京的远郊看望一个朋友,悠然、淡远,真的是一路闲情一路风景。

从区位上看,长城在北京,却又在北京无限接近河北的地方。我,作为身在异乡河北人,登长城相当于回家乡啊。家乡的景色那么近,那么美。作为家乡景色的延伸,长城的景色更是不一般了。长城横亘在山峦与山峦之间,开阔、延绵,从山这边到山的那一边,从天的这一边到天的那一边,从想象的尽头到想象的尽头,抵达了无远弗届的极致,抵达了随心所欲的恢弘。长城又为它的细部说话,它的细部就是一草一木,一砖一石,草木砖石是它的语言。从古说到今,长城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说出了天地之间的所有的心声。长城的心声就是天地的心声。

我第一次登长城是很早的时候了。那个时候,我刚从另外一个城市迁居到北京,人生处于低谷,生活,工作,甚至爱情婚姻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然而,心情并不灰暗,心情却是开朗的、昂扬的,是长城给了我足够的能量吗?登上长城,心中居然有类似于登泰山小天下那样的豪情。长城在脚下,长城也在远方,长城以它“人文的一面”开启了我的心智,让我看到当下的同时,看到更遥远的地方。

第二次登长城是在2019年的8月13日。有扣扣空间拍照时间为证,那天是我休假的日子,登长城同样是我一个人。去之前,儿子准备充分,水和食物买了一大包,绿茶、面包、牛肉干和方便面。方便面最多,足有七八袋。看看这些食物,我多少有些抵触。旅游是一件愉快的事,不能负重太多。尤其登长城,一步一登高,一步一险峻,身上东西太多就是自找麻烦。我不想自找麻烦,儿子买的食物我又原封不动退给了他。我只带了一瓶矿泉水。矿泉水拿在手里或揣在兜里,方便行走,真的是无“载”一身轻了。事实很快教训了我。八达岭长城分南线和北线。我走的是北线,北线陡峭,耗体力。最耗体力的则是八达岭长城的最高楼——北八楼,攀登到北八楼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左右,上午十一点左右,我站在北八楼的第一个台阶下,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北八楼的有一段台阶,倾斜度接近四十五度。矿泉水很快喝光了,肚中无食,我是揪着一根肠子往上爬的,爬到台阶上面我就不行了,饿得难受,几乎虚脱。看看四周,都是行人,没有一处获取食物的地方。这是可以理解的,长城建在高山峻岭,天高皇帝远,怎么可能处处摆摊做生意呢?四顾茫然,我只能强忍饥饿强打精神往前攀爬了。当我气喘吁吁攀爬到北八楼楼台上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身边的一个小男孩刺激到了。小男孩大概也饿了,正蹲在台阶上抱着一袋方便面嘎巴嘎巴地啃,一边啃一边喝矿泉水。吃和喝小男孩全有了,小男孩太幸福了。可以说,小男孩的幸福达到了完美无缺的程度。幸福仅仅源于一袋方便面,方便面反应到我的神经末梢,反应到我的胃里,胃发出了痉挛似地喊叫——我要吃方便面。

方便面还是吃上了。我顺原路返回,返回居庸外镇。在接近居庸外镇的地方,有一家小吃部,小吃部的方便面贵,比山下贵三倍。康师傅方便面一袋卖到了十块钱。我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口气泡了三袋,康师傅方便面被我吃出了一生最好的滋味。但是,这趟行程却不完美,北线一共十二楼我只攀登了八楼,算是留下了遗憾。万里长城万里长,人生过半,不能留有遗憾。以后的日子里,我要把自己的精气神喂得饱饱的,给自己的人生垫足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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