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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疏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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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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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散文参赛作品+凭风听海,长风当歌

光阴似箭倏的过去,时光静静从我的指缝中如淙淙溪水流淌。一枚飘落的秋叶,缓缓在我的生命中打一个旋,转了个圈,飘逝落下。一朵凋谢的落花,用岁月水榭在我人生年轮刻印出生命风华。

弹指一挥间,常州已到了五月。天气转暖柳絮纷飞,五月十八日,我站在西太湖的东大桥上,眺望远方。

微风拂面,我闭目静心,想从这湖泊的春风中,凭风听海。

五一,早已成为人们阖家团聚出门游玩,难得的放松解压的机会之一。可今年,无疑又给旅游产业唱了一首悲歌。因新冠猝不及防的再次袭来,五一不仅没能给人们所期待的欢欣时刻,反而带来更多不便。

来西太湖游玩的大多是本地人,人们游玩的心态可简单的分为两种,一是长期隔离下压抑的心情,此刻惬意放松,怀抱温暖阳光,慵懒靠在躺椅上,坐在帐篷里,静静享受春意葱茏。二是经历重创,想要通过大自然的和谐环境修复自己饱受煎熬的心,使自己灵魂复苏,重新站立。

我大概算是后者。

今日是长姐病故的第二个月,她在三月连绵的阴雨中离开了人世。长姐对我来说,如同母亲。我18岁的时候,父亲因肝硬化去世了,之后母亲就换了一个人,整天缩在阴暗的堂屋内对着父亲的遗像哭泣,不仅自己要哭,还要拉着我一起哭。就这样,我陪她哭了三年。

长姐那时候早已独自在县城里工作,并在那成了家,她的丈夫是个很实际的人,娘家在他看来是不争气的,不值得花费时间去关心,所以她很少有机会回家,一直在操劳工作与自己的家庭,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次偶然,她看到了母亲重演的那一幕,在那以后,我就成了她的女儿。学习、实习、工作;高兴、伤心、气愤;结婚、生子、抗癌;没有一样事情、没有一样经历,她没有陪着我走过。我的人生旅途上处处都是她刻下的痕迹。

我借着陪儿子散心的理由,实际上是因着一个必须履行的约定,来到当地的西太湖揽月湾。

我独自伫立在西太湖东大桥上,纵览湖面。西太湖,此刻如同一块羊脂碧玉静静地镶嵌苍翠的苏南大地上。不远处高楼林立,倒影在水中。湖面平静如银,顷刻间泛起波澜,一艘艘快艇在湖面疾驰而过,快艇上传来高亢歌声和清脆悦耳爽朗的笑声;一行白鹭翅膀击打湖面鸣叫飞过。湖面远水翻银,浪拍长空,沙汀隐隐。过了不多时,湖面如银,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忽然,一阵疾风吹过,天气骤变,转眼之间变得阴沉,一滴豆大的雨滴落在我手臂上,转眼雨幕遮天盖地袭来,狂风骤起,我被吹得踉跄了一下,忙抬头寻找儿子的身影。

“妈,起风了,雨下大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身后传来儿子焦急的声音。

我扭头看去,只见儿子的头发被狂风吹乱,被骤雨打湿,杂乱的黏在头上。他方正的脸上,不知何时青葱的脸颊冒出一个个青春痘,细细的绒毛从薄薄的双唇上萌发。我内心感慨:“儿子长大了!”

我就坐在亭子里的木椅上,望着雨幕,回想起昨天的夜晚。

那晚,夜色深沉,小夜灯发出橘黄色淡淡的光,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皎月当空,银白色月光静静洒在对面墙上悬挂着的长姐照片。长姐如生前一样,戴着白色边框的眼镜,泛着笑意,静静看着躺卧在床上的我,目光中满有慈爱。我想起她生前一边在灶前忙碌,一边安慰我时的场景,不禁泪流满面,打湿了枕头。

睹月思人,更加难以入眠,我只得起身走到阳台。外面比室内更明亮,月亮把一片冷冷清清的银辉倾泻在我身上。望着明月,我思念如缕缕的丝绸,在月光下花与影里穿梭。我脆弱的心弦,被思念这根弦牵扯,在拉扯中,我的心不由一阵阵颤栗。

这时,街巷弄里,忽然,远远传来音乐声,我凝神细听。

一个低沉醇厚的女声,正忧伤哼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举目张望,只见,远远的巷头,正慢慢走来了一个踏月晚归的中年女人,她如一阵春风,慢慢走进,又渐渐地远去,独留下一个虽然陌生,却无比熟悉背影。瞬间,我失声痛哭,想起还在年初的时候与她一起观海的约定。

正是那个夜晚催促着我的心,我要履行与长姐的约定。因着疫情的缘故,我不可能请到那么长的假期,威海是去不了。我思索中,想起长姐生前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总是带我来运河与西太湖,长姐家就住在运河旁,最近外甥也总是陪我在那边散心。这样,那我就去西太湖,在西太湖的春风中,凭风听海,长风当歌。

五一,一直是人们放松心情出去游玩的好时机。每年到了这时,人们都要计划好出去游玩一番。我也与长姐也是如此。可是,当新冠肺炎再度突袭而至,即使长姐在世,威海的旅游计划也是枉然。

新冠肺炎使人们就像困在笼子中的野兽一般,咆哮吼叫着,赤红着双目喷着熊熊烈火,欲要把有关疫病一切都焚烧光光。人们被囚禁在只有方寸之地笼子太久了。疫病如一只矿泉水瓶子,它拧紧瓶塞,紧紧把所有一切都囚禁以城市为圈地疫病的瓶子里。我们被以居住的房子为辖区的锁链牢牢锁牢,紧紧地捆绑。此刻的我们寸步难行举步维艰。俄罗斯方块按部就班,周而复始循环旋转成为我们生活主基调。

十七岁的儿子,因为疫情一直没正常上学,这次又放假。他觉得非常无聊,来了脾气,非闹着出去。

正是那个夜晚,促使我下定了决心。当晚上吃饭时,趁着吃饭间隙,我果断提出自己想法。我一边往桌上端菜,一边打电话招呼在楼上玩手机游戏的儿子,他是一点家务也不做,我劝过几次无果。

我说:“儿子,因为疫情,去市外旅游很可能遇到需要隔离的情况,医院里很忙,我不可能请到那么多天的假。我想我们干脆去西太湖揽月湾,你觉得怎么样?”

儿子一听,放下手中的手机,喜笑颜开。

他眉开眼笑地说:“妈,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揽月湾!我一直想去看东大桥!”

我闻言一愣:“哦!你也想去揽月湾?”

儿子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回答说:“对呀!我就想去!很怀念东大桥!”

我好奇问:“哪一年去的!”

儿子笑着说:“19年7月!”

我问:“你与谁去?”

儿子:“大姨!”

我笑了,问:“没有到水里玩!”

儿子说:“我们租了一艘皮划艇,那天下着毛毛雨,当我们的皮划艇正行进在深水中,雨突然下大了,风很猛,浪很高,我们被琳成落汤鸡,那时我真的很害怕。就与大姨拼命划着,急着要上岸。为了驱散我们心中的恐惧,我就鼓动大姨唱歌!”

我正要把一盘红烧肉摆在桌上,一听这话“嗤嗤”笑出声。

儿子奇怪:“妈,你笑什么!”

我说:“你大姨那嗓子,高音唱不上去!”

他说:“不,那天大姨唱挺好听的,是《云上太阳》。”

我一听,眼眶红了。

说到这里,儿子眼睛亮闪闪望着我说:“妈,那一刻,听着大风吹动湖面发出巨大声响,湖面浪很高,我很害怕,忽然想起你曾带我到威海旅游,站在巨轮的船头,面对狂风,顶着咆哮巨浪。”

我皱紧眉头,极力回忆:“威海!哪一年?”

我还在发愣,这时,儿子仔细看着我的脸,一本正经的说:“18年。我们与大姨,一家人去的威海。大姨死后,你记性越来越差了!”

闻听此言,我闷声不响了。

楼梯拐杖声哒哒响起,外甥扶着我母亲走下楼。

儿子很快吃完,正要上楼梯。忽然,他扭过头,眼中含泪。

儿子看着我说:“妈,威海的旅游,我很开心,谢谢你!我很怀念那段时光。那年的我很开心,因大姨在,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

闻听此言,我们全体禁言无声,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儿子临上楼前,还不忘提醒“妈,你记性不好,记得给手机充电,去做核酸检测。到时要扫场所码,出示健康码!”

我听后笑了“孩子,长大了!”

到约好出行的那日,天空异常晴朗,阳光和煦地照着,心头也暖暖的。草青树绿,杨柳婀娜,雀鸟在枝头鸣叫跳跃着。严冬四面的萧瑟已经褪去,不再有冷雨敲打寂寞的瓦声。一切都如刚睡醒了,睁开明媚的双眸。此时的常州少了悲凉和凄婉,平添了更多妩媚和摇曳多姿。

我骑着电动车载着儿子,儿子在车后惬意哼着《画梨弦》。吹面不寒杨柳风徐徐地吹来,让人觉得好像被母亲温暖的手抚摸着。车子疾驰而过,路两旁的行人,不耐热男人早就穿上短袖,爱美的女人也换上裙装。今年常州天气反复无常阴晴不定,早晚还穿着风衣,到了中午就只穿一件短袖了。

约过了半小时,我们抵达了。

儿子指着西太湖对我说:“妈,西太湖和揽月湾真美!”

我说:“是呀!西太湖位于太湖上游,沿湖水网交错河港纵横,池塘星罗棋布。湖岸圆滑整齐,湖体呈浅碟型,湖底平坦,湖面状如一长茄形。揽月湾公园以湿地修复、低碳展示等为主题。揽月湾是西太湖生态休闲区,集生态休闲度假科研高端住宅为一体的新型湖滨新城。西太湖又名滆湖,名为沙子湖,南接宜兴,北通长江,东濒太湖,西接长荡湖。位于江苏常州市武进区,是我们苏南第二大湖泊,仅次于太湖。它藏古烁今养育了多少常州武进的儿女。”

儿子不解的问:“妈,你怎么说起话来像导游一样。”

我含笑不语,我曾经确实做过好几年的导游,老“职业病”了。

揽月湾公园入口处,喇叭里时刻提醒着“请扫场所码,请测量体温”。公园里,自由组团前来游玩的男人们三三两两聚拢在湖边遮阳伞下,或品着茶、或喝着酒,或谈天说地。女人们三五成群围拢一处,她们衣着简便,席地而坐,或窃窃私语,或笑语晏晏。她们的欢声笑语惊动树上小鸟急速飞去,空气中回荡着她们清脆的笑声。

一个个颜色各异的的帐篷扎在碧绿如茵的草坪上,好似开出五颜六色的花。在一个个帐篷里,我凑过去与他们闲聊,得知有的是三口之家,有的是四口之家,还有的是几家人拼团组合,组合人彼此是同事,朋友,或者近邻。由疫情阻隔,大家不能远程旅游,只得近郊游玩,于是他们一起驾车相约同游西太湖揽月湾。

一黑黑纤瘦的扬州口音男子说:“前一阵上海疫情期间有多严重啊!物价飞涨,一棵大白菜都要三十元!新冠疫情害死人!我们手头余钱都花差不多了,房贷和车贷,信用卡,愁死人了!”

一高大魁梧常州口音男子插话说:“我们都快三年没有出去!快憋闷死了!该死的疫情!”

一长发大眼的常州女子说:“我阿哥3月19日走了,在上海,才四十多岁,正是疫情严重时,有病无法入院正常治疗,人死了,差点不能按照正常流程火化。亲人也不能送最后一程,只有刚二十岁侄儿一人,一手操办丧事!好可怜,疫情害人!”

另一短发白皙的江西口音女子说:“我们小区今晚又要全员核酸检测了!”

听着他们谈话,让我陷入回忆,想起病故的姐姐,也是死在疫情期间。顿时,我心痛欲裂,徒增更多伤感离别。

那群游人戴着口罩,七嘴八舌谈着,聊最多的话题,就是疫情的影响无法步入正常生活。他(她)们虽脸带笑容,可那笑容,被明晃晃阳光照射,烙上太阳金灿灿影子的印痕,有些不真实的朦胧,很是模糊。只有在树荫阴影下,透过阳光仔细品读,才可从他(她)们上挑眉梢和下垂嘴角里,品读他(她)们别样真实人生,以及隐藏在背后更多是伤感离愁。

虽然新冠影响整个环境,可丝毫不影响孩子们的天真烂漫。他们一如既往三五成群围拢,席地而坐。或聚集在草地临时架起烧烤架旁,扬起如同苹果般红扑扑脸颊,口罩都被顽皮的他(她)们拉至下巴,手里拿着色香味俱全的烧烤,开心大笑着。风中传递孜然诱人的香味。他(她)们或在草地上打球,追逐奔跑;他(她)们或在草地上放风筝,追逐嬉闹着,风中回荡着笑声。

此刻的孩童不再迷恋手机电脑,不再沉迷游戏,刚脱离因疫情居家辖制的他(她)们,个个如同脱缰的野马,更多渴望自由快乐的追逐。自由的真谛只有在追逐奔跑中体验,才能享受真实的快乐。

眼前这一幅幅画面,真实而又有震撼心灵的冲击力。那瞬间,人到中年的我,心中所有离愁别绪,都被这群天真可爱不知愁滋味小天使们冲淡了。

在不知不觉间,我的情绪被感染了。我发现生命就是一朵云可以推动一朵云,原来快乐可以传递快乐,生命可以带动生命,影响生命。

这无关于年龄,学历,才智,美貌,学识,只在于其中有无真爱。我不由回忆起自己的童年。那时我们的父母都很忙碌,没时间陪伴。我们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电子产品;那时也没有食品添加剂,没有环境污染;更没有精神世界黄赌毒的诱惑。那时的我们,就简单真实,淳朴真挚。在广袤无垠的田野里,在学校的操场上,都有我们如雏鹰欢快的身姿。我们如同野地的草,顽强而倔强疯狂长着,自由快乐的嬉戏着,单纯善良又快乐地活着。

在我陷入回忆中,身旁的儿子早已按捺不住跳脱性子,他要去其他地方去玩了。

儿子说:“妈,在揽月湾广场有大喷泉,我去看看。你累了,就休息下。趁现在疫情不严重,我要赶紧去了!”

听到儿子说到疫情,我不由回忆起一个月前,刚被派去作核酸检测的情景。

那时,新冠肺炎又开始肆意横行了。它行如风,来无影去无踪。来时猖狂无比,去时砥死方休。上海疫情反反复复不明朗,常州也刚从疫情阴影中走出来,却因相邻上海,再次处在紧张的氛围中。

那日,我走进一家超市,老板正在看电视,正报道着常州的市委领导,正在各机关企事业单位进行调研防疫抗疫工作。

从那日后,每日早晚,在各个社区,随处可听到高音喇叭呼喊着:“请居民先打开健康码,检查完后,再打开核酸采样码!”

小区里,随处可见,街道搭起简易隔离栅栏内,排着长队,戴着口罩,低头拿着手机,等着作核酸检测的人群。

疫情后,漫步街头,清冷的街道,稀稀落落的行人,戴着口罩急冲冲走过。冷冷清清的街头,只有几只流浪猫狗呜咽慌张跑过,还有是几只麻雀,它们房屋上下翩飞,喳喳叫着,不停为寻找几粒米饭和几个小虫忙碌着,一旦找寻到就雀跃飞上屋顶。那时的人少了许多,寻觅人多,只有在既有特色还便宜小吃铺里,会遇见三三两两头戴安全帽,身穿工服农民工。他们走后,便罕见人影。傍晚时分,会有三五成群学生聚拢在超市里,小吃摊前。

这时,医院反而是忙碌的。为了防疫抗疫,常州所有医院医护人员都要轮番换岗去作全员核酸检测。公立医院医护人员被外被派支援疫情严重地区,民营医院医护人员被抽调支援各社区居委和学校。

在我们顾院长以身作则带领下,从我们总院长,到各分院长,每日里都会有三到五人,被抽调支援核酸采集。因大姐病故前,送到医院抢救时,我曾得到单位和社会及教会爱心捐助。在这非常时期,正是回报的时候,我请樱出战。

那日,狂风暴雨从早下到晚,轮换到分院张院长负责开车带队。张院是共产党员,他为人谦卑随和,管理能力强,开车技术也很好。虽外面风雨交加,他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然而监测点的所处的巷子狭窄,车进不去,我们只得下车冒着大雨,徒步涉水走了半个小时,才抵达简易搭起防疫帐篷。我们虽穿着雨衣,依然成了落汤鸡。

在检测点作核酸检测时,雨水从棚架空隙,滴落在我们身上,不仅淋湿了我们头脸,还打湿了面前棉签棒,半截小腿也泡在水中。我们边作核酸检测,还需要时时伸手去擦拭遮挡住面罩上的积水。

近十一点,我才结束手上的工作,张院把我们送回医院。大家极力挽留我住在医院里。因不放心家里的老母亲,我回绝了。

我冒着疾风骤雨,拖着疲惫的身体骑上电动车,原本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我骑了四十分钟。

出租屋内一片漆黑,门受潮难开,我费力推开,摸索中开了灯。一阵冷风吹来,浑身湿漉漉的我,在战栗中打个喷嚏。

我急忙脱去受潮湿衣裤,甩掉湿鞋,光着脚,掂起脚尖,正欲上楼拿干衣服。

忽然,身后伸来一双干枯的手摸索着伸向我。

我“啊!”一声,扭身回头。

却见,年已七旬母亲伫立身后,痴傻盯着我。

我极力压低嗓音说:“妈,雨这么大!还不睡觉!”

母亲闻言未置可否,她依然拿起拐杖的破毛巾,用力擦我头发上雨水。

母亲眼里涌动泪水,嘴里嘀咕:“小红,回来了!雨大!天黑!”

闻听此言,我猛抬头,随我入门的疾风,卷起她花白枯发随风起舞。暗淡的灯光下,她萎黄的脸颊,布满纵横交错的皱纹。

瞬间,泪水混着雨水从我脸颊滚落。

我哽咽晃动她手臂:“妈,醒醒吧!我姐走了!”

母亲停止擦拭,呆愣着。

今日伫立在西太湖东大桥上的我,回想到那一幕,泪水再次滚落,心痛欲裂,我弯下腰来,极力压住疼痛的心脏。

这时,身后伸来一双温暖的手及时搀拉住我。我抬头,映入眼帘是儿子熟悉的面庞。

我用力挤出微笑:“回来了!”

儿子无奈,故作嗔怒:“担心嘛!你又走回东大桥。瞧,又伤心了!”

说完,儿子掏出纸巾为我擦去泪痕。

我笑着:“该回去了!”

儿子:“妈,不看大喷泉了!”

我说:“太阳偏西,回家了!”

说完,我健步在前,儿子紧跟其后。

落在身后儿子忽然激动喊:“妈,看,夕阳!同威海落日一样!”

我停住脚步,站在东大桥上,极目远眺西太湖,凭风听海,长风当歌。

只见银盆大的落日,有半个落在远远的湖面上,太阳从一个缺口里射出很长的光线,射在在湖岸交际里天际线上,波光潋滟的水波被染上金色的光芒。那光线如同大海母亲的包容接纳,在召唤孩子回家,每一次光芒的释放,就是召唤回家爱的希望。随着被照映成细长线条的光芒映射下,湖水似乎被一股爱的力量感召,散发耀眼金色的光芒。

儿子:“白鹭!”

我望向儿子手所指之处,只见,在湖岸交集处,夕阳落下天水交融的尽头,飞起一只白色的水鸟。它彷徨无声无息飞翔,正似图寻找可以栖息处,它努力飞着,许久,似乎累了,哀鸣一声,坠落到金色光芒后面黑暗中。

此情此景,耳畔回荡着长姐温柔的声音,她正诵读郑敏《诗人与死》:

当古老化装成新生,

遮盖着头上的天空,

依恋着丑恶的老皮层层,

畏惧新生的痛苦。

今天抽去空气的气球,

老皮紧紧贴在我的身上,

它昔日的生命已经偷偷地逃走,

水生的它是我的痛苦的死亡。

将我尚未闭上的眼睛,

投射向远方,

那里有北极光的瑰丽。

诗人,你最后的沉寂,

像无声的激光,

比我们更自由地嬉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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