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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尚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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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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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而质朴的草原牧歌

看完《我的阿勒泰》,整个人的心态,情绪,感受,审美,都在俗世的冗烦中挣脱出来,变得很放松,很闲适,很甜美,很享受。因为什么呢,因为清新隽永。

八集电视剧的剧情是,19岁的援疆二代李文秀听作家讲座受到鼓励,但餐厅打工搞砸接待,拿着被同事高晓亮骗剩的100元遣散费,返回阿勒泰母亲张凤侠处,帮着照看小卖部,并到村里要账,闹出误会,被猛犬追赶,被巴太捉弄。随母县城进货,在女澡堂感受民族和谐,得隙进网吧投稿又丢了奶奶。随苏力坦一家转场那仁途中吃尽泥泞、浓雾苦头,却与巴太熟识。随托肯、库兰参加哈萨克族的婚礼,并得到巴太剥下的桦树皮稿纸,互表爱意。在与高晓亮贩卖假虫草的斗争中被骏马踏雪摔伤,最终等来巴太团聚。

故事情不曲折,不错综,却满足了电视机前的男男女女,长久以来在审丑陀螺扭曲下的人性复苏,美好渴望。

其实,在动辄三四十集五六十集七八十集的历史剧、年代剧、宫斗剧、穿越剧、武侠剧、谍战剧、改革剧、闯关剧、脱贫剧、商战剧、爱情剧、偶像剧言之无物虚胖注水的今天,《我的阿勒泰》区区八集,有筋有骨,有血有肉,标准的小制作,小清新。

而且,除了马伊琍、黄晓娟,其他角色的演员,至少目前都非如雷贯耳大红大紫,而且,黄晓娟饰演的痴呆老太婆也不抢戏。周依然、于适、蒋奇明、闫佩伦、阿丽玛、海拉提·哈木担纲主演,剔除偶像情节,戏外干扰,演得质朴无华,小清新。

关键,剧中描绘的阿勒泰地区风光,山明水秀,草原连绵,无论茂密的草丛,潺缓溪沟,幽深桦林,悠闲静夜,都显得那么高旷,深远,纯粹,爽直,毫无都市里烟火气脂粉气的虚假粉饰,也无暴戾气傲娇气的矫揉造作,也算返朴归真,小清新。

可以说,这是一种当代情绪的释放。今之众人,在竞争的氛围里压抑久了,神经仿佛疲倦的钢丝,需要松弛,不然易断。真是瞌睡来了遇到枕头,肚子饿了遇到馒头,《我的阿勒泰》来了,在电视里,既没有紧张刺激的飙车炸街,也没有悬念叠出的谍影迷情,既没有富丽堂皇的深宫大殿,也得有高端大气的都市崇楼,很容易让那些沉湎于现代都市和新兴小镇的潮人达客,“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突然间找到了一处世外桃源,人间胜景,于是乎,一众男女老少,如痴如醉,神魂颠倒,街谈巷议,狂热追剧,这是如此契合我们需求的现代的,文艺的,抒情的精短的电视剧。

也可以说,这是一种现实精神的逃禅。这出八集剧,竟然是一个心灵世界寻找光明的管道,一个让卷得不能再卷,累得已经疲惫的现代男女,尤其是职场蚁族,心灵放飞,自我宽解的精神伊甸园,人生向往处:好辽阔的原野,好清新的画面,好蔚蓝的长天,好碧绿的草原,好清澈的溪水,好通透的森林,好单纯的人际,好爽快的交流,在这里生活和处世,沟通与悲喜,都如此明白而简单,完全超脱了灯红酒绿的无聊,尔虞我诈的厌倦,不及他人的焦虑,自我救赎的挣扎。在这里,我们身上的,心灵的铠甲,有形的,无形的枷锁,通通得以卸下,返回祖先留下的原始风光里。

还可以说,这是一种长者心胸的宽解。年轻,懵懂而又天真,勇敢的文秀,虽然城市打工受挫,创新碰壁,回到草原,仍要体现自己的年轻有为,自告奋勇到牧民家讨账,误会重重一波三折,终得苏力坦一峰骆驼抵账,兴高采烈告诉妈妈,自觉有用。却被妈妈调侃,说人啊,其实就如草原的树或草一样,有人吃有人用,就有用,没人用,独自待着也很好。这通浅显易懂的人话,母亲教诲,给人呈现出一个不逼人,很宽和的仁爱母亲,带给文秀的是无限安慰,和放松解脱,没有在都市跑着听课和匆匆上工的奔波忙碌,更没有遭受他人无端戏弄的闹心,自己手忙脚乱的烦恼。

更可以说,这是一种随心所欲的清新。异族,孀居,侍母,求生,这就是中年汉族妇女张凤侠,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大行其道的今天,在辽阔的阿勒泰草原,与哈萨克同胞愉快相处,做着零售生活用品小买卖,长期赊账,讲究信用,婆媳融洽,友邻和睦的惬意日子。习惯了抽烟喝酒,酣眠懒睡,瞌瓜子聊大天,吐脏话耍心机的放敞生活。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情追求,她不刻意拒绝,遭遇心术不正的骗钱无赖,她不惊慌失措。敬老人讲诚信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就是她活得通透,洒脱的,而这,恰恰是今天这个物欲追求,人际交往中十分匮乏又十分珍稀的情感资源。

八集剧,主要人物也相对集中,事故情节也并不跌宕,感情纠葛也简单明了,但大家疯狂追剧,根本还在于,戳中了当下芸芸众生的痛点,展陈了美好生活的画卷,找到了疏解困惑的渠道,提供了可以践行的路径,我们都向往到阿勒泰去感受草原,欣赏风光,更希望在心灵的阿勒泰去挣脱困惑,放飞心灵。所以,《我的阿勒泰》的横空出世,突然一击,很惊世,很治愈。

二○二四年六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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