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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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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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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屋

 

                                 

                                马永成

道沿山势盘行,路随沟壑而弯,山弯到极致处丛丛绿树,树掩映着石墙石瓦,石砌的屋坐落在道旁丈余高的台上,台四周是蓊郁的树。穿林寻阶而上,草木疯长,门洞残存,半堵的山墙被草遮了个严严实实,原来是一座废旧的山屋。门与窗黑漆剥落,落着锁锈迹斑斑,窗户紧闭木条已封死,满院杂草丛生,乱木横陈。

惹眼的是,地坪上的小草已随风吹绿,庭中的一树桃花正妖娆地开放,有蜜蜂在嘤嘤嗡嗡,除此之外一片荒芜,寂静的小院让我格外亲切。静心打量,小院坐东朝西三面房,东为上、主房两间窗一扇,院子狭长,分上下两院,下院南北厢房各四间,屋墙屋顶均为山石所砌,山里独有的红砂石岩,条形方正的砌了墙,薄而平展的覆了顶,门窗上方拱成弧形,上院不大,月台宽约三尺有余,三个小台阶,台阶下边,左植了桃树,右垒着鸡舍,一架长长的木梯,弯曲变形地靠在南边的房檐,可登上不高的房顶,梯的木质已腐朽疏松,不堪再登,整座石砌的小院规矩平正,原始拙朴的可亲。

伫立院中,洁白的花瓣簌簌下落,让我恍惚看到了当时院中的光景。

风和日暖,桃树花开,慈祥的老妪坐在院中收拾着小簸箩,利索的媳妇在厨房忙碌地炊烟作饭,上了年纪的的老汉摊晒着一房金黄的玉米,半山腰中壮硕的汉子骄阳下奋力地刨着地头,不时扭头看看,两个孩子在涧水中用小蔑篓摸鱼,午晌时年轻的媳妇立在台上亲切地呼唤“蛋儿、妮儿、早回家吃饭”。

吃饭时,山风习习,小饭桌支在院中,一家人坐在桌旁,狗卧在树下,不时朝趴在墙头偷窥的松鼠汪汪狂吠,花香、饭香充溢着整个小院。

夕阳落山,夜幕降临,柴门深闭,上房的老人摸黑上了炕头,吸烟的旱锅儿一明一灭。下边厢房的少妇早早打发两个孩子进了被窝,正就着煤油灯缝补衣裳,与喝着包谷酒的汉子合计家里的时光:阳坡上的山地该点豆了,林中的蘑菇多得采不了,趁早多采些山药给孩子们换个零花钱,“睡吧,睡吧”两个孩子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夜空中,微涨的流云隐约着半规的月色,万籁俱寂的山谷并不宁静,风在谷中穿行惊醒了夜宿的鸟,林中的野兔一晃没了踪影,觅食的野獾还在林中晃荡,金色的狐狸也许正惦记着小院的黑花鸡,山涧的溪水格外响亮,夜半的山谷还会响起野狼的嚎叫,幽谷回荡,让人惊怵不已。

鸡啼破晓,天色放亮,主人家推开柴门,石阶上清晰印有梅花般的爪印,想必夜间有客人造访。孩子们早已习以为常,照样赶着鸡群去林间草丛啄虫。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人逐渐老去葬在了山岗,年轻的夫妇生活在这小院,看着山,望着谷,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两个孩子象林间小鹿一样整日在山间蹦跳雀跃,山林谷中沟壑涧旁到处留有他们的足迹与溪水一样活浪浪的笑声。

忽一日,山下有了异样,山下那湖水成了风景区,五光十色的游客熙熙攘攘,山下的村民都经了商办起了各种各样的门市。夜里小两口争吵了几次,执拗的汉子终于带着媳妇和孩子举家迁下了山,不几年光景,盖起了宽敞楼房。有时想起山里石砌的小院,就象一丝轻风掠过树梢,微颤了几下恢复了平静。

主人的故事似乎就是这样。多年以后,落寞的小院还在山中,静静地等待主人的归来。一任山风掠过树梢,鸟鸣在林间,走兽来访,桃花独自在院中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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