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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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是跨不出去的围栏
在雨天可得半日闲
斜倚窗前翻看破旧闲书
他翻几页
忽而掩卷嘿嘿地笑
庄稼人家
无名利去追逐
无优雅禅意可修炼
有了雨天
可以稍微舒缓一下
静心领略茶味烟味曲子味
此种乐趣与实益
才是生活中的奢侈
平日里的苦累
似乎就是为了能换来
雨天的安定与闲情
他的笛子二胡也是粗疏的
唯有这些简单的东西
才是他趋甜避苦的生命之道
透过窗户
看着窗外他种的花
脸上浮着笑意
凝视花草发现一些东西在闪烁
与时光流动
雨水扑落在花蕾叶子上
那种踏实的美
掸都掸不走
多数时候
他神情平静而孤然
二胡笛子声里
似乎隐隐能听出丝丝薄愁
或凄然
隐着潺潺流意
骤然而来的大雨声
蚀掉一些幽柔
让他的寂寥变得空荡而模糊
虚虚实实地朦胧起来
儿女尚小
不懂他的寡言与乐音
可能他只觉得生命的隆重
只喜欢过一种简单幽致的日子
只喜欢儿女活泼地乱蹿疯玩
雨不停地下
院子里人与家畜
都在修各自的胜业
这闲暇里可以思考
可以嗅嗅时光和雨水的味道
他活了一辈子
美好的东西只是想想而已
至于承受的
都是彻骨的寒凉
如雨如诉
屋里
花草挤在罐头瓶子里
兀自开放暗香浮动
茵茵有生气
他喝茶吃烟拉二胡
独奏笛子
淅淅沥沥的雨
似是冷冷的看客
探着头
无比好奇
雨天就是一个围栏
把他囚困在室内
老天想看看他如何突围
老天有时也无聊
如天真顽童
玩闹剧
把雨点当玩具道具变魔术
忽而撒野忽而温顺忽而躲藏
喜怒无常
天地就是帷幕
在大自然的舞台上逼真表演
让他当看客
彼此
各是对方的看客
没了看客
该有多寂寞无趣
人人都是生活舞台上的演员
每人都是剧中人
雨也是
有的本真出演
有的伪装
山里的月亮
急性子
从山的那边翻过来
就匆匆挂在树梢上
踮脚就能摸到它的脸
月亮能辟邪
它一出来
这木屋边的阴森
一律消失
淡淡月光下
鸡鸭睡了狗鸟也睡了
山里的一切似乎都睡了
桂花的香味和溪水的絮语
一直还醒着
一躺下
浅浅的水声开始寻找着
我的耳朵
循声漫步来到溪边
我笑
水中月亮也笑
往水中一搅
月亮躲起来了
又回到水中
捧起一掬水
向空中使劲一抛
水变成雨点
雨点口无遮拦唾液横飞地
声嘶力竭地问我
你听见么
山中的静了吗
故乡之外都是漂泊
故乡就像童年
离开了就回不去了
父母终于明白
给子女一片天空
却抽调了他们曾立足的一方水土
使其还乡永无可能
离开故乡越早离得越远
越被高看
普存的异乡人
已成为最为深刻的风景
那些特异的天才人物
其举止常被看作是行为艺术
被大大地简单化符号化了
其实他们自身
并不觉得那是一种表演
他们的行为不容于当下
往往造成生命的磨损和内伤
于是过早消失坎坷痛哭
如李白他的可爱可贵
在于其种种行为及后果的不自觉
却也自然天成天性使然
像长不大的孩子
有时超人机心有绵密运筹力
事物就是这么矛盾
这么相悖和不可化解
网络时代
大众易于被尖刻声音所吸引
被假象及广告所诱惑
这个时代的表演家太多了
相反
有一些默默无闻安静角落
冷静的声音大部分被遮蔽了
往往倒是了不起
他的行为不具有广告性
没有什么可被逮住言说的传奇
却真正具有别样的意义与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