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故里

这段时间总是做梦，梦里总会跳跃出很多儿时的记忆片段：那蒙古包似的散发着淡淡麦香味的麦秸垛，那地垄田头随处可见、且和着轻风摇曳的毛茸茸的狗尾巴草，那生命力顽强到极致、从不畏干涸酷晒紧紧趴在路边的蒺藜草，以及那雨后旷野天际中拱起的绚丽彩虹，包括那低矮破旧的老屋，还有那“小气抠巴”的乡亲父老……

我知道，这是想念老家了——因为种种原因，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

第二天一早，把孩子送进校门，我就驱车直奔回乡之路。打开车窗，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袭来，沁人心脾。这条今非昔比的故乡之路，我是多么地熟悉。儿时，坐着大舅的马车常常往返于这条尘土飞扬或是泥泞不堪的土路上，有时车轮陷进泥坑里，大舅扬着马鞭吆喝着，费好大的劲，马才能把车拉出来；现在，道路平坦宽阔，风景疾闪而过，大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酣畅快意。

很快就到了村口，昔日的旧痕已荡然无存，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崭新的面貌，一座大红色的门楼矗立着，门楼两边镏金草书：“普照遍地红霞飞，王者天下碧玉城。”从门楼走进去，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我认不出来了：这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

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直通村尾，路的左边是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一座果园，果园边上铺着一条石板小径，小径的旁边立着两只面朝果林的石雕大象，大象的背面修建有一面又高又宽的照壁，照壁顶端用琉璃制作的彩色的双龙戏珠，傲首翘尾，活灵活现；中间白色的大理石上镶嵌着鲜红的20个大字：“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

柏油路的右面赫然林立着一排排、一座座整整齐齐的白色二层小楼，那是村民们的居所，这些建筑，雪白的墙壁上面，精致、细腻地画着各种彰显中华文明忠孝礼义的图案和解说。

一边仔细地看一边慢慢地往前移着步子，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场地，用白色油漆画着一个个长方形的格子，标明这里是村里的停车场，里面停放着几辆品牌不一的小轿车。顺阶而上，前面是一座公园，在草木葳蕤林花繁茂的绿植中，我踏着用鹅卵石砌筑的林间小径，登上八角凉亭，望着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仿佛置身于世外桃园。极目远眺，在公园的尽头高高地悬挂着一条红底白字格外醒目的横幅：“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多么贴心的字眼、多么让人振奋的字眼，我顾不得和爱人相跟，径自一个人兴奋地观赏着，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瞅啥都新鲜。

前面是一个用绿色铁丝网围着的体育活动场地，大红色的乳胶地板，有几个年轻人正在龙腾虎跃般地进行着排球比赛，活动场地旁边坐满了男女老少在围观，时而加油声迭起，时而喝彩声不断。由于时间关系，我无暇多看，总想多走几个地方、多看一些让人兴奋的变化，走着走着，发现在不远处，有一排造型独特与众不同的二层楼房，这是干什么用的呢？我疾步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顺着门上的牌子，我仔细地浏览了一遍，有党员之家、健康小屋、便民代办点、阅览室、健身房、便民食堂、便民澡堂等等，每个房间都是窗明几净、各司其职，真令人大开眼界，无限感慨萦绕心间。没想到，几年时间没回老家，老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自己竟浑然不知。

怎么也按捺不住兴奋激动的心儿，不知不觉间又转悠到居民区，我在第一家的门前站住，大门旁边左侧的上方挂着“光荣之家”的牌匾，下面有几行小字：“家风家训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大红铁门是虚掩着的，我抬手叩了叩门环，里面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谁呢？”我轻轻地推开门，看到一位80多岁的老妇人正拿着水壶在浇花呢，这不是以前姥姥家的老邻居七子妈吗？虽然已显老态，但我依然能从保养得很好的面容上一眼认出她来，因为她生了7个儿子，周围邻居都喊她“七子妈”。“大娘，你好啊！”大娘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你是谁呀？”“我是如意的外甥女呀，我小时姥姥常带我到您家串门呢。”我和老人说着姥姥的名字，老人打量着我：“哦，呀呀呀，不敢认了，是萍萍。”大娘认出了我，立刻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让座，沏茶，我赶忙阻止：“大娘您坐坐吧，我惦念咱这儿啦，回来看看，就不坐了，还要去别的家看看呢。”

我一边和老人说话，一边打量着从里到外的一切，从楼上到楼下，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都整洁利落，老人领着我“参观”着她的新家，并高兴地告诉我：“现在可好啦，做饭也不用黑漆麻乌、生火捡炭了，都用上了天然气，干净省事，每一家一户国家都还给着补贴呢，就连厕所也都用上了冲水坐便器，再也不担心一下雨翻出味来、满院子飘着粪臭，可怜你姥姥走得早，也没赶上这好时候。”老人激动地不停地和我唠叨着，满脸洋溢着幸福感。

从老家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如今，党的政策好，建设新农村的步伐紧赶紧，农村人也过上了城里的生活，用村民们的话说，就是：“我们如今的生活，可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