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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小说
2018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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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狼


          

 

狼,获得成功的最大秘诀,在于它锲而不舍的恒心和坚定不移的信念。狼可以为一个目标花费很长时间而丝毫不怠。也正因如此,它们才无愧于地球上生命力最顽强的动物之一。失群的孤狼,不会因为战斗力的减弱而放弃狼性,顽强不屈的狼性,注定了它始终维护家族的荣耀。孤狼或许变得更加顽强!

---------题记

                            

     高歌在格桑追悼会后的第五天,被人事、组织、检察多部门联合下文,辞退出了公安机关。

     高歌离开警队的这天,不像刚参加警队时那样热闹。即没有掌声,也没有欢笑。他是在极其悲愤,和十分痛苦的情况下离开警队的。

他在离开公安局大门的时候,没有人为他送行,就连一个来安慰他的人都没有。他看到的只是无数双充满冷漠和恨之入骨的敌意眼神;甚至是刻骨铭心的仇恨目光瞪着他。身后还夹杂着“无耻、败类”的一片指责声。

高歌没脸在大院里停留。

这个十分熟悉,而且使他十分留恋的大院,曾经带给他无限的荣耀和欢乐,如今却让他背上一生的耻辱。组织、人事、检察几个部门的干部在宣读对他处理决定时,他哭了。局长让他摘去头上的警微和肩上的警衔,他的手在发抖,几乎没有摘下它们的一丁点力气。他向在场的所有领导说了一句:我是被人陷害的!

检察院的干部反驳他说,通过调查,他涉嫌玩忽职守造成了重大过失,这个责任应该由他来负。辞退不是刑事处罚,看最后的调查结果是否他已经构成了犯罪!

高歌那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愤怒地朝这坐人吼:我没有犯罪! 我也不知道我的线人会突然变节,我中途离队是因那个电话!

这样的申辩,他在调查关于格桑牺牲问题的工作组里,不知反应过多少回了,而他申辩几乎是徒劳,谁也不会相信。

格桑确实在那次缉毒行动中牺牲。这次行动是高歌从他的线人孟兴那里获得的消息,高歌行动途中接到爱人小雨遭遇车祸的电话,中途离开行动。离开时,是队长岩山批准了的。结果缉毒行动队长岩山,民警孙岚、格桑、小赵落入陷阱,格桑在战斗中牺牲。当高歌奔向医院,看到他的爱人小雨只遭受一点皮外伤后,他的心猛沉了一下,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天晚上的十二点钟左右,从公安局里传来了噩耗,格桑牺牲了!

高歌赶到格桑遗体前时,所有人都用异样并且愤怒的眼光瞪着他。队长岩山抹了一把眼泪,随后就是一记重拳打在高歌的脸上,高歌倒地,岩山抓住高歌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愤怒到了要活剥高歌一样吼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高歌解开岩山的手,指着格桑的遗体悲愤地冲岩山:他也是我的好兄弟,我怎知道是这个样子?我心里难受!

第二天,上级成立了格桑牺牲问题调查组,这个调查组由公安、检察、纪委、人事、组织多部门组成。经过一周调查,矛盾的焦点直指高歌。调查组干部说,有下列两种情况证实高歌对格桑牺牲负有直接责任,并涉嫌了玩忽职守犯罪:一是高歌所使用的线人孟兴,是一个跨国武装贩毒集团成员,使用这名线人的年限长达三年之久,从多种迹象表明,孟兴在提供这一次情报之前就有变节的迹象,高歌对此没有引起高度重视,对他提供的信息仍不作甄别,使这次行动陷入毒贩黑山虎的陷阱中,造成格桑牺牲。这是一种严重的失职行为,涉嫌了玩忽职守犯罪;二是在这次行动的途中,高歌接到那个关于小雨遭遇车祸的电话,经查,这是一个市内电话,从这个电话分析,高歌在这次行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此行的危险性,于是默许了那个电话通知而中途离队。

高歌当时听了调查组干部的调查结果,几乎要昏了过去。他愤怒的一拍桌子,朝调查组的干部大骂:你们是吃人食,不干人事!

结果出来的那天下午,高歌找了队长岩山,他问了岩山,格桑在那次行动中究竟是怎么牺牲的?

岩山对高歌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拒绝向高歌透露格桑是怎么牺牲的过程。他瞪着眼睛冲高歌吼了句:你自己去问孙岚!

在缉毒行动队里,孙岚是高歌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他们一起曾经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有消息反应,在这次调查有关高歌是否构成玩忽职守的问题上,孙岚一直否认高歌的这次失误不是他本人意愿。在调查组找她谈话时,她例举了很多反证,证明高歌不是失职。然而她的佐证势单力薄,根本没有引起调查组成员的重视。她认为这样去对待高歌很不公平,全国每天都有警察在流血牺牲,难到都是因民警的失职造成的后果吗?

孙岚对高歌的同情,反而遭到了队里很多民警的白眼。

孙岚向高歌回忆了那次行动格桑牺牲的前前后后。

天已断黑。

一阵沉闷雷声过后,天下起了细细小雨。一道闪电,将一行匆忙行走在国境边上的队伍暴露无遗。闪电穿过密集的树林,同时映出了隐藏在林中几副阴冷的脸孔和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密林里突然枪声大作,枪管朝界碑处急行的队伍喷着火舌。

岩山急吼:快散开,打!

枪声在密林间像锅里炒爆了的豆子一样,密集的“噼噼叭叭”响了起来,岩山带着队伍与密林中的毒贩展开了激烈枪战!正在岩山组织民警与密林间的毒贩还击时,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岩山一边组织还击,一边向身边的队员命令:撤!这是陷阱!

格桑向密林里射出一梭子弹后,他冲岩山大喊:队长,后路被断了!

岩山愤怒的向对方还击,他对前边的孙岚喊:孙岚,你带着格桑他们先突出去!

孙岚正在向密林那边点射,她一边射击,一边朝岩山:岩队,那边的火力太猛!

岩山一推格桑,冲孙岚:就是杀开一条血路也要突出去!快!

格桑手里的枪朝密林里喷出一串火花。格桑弓起身,子弹再次狂泄密林。

就在格桑站起的那瞬间,格桑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胸口一大片血红……

孙岚流着眼泪,她说,黑山虎明显是利用了孟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虚假情报,然后设好了陷阱让我们去钻!

孙岚还说,调查组这样草率把格桑牺牲的责任推给高歌,她也不服。她明知高歌是被冤枉的,但她拿不出证据,说服不了调查组。但她表态,她会从其它渠道上想办法,找出证明高歌是无辜的证据。

高歌很受感动,他没想到孙岚会是这样认为。高歌在孙岚的肩上拍了拍,眼里闪动着眼泪,然后扭头离开了缉毒行动队。孙岚追上他问,接下来他有什么打算,高歌很是无奈的一笑,那一笑是很苦涩的,分明带有无限痛苦和惆怅……

                   

 

高歌不再是警察了!

沧源城里满城的流言蜚语,议论中他们都说高歌是警察中的败类!

从沧源检察机关传来消息,这消息对高歌很是不利,消息说他有可能构成了刑事犯罪。那么,他将面临从警察沦为阶下囚这个质的转变。

谁能证明自己无罪?这一切该因孟兴而起,高歌只有找到孟兴才能说明自己的清白。几天打听后,他终于查清了孟兴的下落。于是他动用了自己以前的边缘人物,把孟兴约到了那个曾经去过的郊外废弃仓库里。

天黑得出奇,倾盆大雨像要淹没这个城市一样,发疯般的“哗哗”直泻而下,废弃的仓库内漆黑一片。

突然,一道闪电勾勒仓库内身材略显差异的两个男子的轮廓。

孟兴惊恐地看着高歌,然后冲高歌:大哥,你听我说!

听到孟兴的声音,高歌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限,他旋风般疾步上前,飞腿朝孟兴的前胸猛踹一脚,在他的脚踹向孟兴的同时,大声骂了一句:说你妈个头!

孟兴跌跌撞撞向后趔趄了几步,稳住身子。高歌再次上前,朝孟兴面部猛击一拳。孟兴侧身抓住高歌的拳头,两人激烈交手。

黑暗中,两条黑影在空旷的仓库里追逐打斗。又一道闪电,划破室内的黑暗,打斗中的两个男子身后扬起一团尘土。

倏忽间,高歌一个扫蹚腿猛地将孟兴扫倒在地,飞身一跃扑向倒地的孟兴,并反腕将孟兴死死地摁在地上: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兴痛苦而艰难地看着高歌:我是为你——!

高歌猛将孟兴提起,挥拳朝对方砸去。孟兴倒地。气愤难当的高歌朝对方的腹部猛踢一脚:格桑就因你而死的!!

孟兴双手捂住腹部,惨白的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痛苦地蜷缩在墙角,声音微弱:去——沧源——那个——工棚——

孟兴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高歌上前,俯身,手指压在孟兴的颈脉,使劲摇动孟兴:孟兴,孟兴!!

   又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就是一阵炸耳的雷鸣,瓢泼大雨瀑布般倾盆而下。

高歌沮丧地站在屋檐下,神情呆板地拨打了一个电话:岩山,人在郊外的16号仓库里,他挂了!

高歌在电话里听到了岩山的愤怒:高歌你混蛋!快回来自首!

高歌没有回答电话里的岩山,他关上电话,从容走向瓢泼大雨中的

郊外公路上。高歌矫健的脚步“哗哧哗哧”在雨水中行走,路上的积水随双脚踩踏,水珠四溅。他在雨中的越野车前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废弃的仓库,然后钻进了越野车内。

瓢泼大雨洗涮着车前的挡风玻璃。雨中林立的高楼,楼边的霓虹灯飘忽变幻高歌驾车在雨中疾驰,不一会穿过了市中心,在一家酒吧门前停下,他下了车,朝四周看了看后,然后走向了酒吧。

光怪陆离的射灯,振聋发聩的DJ音乐,打扮冷艳的女子们,混杂在舞池中与一群同样打扮时尚的男子疯狂扭动着腰肢和臀部。舞池中疯狂的男女们在高歌的眼中渐渐变得虚幻头顶上的射灯变幻莫测。

高歌锁着眉头穿过疯狂般的人群,向近头的包间走去。

酒吧包间内。

陌生男子将一个包裹递给高歌。高歌撕开包裹,从中拿出一支锃亮的手枪。

高歌打量了眼陌生男子,朝他的肩头拍了拍,将枪插入后腰,便转身离去。

陌生男子望着高歌的背影,阴冷地低吼了声:站住!

两名彪形大汉在门口将高歌堵在门内。陌生男子冷眼看了眼高歌,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后,他阴阳怪气地冲高歌 :你还认为自己是警察吗?拿了货就得付款,公平交易!

高歌不理,侧身挤向堵在门口的两名彪形大汉。两男子抓住高歌的手,高歌猛地发力,双肘撑开男子,一个箭步冲向大厅。沙发上的陌生男子猛地跃起,朝门前的两名大汉高声下令:给我打!

两名彪形大汉冲向大厅,将高歌截住。其中一名汉子朝高歌头部猛 击一拳,高歌闪身躲过。另一大汉从身后将高歌拦腰抱住,高歌双脚离地。正面的大汉面目狰狞地挥拳朝高歌砸来。高歌微屈双腿,在大汉近身的瞬间,猛地踹向他的前胸,大汉倒地。高歌趁身后汉子摇晃的当口,后脑勺猛地撞击身后大汉的头部。遭击的大汉双手松开,高歌旋身腾空跃起,抬腿横空一扫,脚背重重砸在大汉的脖子上。大汉趔趄几步,倒在大厅。

酒吧里音乐声骤停,疯狂扭动腰肢的男女们发现了大厅内的打斗,停止了舞动,在一片尖叫声中四处躲闪。

高歌与两名大汉的打斗仍在继续。高歌蹲下身子,瞧准迎面而来的大汉,身子离地扫腿,大汉重重地摔倒在地。就在高歌正准备用重头砸向一名大汉头部时,从酒吧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高歌收住拳头趁机冲出酒吧。

狭窄的楼道内,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匆忙向上冲来。高歌侧身躲向墙脚,向上冲来的警察与他擦肩而过。高歌迅速下楼,跑向停放在坪内的黑色越野车。大雨仍在下过不停,高歌坐在车内望着不远处的酒吧楼道口不多时,楼道上几名警察押着刚与自己交手的三名男子走下了楼道。高歌轻蔑一笑,发动车驶离坪子……

与沧源边境仅一山之隔的某国黑虎寨,是一个让国际缉毒组织都感到头痛的地方。它处在中国、缅甸、老挝等三国的边缘之地,近年来,由于缉毒行动的国际化,黑虎寨毒品通向国际市场的运输线被斩断,大量毒品积压在黑虎寨。随着国际禁毒组织对该地区的缉毒打击力度加大,毒品在国际市场的利润也在成倍上升。由于毒品在国际市场的高额诱惑,黑虎寨中的两大毒枭乌飚、黑山虎又开始了蠢蠢欲动。黑山虎试图从云南沧源边境,打开一条通往国际的贩毒通道,但最终未能如愿。在多次试探中,均被沧源缉毒行动队打回了黑虎寨。就在黑山虎为打开通道发愁时,他收到消息说,乌飚在与他争货源。

黑山虎年纪在五十多岁样子,皮肤黝黑,走路的步伐虽很矫健,但他的手中始终不离一根拐杖,发怒时他总是用拐杖指着对方。据说黑山虎的本名不叫黑山虎,只因从来没人见他笑过,就连自己人在一起说话时他也总是板着脸,加上他自己标称在黑虎寨就是一只老虎,所以别人就称他为虎爷。日子久了,谁也不记得他的名号,自己也乐意接受黑山虎这个名字响亮,这才有了黑山虎之称。

黑山虎在自家的家客厅里手抱一只鸽子,烦躁地在客厅内踱步,手不停地在鸽子的羽毛上来回抚摸。立在黑山虎两边的黎海威与阿昌,同时看向黑山虎。过了许久,黎海威木纳的对黑山虎:虎爷,乌飚又抢我们的货源……

没等黎海威把话说完,黑山虎伸手制止了黎海威,然后冷笑了一声,偏头看了两边的黎海威和阿昌,不冷不热地说:这么说黑虎寨又多了只老虎?找机会给我……

黑山虎说到这里,他将手里的鸽子重重朝地上一摔,鸽子在地上扑椤了几下,伸直了双爪抖了抖就不再动弹。

黎海威看到黑山虎的这个动作,他明白了黑山虎的意思。于是,他揍近黑山虎,声音很轻地问:虎爷的意思……

黑山虎不答,黎海威从他阴冷的脸上读懂了他的意思。旁边站着的阿昌手微微抖了几下,他心想,虎爷是说话算话的。

黑山虎看着阿昌,阿昌朝黑山虎浅浅一笑。黑山虎吩咐说,要他去趟沧源,把小姐嫣然从云南的沧源边境接过黑虎寨来。阿昌忙点头,回答黑山虎说,他这就去。

嫣然是黑山虎的独生女儿,人长得非常俊俏。十七岁那年黑山虎为了使嫣然有一个好的归宿,他把嫣然送到了美国一所大书读书。四年多了,早听说嫣然要回黑虎寨了,可就是不见她的影子。黎海威在黑虎寨当着众多兄弟们的面说过,黑山虎答应过要将嫣然嫁给他的,他还说,嫣然就是他的女人。黎海威听到嫣然要回黑虎寨的消息后,还高兴了很长一段日子。今天黑山虎不把迎接嫣然的事交给黎海威去办,而是要他去沧源接嫣然,阿昌很是不解。

阿昌走出黑山虎家门时,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摸出手机,慌乱地摁着手机按键,不知向谁发了一条信息,随后就匆忙离开了黑山虎的家。

一栋别墅里的泳池边,乌飚身披浴巾,三名年轻男子站在身后。乌飚看了手机的信息,然后放下手机,将浴巾递给身后一男子,大声笑了。笑过之后,他一头扎进水里,在泳池里游了一个来回后上岸。侍从递上浴巾,乌飚接过擦了擦身,朝身边的的两个年轻人指了指:你俩去趟沧源!

高歌简直快要疯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激奋,把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人孟兴失手给打死。从他离开那个废弃的仓库,到酒吧里与人交手,最后躲过警方抓捕,在这段时间里他无时不在痛骂自己愚蠢。

从岩山电话里的语气,他分析这会岩山一定认为自己是为杀人灭口,而打死了孟兴。

高歌驾着车在公路上行驶。目光凝视着前方,再次想起他离队前岩山对他的误解。岩山说,孟兴是与他打了多年交道的,他的变节难道他没有一点察觉?对他提供的情报为什么不甄别?这是玩忽职守!是犯罪!!

缉毒行动队办公室里,岩山接到高歌电话后的第一反应,就对孙岚他们说,高歌果真杀人灭口了!

当岩山他们赶到现场,对孟兴进行尸检后,法医说孟兴的死是因脾脏破裂失血而死亡。随后岩山带着队员赶回了缉毒行动队办公室,他要小赵找出早年高歌建立的特情档案。小赵在一堆档案里终于找到了标有“孟兴”字样的档案递给岩山,岩山接过档案,翻了几页。就在这时,孙岚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她的脸色也格外难看,十分紧张地说,她刚接巡警的电话,说他们抓获了在市中心酒吧打斗的一伙人,据那伙人交代,是因高歌从他们手里强行拿走了一支手枪而发生的打斗。

岩山抬头看着孙岚,疑惑地说了一句:高歌要枪?

孙岚点头。

岩山转向小赵问:还记得那天晚上高歌是怎么离开行动的吗?

小赵摸了下头:队长,那天你不是也在吗?

孙岚蹩着眉,自言自语: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岩山匆忙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枪:快!缉捕高歌!

高歌在家里收拾行李,妻子小雨在一旁为高歌鸣不平。高歌安慰小雨说,他一定会找到证据。小雨站在高歌身后流泪,她说,谁都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为什么偏偏组织就是不信?就这样轻率地把他开除了?高歌愤然而又无奈地将手里的衣服朝行李箱上一甩,冲小雨说:现在孟兴死了,谁来证明那就是个陷阱?

小雨惊恐地朝高歌睁大了眼睛:你杀人了?

高歌拉上行李不语,小雨急得泪又涌了出来,痛哭地埋怨高歌:这回你就是有十张嘴也申辩不清了啊!

高歌将双手搭在小雨羸弱的肩上,哽咽地告诉小雨:我必须设法证明我自己!

这时,屋外传来小车声。高歌警觉地走到窗户前,朝窗户外看去。

庭院外的小巷路上,几辆小车停了下来,从车里钻出几条身影,急匆匆朝小院奔来。

高歌看了眼小雨:他们来了,你保重。

说完,高歌迅速推开了窗户,纵身跳了出去。身后传来小雨的哭喊声:高歌——

跳出窗户的高歌在雨中的小巷内疾跑。昏暗路灯下,一帮人在追逐高歌,小巷内回荡着脚步的杂踏声。冲在最前的岩山朝前方的高歌:高歌你给我站住!

孙岚的声音有此颤抖:高歌你别干傻事!

小赵朝天开枪了,砰!——砰!——砰!三声枪响打破了小巷子的宁静,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枪声在雨夜里久久回荡。

孙岚站住脚质问小赵:谁让你开枪?

雨中,前头的高歌折身朝另一条巷子的深处跑去……

蔚蓝的天空上,一架波音737空客呼啸着平稳落地。

机场出口嫣然披肩长发,戴着一副法国赛琳太阳镜,新潮打扮,手推行李车从出口处款款走来。

一辆的士在嫣然跟前停下。嫣然将行李放上车,钻进的士。的士起步离去。车内,嫣然告诉司机:去沧源!

就在嫣然上车离开机场出口时,她的身后跟随着两名年轻男子。两名年轻男子见嫣然上车离去,便急忙拦停了一辆的士,钻进车内后,朝的士司机说了一句:跟上前面那辆车!

嫣然乘坐的的士驶出道口,驶向高速公路。高速公路上,一前一后的行驶着两辆的士车。

高歌的出逃,给整个沧源地区带来一丝恐怖。公安局当晚出动了大批警力,对高歌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进行了搜捕,然而高歌不知是从哪儿逃出了警方的围捕。岩山已经得到上级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高歌围堵在境内,防止他偷越国境线。

沧源是云南最为边远的一个地区,因系与他国邻近,是云南对外开放边境口岸最多,边境线最长的一个地方。这里流动人口量,社会治安十分复杂。他国武装贩毒集团利用沧源边境线长的地里优势,曾多次把这里作为通向国际毒品市场的主要通道。近年来随着我国对贩毒犯罪打击力度的不断加大,沧源这条通往国际的贩毒渠道基本得到了控制。然而从沧源警方掌握的情况看,沧源打击毒品犯罪的形势仍不容乐观。由于毒品市场的高额利益驱使着境外贩毒集团铤而走险,据缉毒行动队收集的信息表明,境外黑山虎的武装贩毒集团正在建立以沧源为通道的国际贩毒网络。上级领导明确指示,要将高歌堵在沧源境内,这其中的含意岩山最为清楚。高歌离开警队前就是从事沧源缉毒工作的,这次又因黑山虎的情报使缉毒行动队受挫,这一定与高歌有很大的关系。不抓住高歌,他对沧源缉毒的警力分部线太熟悉了,只要到了黑山虎那里,沧源的缉毒形势面临着严重威胁。

岩山坐在公安局指挥中心紧锁眉头。指挥中心内一片忙碌,指挥中心墙幕电子屏全部被打开,十多名接警员正在紧盯墙上的电子屏幕。

岩山满脸凝重地盯着电子屏上的一个移动的红点。电子屏移动的红点突然停下。岩山要操作员把那个带红点的地方放大。红点边闪出几个大字——“公墓”!

岩山突然站起,冲身边的孙岚吩咐:通知各组,目标锁定!向目标地靠拢,要快!!

大街上,警车风驰电掣般疾行。警车内,孙岚表情凝重,目视前方,她在想刚才与队长岩山的争论:孟兴的死,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怎么就……

岩山瞪了孙岚一眼,有些气愤地说:他持枪作何解释?谁能保证他不危害社会?

警车在车流中疾驰。从车载台上发出一男子的声音:高歌涉嫌故意杀人、私藏枪支,玩忽职守犯罪,现予以缉捕……

行驶的警车内。岩山用对讲机向各组发出了指令:各组请注意,目标锁定在15公里处的公墓内!目标锁定在15公里处的公墓内!

孙岚把警车的油门踏到了底端。她看了一眼岩山,像是悟到了什么:是格桑墓?

公墓园内。

高歌俯身在格桑的碑前,双手抚摸碑上的照片。脸部肌肉颤抖,眼泪成串,哽咽着。他的耳边响起了格桑的声音:队里就你最狼性。黑山虎他能逃过天边吗?

高歌抹了一把泪后,他直起身子掏出手机,将手机缓缓放在格桑碑前。然后他向格桑墓碑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墓园。

公墓公路边警车急停,几十名警察向公墓处呈搜索状向前推进。岩山同孙岚他们赶到格桑墓前时,这里静得出奇。孙岚从墓碑前捡起手机,将手机递给岩山。岩山接过手机,愤怒朝地上甩去。黑着脸向在场的全体人员一挥手:收队!

一缕夕阳透过破窗户,斜洒在堆满杂物的破烂工棚内。嫣然被绑在一张木椅上,她的眼睛被蒙着一块黑布。穿着得体的两位年轻人站在嫣然对面,眼睛盯着嫣然裸露在外的雪白大腿,嘴角流露着坏笑。

嫣然扭动着被绑着的身子,愤怒地问身边男子: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男子A嘻嘻一笑,在嫣然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那你去问黑山虎啊!

嫣然不停地扭动着被捆绑的身躯。愤怒地大吼:放开我!

高歌躲开了岩山的追捕,他绕道来到了孟兴临死前提供的那个工棚前,看了一会地形。两排陈旧的工棚房中间,确实夹杂着一条干涸的水沟,他确认了孟兴所说的就是这个地点。于是,他弓着腰从干涸的水沟里缓慢前行。高歌突然在一处破窗户下蹲下,侧耳听到工棚内有人说话。一男子说:回去告诉乌爷,阿昌谢他了!

随后便是“吱呀”关门的响声。高歌直起腰向前走去,在转弯处看了一下四周,快步走到放有兰花的屋门前。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屋内男子惊慌地拉开门,高歌闪身挤进屋内,掏枪对着男子。男子稍着迟疑,转身跑向窗边。高歌扑向男子,男子倒地。高歌上前反腕将男子摁在地上,枪对着男子的头部。男子惊恐地看着高歌:你是……

高歌收起枪,松开了摁着男子的手。男子从地上站起,扑打着身上的尘土,瞪眼看了看高歌,惊恐地向后退几步。突然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看看满城的通缉令?一个无处藏身的逃犯,也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高歌轻蔑一笑:乌飚给你不少好处吧?

男子脸色难看:你……到底什么人?

高歌厉声问:是谁让孟兴传递的假情报?

男子脸色惨白,惊慌失措朝高歌吼道:与我无关!

高歌上前欲抓男子衣领,男子就势用身体撞向高歌。高歌措不及防,被男子撞倒在地。就在这时,男子趁机奋力冲向门边。高歌一个腾跃,迅速上前抓住男子的后衣领,使劲往后一拉,男子一个趔趄。男子就势转身朝高歌胸口猛击一拳。高歌松开抓住男子衣领的手,后退了一步,双手伸向男子的肩,身子微微向下一蹲,提膝猛顶男子胸部,然后用力一推,男子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高歌疾步上前,提腿踢向男子的胸口。

男子伸手,抓住高歌踢来的脚,一个鲤鱼翻腾站立,抓住脚的手向前一推。高歌瞬间借力全身腾起,一个漂亮的滚翻,左脚用力扫在男子的脖子上。高歌落地站稳,迅即向前一扑,压住倒地的男子,手肘压住男子的脖颈愤怒地大吼:说!你是不是阿昌?

地上的男子气喘吁吁:我是阿昌,可那不是我的主意!

高歌摁着阿昌脖子的手又一用力,阿昌艰难的哇哇直叫,求饶似的对高歌:那你去问虎爷啊!

高歌松开了摁住阿昌的手,拉了一把阿昌:带我去见他!

阿昌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边瞧了瞧高歌:见他?你去找死啊!

高歌怒瞪阿昌,阿昌打了一个寒颤,他从高歌愤怒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仇恨的火光。于是,很不情愿地告诉高歌,要进黑虎寨,目前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黑山虎闭目斜靠在竹椅上养神,桌上手机发出刺耳的响声。黑山虎欠起身拿起手机。手机传来乌飚的声音,乌飚说,在黑虎寨虎爷说过,一山容不得二虎,那现在就是他们了结恩怨的时候了!

黑山虎狞笑,冲电话里的乌飚:乌爷好大的口气啊,做虎得有当王的本钱啊,你拿什么跟我了结?

    对方得意忘形地狂笑一阵后,说他做生意从来不用本钱的!黑山虎轻蔑一笑,以嘲弄的口吻戏着对方:是吗?看来我是小瞧你乌爷了,生意做大,本钱都不用出了?

电话里乌飚很使得意,他告诉黑山虎,听说虎爷的千金在云南那边被人给绑了,人家开价要他手里头的那批货。然后又是得意的大笑,不等黑山虎回话,对方挂断了电话。

  黑山虎被乌飚气得直翻眼,他气愤地关上手机眉头紧锁,双目圆瞪。刚才乌飚在电话里说得够明白了,小姐嫣然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乌飚又是怎么得到了嫣然从国外归来的消息?黑山虎想了一会,他想不出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乌飚,他想定是他的内部,这个人要他让查出非得给他碎尸万段才解恨。黑山虎咬牙切齿,为女儿嫣然的安全,他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不知怎样才好。

阿昌慌慌张张地撞进客厅。他进门时双膝跪在黑山虎面前,埋头对黑山虎说:虎爷!小姐失踪了!

黑山虎虎着脸让阿昌站起,在阿昌站起的那瞬间,黑山虎在阿昌的脸上狠狠掴了一记耳光,同时还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废物!

阿昌哭丧着捂住脸说:虎爷,小姐不在约定地点。我怕出事就……就……

黑山虎愤怒地指着阿昌:你给我滚!

站在一边的黎海威,走到黑山虎跟前:虎爷,让咱带上人平了乌飚这个王八蛋!

黑山虎无奈地挥了一下手,有气无力地:小姐还在他手里啊!

接着,黑山虎举起手里的拐杖,歇斯底里吼道:乌飚,我绝饶不了你!

     阿昌说,高歌要进入黑虎寨目前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但这个机会风险很大,说不定黑山虎会误认为是他绑架了嫣然,以此用她来做为进入黑虎寨的条件。黑山虎是一个什么样的魔头高歌早就有所了解,在沧源缉毒行动队里干了这么多年,经他抓获的黑山虎手下就有好几个人,这些人谈到黑山虎脸就变成了猪肝色。据了解,黑山虎只要对别人有一丁点怀疑,他宁愿错杀也绝不放过。高歌深知在贩毒行业这一块,他们比谁都要谨慎。阿昌说,要进黑虎寨太难了,弄不好高歌就是去送死。这不单单是黑山虎狡猾,还有阿昌也是一个隐患。高歌从以前对黑虎寨的了解,孟兴的主要情报来源就是阿昌,孟兴还告诉了高歌,阿昌是一个专门从事贩卖贩毒集团内部情报的多面人物,他不仅向各国警方贩卖贩毒团伙的情报,还在他们毒贩与毒贩之间也提供一些信息。这种人高歌听起来就可怕,何况他回到了黑山虎身边,很难不把自己出卖。一旦他出卖了高歌,他就是救出了嫣然,也可能是客死他乡。

     压在高歌心头的怒火迫使他必须进入黑虎寨。他不想身背耻辱,甚至他不想让缉毒警察那个群体蒙羞,他要用生命去呵护他曾经有过的荣耀,用生命去澄清他所遭受的羞耻。要证明这一切,就不管有多大的风险,不管前面的路有多么的艰辛,他必须毫不犹豫地进入黑虎寨。

     高歌按阿昌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了绑架嫣然的那个工棚。他在工棚窗户下蹲了一会,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慢慢站起,透过窗户朝里看去。

     绑在木椅上的嫣然在不停地抽泣。男子A厌烦地骂:哭哭哭,哭你个头呀,再哭老子真的把你作了!

     另一边的男子B盯着嫣然坏笑。男子A走上前,手伸向嫣然祼露的大腿,嫣然尖叫着摇摆着双腿。男子B也跟着上前,站在嫣然身后,粗糙的手在嫣然鼓鼓胸部上乱摸乱抓。

高歌轻轻推开窗户,把头伸向了窗户内。接着他双手撑住窗沿一跃,跳进入工棚内。高歌一个箭步上前,右手腕夹住男子B 的脖子,左手顺手一拧,男子B倒地。男子A 见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清醒过来,猛地抽出匕首向高歌刺来。高歌一个侧身,顺手抓住男子握刀的手,一拉,男子A摔倒在地。男子B摇晃站立,操起地上的木棒,朝高歌背部击去。高歌一个趔趄。男子A再次持刀猛扑过来,匕首在高歌面前一阵乱划。高歌左躲右闪避开匕首,抓起一张木椅,向男子A 砸去。男子A 侧身躲过木椅,再次挥舞匕首刺向高歌。男子B挥舞木棒一通乱打。高歌手臂鲜血染红,咬牙趁机抓住男子B砸下的木棒,用身体使劲一顶,男子B倒地双手松开木棒。高歌手握木棒快速朝男子A 握刀的手打去。男子A匕首落地,身体翻滚在地上。高歌举棒,朝地上的男子B 奋力一砸,男子B 一个滚动,起身夺门而逃。男子A趁高歌再次举棒,一个翻滚垂着双手逃向门外。

高歌喘着粗气,右手抚着受伤的左臂坐在地上。伤口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木椅上的嫣然侧耳细听。

高歌费力站起,上前解开蒙在嫣然脸上的黑布,解开捆在她身上的绳子,扶起惊魂未定的嫣然:快离开这儿!

嫣然疑惑地看着高歌,高歌转身朝门口走去。

嫣然:你——

高歌停住脚,回头看着嫣然。嫣然指着高歌受伤的手臂:你受伤了!

高歌笑笑:没事!

嫣然忙上前用蒙眼黑布为高歌包扎好,好奇地问高歌:你是阿爸派来接我的?

高歌故作惊讶反问嫣然:你阿爸是谁?

嫣然也感惊讶:那你怎么知道来……

高歌笑了笑:噢,路过听到你的叫声。

嫣然低头,颇为失望。高歌伸了伸受伤的手,他看着门外:你们相识?

嫣然摇头。

高歌:你去哪里?

嫣然不安地:过境那边!他们还会来吗?

高歌停顿了一下,迟疑地看着嫣然:说不定!

嫣然几乎是在哀求:求你带上我好吗?

高歌抬头叹了口气,无奈地:走吧!

                    

高歌同嫣然走进旅馆,在登记处前高歌交了费。两人上了二楼,高歌进入房间。 嫣然站在高歌房门口看着高歌:我怕!

     高歌为难地说,他们总不能睡一个房间吧。嫣然指着房角的一边沙发说,她就睡那沙发!高歌走到了沙发边,一头倒在了沙发上,手指着大床:睡吧!

     房内从窗户上透进缕缕阳光。高歌揉了揉惺忪的眼,伸了伸懒腰,匆忙起身,警觉地看看窗外。然后走到床边,摇了摇睡意正浓的嫣然,嫣然一惊,看着高歌。高歌说,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说完他转身整理了一下包扎伤口的黑布,收拾了一下东西,拉了一把嫣然两人下楼。

      前台处的墙壁上,一张醒目的通缉令吸引了嫣然。嫣然看了看墙上的通缉令,又看了看高歌,轻轻地扯了扯高歌的衣角,目光瞄向墙上的通缉令。

       高歌拉上嫣然冲出了旅馆大门。

       前台服务员拿起电话……

岩山因高歌地失踪已经焦头烂额了,上级一再施压,要求他们尽快将高歌缉拿归案,以免造成社会危害。可自高歌从格桑墓地逃离了警方追捕视线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有关高歌下落的消息。边境线上的边防检查口岸已做了严密的对应措施,能通往他国的通道均布置了相应的警力。然而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各方仍没有收到发现高歌的报告。岩山其实心里清楚,高歌对这一带的边境出境口是十分熟悉的,仅凭他们这样布控怎能抓住高歌?岩山面对上级的压力,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了。高歌的这次事件让他在上级那里抬不起头,在他的缉毒行动队里出了一个与毒贩有关联的人物,这首先是他抓队伍的失职。如果再让高歌在外面闯下大祸,他的这个缉毒行动队长位置不保是小,就连他的公务员身份也怕很难保证。岩山想到这里他就气愤,暗自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高歌,我平日里与你无冤无仇,怎就把我也带上了?要害你也选一个官儿大的不行吗?

孙岚走了进来,她说刚才指挥中心打来电话,说在国境边界6公里处发现了高歌!

岩山突然站起,朝孙岚吼了一句:那还站着干嘛,快组织警力去抓 呀!       

       公路上,多辆警车闪着警灯飞速向国境6号界碑处前行。

      荆棘丛中,高歌拉着嫣然一路狂奔后,在一处国界界碑处停了下来。高歌与嫣然瘫倒在界碑处,呼呼喘着粗气。过了一会,高歌站起,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嫣然:过了这条线你就安全了。

       嫣然胸部起伏,慢慢站起。高歌指着远处空濛的小镇:沿着这条道往前走,就该到那边的小镇了,镇上应该有电话。

       嫣然突然攥住高歌的手,期待的目光紧盯着高歌:跟我一起走!

       高歌:跟你走?

       嫣然点头:我知道你已经别无选择!

       高歌迟疑,回转过身,空洞的目光瞟向远山边那个隐约可见的小镇。高歌有些无奈地:那边也没我的立足之地!

       嫣然依然攥着高歌,很是自信地:阿爸有自己的武装,有自己的地盘!

       嫣然又使劲拉了把高歌。高歌回过头,呆呆地看了眼脚下的沧源小镇。

远处的群山在初阳的照射下,悬腾着片片岚气,绿树隐映中的沧源小镇隐约可见。 

   当高歌望着远处沧源小镇时,嫣然将正在犹豫的高歌推了一把,高歌同嫣然双双跨过了国境界碑……

沧源医院当护士的小雨,自从高歌离开她之后,小雨在医院里精神恍惚,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对她的打击很大。小雨同高歌结婚还不到两年,就面临了如此的打击,使她终日以泪洗脸,但她坚信高歌是被冤枉的。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高歌会为她传来好的消息。

小雨正往输液瓶内注射药剂时,门前有两名护士走过,一护士说:这人啊看不出来,好端端的一个大英雄转眼就成了逃犯!

另一护士说:人心隔肚皮,男人啊没几个是靠谱的!

小雨拿注射器的手在抖动,随后身子摇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当小雨清醒过来时,他决心再次去找岩山。小雨再次失望,她坐在公交车上空洞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车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她的脑子里还在响着岩山的话:陷阱!是陷阱他为什么要打死能证明他清白的孟兴?

小雨拖着疲倦的身子,无力推开家门。她坐在书桌前,无神而滞呆的眼睛看着墙上结婚照,眼泪泉涌般而出。

一蛇形似的山道上。一辆敞篷吉普在急驰。吉普车后跟着两辆皮卡。吉普车副驾驶座位上,黎海威戴着墨镜,抽着雪茄,一脸得意的神色。高歌与嫣然坐在后座。两排荷枪实弹的寨兵站在车厢。皮卡车上身着迷彩服的寨兵们手持冲锋枪在欢呼,车队过后扬起一溜烟尘土。车头的前方,雾岚中隐约可见一个别致豪华的小镇。

嫣然突然回到了黑山虎的身边,使黑山虎多日的担忧终究放下心来。他特别地高兴,并且要黎海威在小镇某豪华宾馆安排隆重仪式,举行宴会招待高歌

    硕大的圆桌上摆放着丰盛的佳肴。着清一色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立在四周。黑山虎坐在正中间,黎海威靠黑山虎身旁而坐,高歌同嫣然与黑山虎对坐,阿昌紧挨着高歌。打扮一新的嫣然显得楚楚动人,高歌身着西装精神头十足。黑山虎举杯,高歌等人一饮而尽。

酒桌上。酒杯交错,笑声与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洋溢着一片喜气。     

酒宴已毕,嫣然挽着黑山虎的手臂,在一群年轻男子的簇拥下从容走出宾馆。黎海威、高歌、阿昌紧随黑山虎后。黑山虎走到车前突然停住脚 ,瞪着随后的高歌,脸色阴沉。他突然用拐杖指着高歌,朝他的随从大喊一声:给我绑了!

    黎海威同一群马仔蜂拥上前,高歌在迟疑的瞬间被几名年轻男子扭住。嫣然满脸惊愕,横在高歌面前,怒目盯着黑山虎:阿爸!您怎能这样说变就变!

    黑山虎推了一把嫣然,对身边人说:把小姐押回去!

    三名年轻人上前,把嫣然拉开,强行带上一辆小车。嫣然大怒,回头冲黑山虎高声喊叫:阿爸,他有好歹我就不活了!

    黑山虎朝嫣然冷笑,挥手,高歌被押上了一辆皮卡车。几辆小车启动,绝尘离开宾馆。

    一行小车行驶在公路上。天光透过树林照进车内,黑山虎阴森的脸忽明忽暗。嫣然坐在后排,怒目瞪着前排黑山虎:阿爸!您这样做太过分了!

   黑山虎狞笑,回头看着嫣然:人生如戏,阿爸不得不防啊!

嫣然:戏戏戏!他可是从虎口里把我救出来的。那边满城的通缉令,警车在追捕,你防他什么呀?

黑山虎:你还年轻,你不懂!

嫣然倔犟地与黑山虎争辩:哼!不是我硬拉他过来,人家还不愿来呢!他知道咱们是谁呀!早知这样我就不勉强人家呢!

车内死一般的沉寂。

一行小车穿过宽大的草地,在茂密的树林里停下。黑山虎从容下了车。皮卡车上的多名年轻男子蜂拥上前排立在两旁,黑山虎与嫣然行走在中间。嫣然拉住黑山虎的手,向他求情:阿爸!

黑山虎瞪了眼嫣然,向押着高歌的阿昌、黎海威一挥手。黎海威同阿昌押着高歌向前走去。嫣然望着高歌远去的背影,眼睛有些湿润,黑山虎拍了拍嫣然的肩,独自走去。

乌飚家客厅里,乌飚死沉着脸,本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给搅璜了,他非常恼怒。他阴沉地看了看周围十多名身着迷彩服的年轻男子,然后目光转向了神情懊悔而垂着头的男子A、男子B。乌飚端着茶杯站在两男子对面,咬牙,脸部肌肉绷了绷:他看清你们了?

男子B胆怯地:我们也看清他了,他手上受了一刀!

乌飚扭了扭脖子,举起茶杯狠狠地朝地上摔去,杯茶粉碎,他愤怒手指对面男子:一群废物,拉出去做了!

男子A 、男子B 脸如灰色,一齐下跪,两人几乎同时向面前的乌飚求饶:乌爷饶命呀,肯定是阿昌摆了我们一道!

乌飚挥手,四名持枪男子将男子A、男子B拖出门外,门外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乌飚转身,双手抚住额头上的头发,使劲向后捋去,抬头仰脸盯在天花板上,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黑——山——虎——!

黑山虎站在自家阳台上,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屋顶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黎海威走近黑山虎身旁,黑山虎转身面对黎海威:小姐回来的消息还有谁知道?

黎海威沉思了会:虎爷,这……

黑山虎不语,只是瞪了眼黎海威。

黎海威说知道这消息的只有自己和他,还有阿昌虽知道消息但不可能把消息告诉乌飚。因为接小姐回来是他去办,他要将消息告诉了乌飚接不回小姐那他不等于找死?所以说要说走露了小姐的消息是不大可能的。他说是不是乌飚那边的人,就一直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黑山虎很淡然地“哦”了一声,黎海威跟着黑山虎在阳台上来回走动。

黎海威见黑山虎不表态,冲黑山虎:虎爷!照这样,那个高歌还真没什么来路。您想啊,就是阿昌将消息透给了乌飚,说明阿昌是乌飚的人,目的是置虎爷您于死地,他没必要再找一个人将小姐解救出来,这有悖常理嘛,说什么也行不通哇。

黑山虎驻足,看着黎海威:那完全就是一种巧合?

黎海威:虎爷,小姐同阿昌都说那边全城贴满了他的通缉令,小姐还亲眼看到追捕他的警车。这……

黑山虎叹口气:嗨——

黎海威:那您的意思……

 

                     

说高歌没什么来头,黑山虎对黎海威的话一点也不信,他不相信高歌就这么巧合地救下了嫣然。那要说高歌有问题,问题在哪里黑山虎还一时半会找不到高歌的破绽。这是他遇到的一件头痛事情,女儿嫣然在他的面前敢打保票,说她亲眼看到了满城通缉高歌的通缉令,还亲眼看到了追捕他的警车。那嫣然怎会这那个时间如此巧合的遇上了高歌?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黑山虎平时对想不通的事,他暂且不想,把事儿放一放后,等过了一阵再想一番。但这事不是一个简单事情,高歌问题不查清,关乎黑虎寨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他有半点儿疏忽大意。不管女儿嫣然怎么闹腾,他还是先把高歌按一往的惯例走一次程序。他想这样一是争取了时间;二是也可以更进一步地试探了高歌的底细。

杂物间内。高歌靠墙站立着,两名男子挥动着拳头猛击高歌。

一男子用手肘压住高歌的脖子:你说不说?说不说?!

高歌嘴角挂着血丝,脸色泛白艰难地:让-—我—说—什么?

男子在高歌的大腿上狠狠踢了一脚:说!

高歌摇头,声音微弱地说:我路过,听到小姐的求救!

男子松开手肘,摇了摇腕关节,朝高歌的腹部又猛击一拳:骗鬼去吧!

高歌一个趔趄,倒在了稻草上,手捂腹部,蜷缩着身子,汗流如柱。男子再次提腿,却被另一男子制止:行了!别弄死他。

茂密的树林前,一块开阔的绿茵草地。一栋主楼被一排稍矮的群楼簇拥,四周环绕着参天大树。主楼门前两名身着制服、手持武器的卫兵站在门前。屋内黑山虎与嫣然正在激烈争论。

黑山虎:我让你去美国留学,目的是让你回来掌管家业,可你……

嫣然:阿爸,你做的这叫什么生意?难道你送我国外留学回来接着贩毒?

黑山虎靠在一张宽大的竹椅上,愤怒地坐直身子,眼睛瞪着跟前的嫣然:你……

嫣然干脆坐下:阿爸,先别说中国警方会对黑虎寨怎样,就凭黎海威这样招遥过市,乌飚指不定就会收拾他。

黑山虎一拍竹椅:他敢!

嫣然靠近黑山虎,伸手摇着黑山虎的手臂。恳求着黑山虎:阿爸,不管怎样先放了高歌吧!

这时屋外传来汽车鸣笛声和寨兵雀跃声,黑山虎朝嫣然摆了摆手,嫣然起身离开黑山虎。

嫣然站在空旷绿茵的草地上。绿茵草地中的嫣然身着长裙慢慢变得十分渺小。参天大树,睛空中的朵朵白云在高速旋转。空中回荡着嫣然呼唤高歌的声音:高——歌———

杂物间内各式杂物堆满了整个屋子,一丝阳光从高高的窗户射入。阴暗的墙角处,高歌蜷缩在稻草中,嘴唇干裂苍白,脸色铁青昏昏沉沉躺在稻草上,隐约听到了嫣然的呼唤,微微睁开眼,挪了挪身子。两名看守对坐在高歌面前。对面一男子见高歌在动,他站起,瞪了眼高歌,凶巴巴地骂着:找死啊!

杂物间的门被推开,黎海威同嫣然走了进来。嫣然看到蜷缩在稻草中的高歌,奋力冲向墙角:高歌!

嫣然冲着两名男子,指着高歌:是谁干的?是谁?!

黎海威朝两位年轻男子使眼,男子起身走向门边。嫣然上前在两名男子的脸上狠抽了几个耳光。两名男子手捂脸,快步走出大门。

黎海威弯下腰:高先生,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嫣然推了一把黎海威:滚开!

黎海威尴尬地站在一边,嫣然不理,扶起高歌一步一拐走出杂物间。

高歌在经受磨难的同时,小雨在沧源医院也同样经受了一场打击。医院针对小雨目前的精神状况,防止她因注意力不集中而造成医疗事故,院长找她谈话说,院方决定先终止与她的合同关系。小雨听到这个消息,犹如睛天惊雷,她抑制不住自己,失声奔向廊道尽头……

黎海威放了高歌后,他有些后悔,于是他去了黑山虎家。

黑山虎手提水壶给盆景中的兰花浇水。黎海威走了进来,跟在黑山虎身后:虎爷,放了!

黑山虎放下手里的水壶,接过黎海威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看着对方:有些事你不懂。

黑山虎擦完手,将毛巾递给黎海威。黎海威接过毛巾呆立在黑山虎面前不动。

黑山虎手指了指黎海威,摇了摇头:你呀——

黎海威转身。黑山虎觉察到黎海威的不悦,冲黎海威:命中注定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嫣然国外这么些年,心气高了。我这个阿爸也管不了你们年轻人这些事,就由着她去吧。

黎海威回头看着黑山虎,很不理解地:可您总不能让小姐跟一个毫不知底细的人在一起呀。

黑山虎瞪了一眼黎海威,什么也没说地挥了一下手。

    两辆小车在茂密林中弯曲的水泥路上行驶。阳光穿过树叶,一缕缕光像一根根长线斜插在草地上。小车穿过树林在一座不大且简陋的厂房前停下。阿昌下车,赶忙为黑山虎开车门。

厂房门前站立的持枪卫兵向黑山虎问候:虎爷好!

黑山虎沉着脸一边向他们挥手,一边走进了厂房内。

厂房内。

墙壁上沾满了白色粉尘。十几名工人正在忙碌,各种化学仪器陈设在厂房的右边。三名戴口罩的中年男人,聚精会神地注视酒精灯上的玻璃器皿。过往的工人们主动向黑山虎打着招呼。

黑山虎在一台液压机前驻足。机内白色粉沫在不停地翻腾,机下一块块形同豆腐的白色块状物落在箱内。黑山虎伸手拿起一块掂了掂,看了一眼身边的工人:压了多少?

工人:虎爷!过不了半月就可以装箱了!

黑山虎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白色块状物:纯度怎样?

工人:按您的吩咐,百分之八十。

黑山虎点头一笑。

两辆小车在茂密树林中弯曲的水泥路上行驶。回来路上的车内,黑山虎闭目,问前座的阿昌:阿昌,你跟我多少年了?

阿昌回过头,看着黑山虎,他弄不清黑山虎怎突然间问起了这事。于是,他轻轻答了一句:虎爷,有五年了吧!

黑山虎“哦”了一声就不再吱声,车内又恢复了死一般沉寂。 阿昌看了一眼黑山虎,黑山虎眯着双眼,嘴角处流露着不易让人察觉地笑意。阿昌心里一紧,他从黑山虎的笑意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正是这种笑里隐藏着一种杀机。而这种杀机明显是冲着阿昌来的,阿昌的脸顿时变得死灰一般。然而阿昌仍不心甘,他想试图证实黑山虎的这种笑里究竟隐藏了什么,他再次看了一眼黑山虎,犹豫了片刻之后,胆怯地:虎爷,您的意思……

黑山虎没容阿昌把话说完,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仍眯着眼睛“嘿嘿”一笑。这笑是阴冷的,没有一丝善意。     

高歌从病床上站了起来,他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走到窗户前舒展了一会筋骨。嫣然手捧鲜花推门而入,她将花放在床头柜上,看着高歌的背影:感觉怎样?

    高歌转过身,伸了伸手臂,又踢了一下腿。

    嫣然边整理床上的被子,边对高歌说:医生说你还得多静养几天。

高歌下蹲,站成弓步,双手握拳,用力向前冲,然后慢慢收拳:你看这不是很好了么?

    嫣然对着高歌灿然一笑,拉着高歌走出了病房。

夕阳洒在林间像铺上一层金色。林间小路,高歌与嫣然漫步在林间的小路上。小路的下方有一条清澈小溪,小溪溪水泛绿,涓涓细流,清澈见底。夕阳洒在小溪中,小溪底下那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更加鲜艳夺目。                   

嫣然在林前小溪停了下来,坐在了溪边的大岩石上。她抬头望着林空,像似对天空,又像似对着身边的人:后悔吧?

嫣然转头看着高歌。高歌表情凝滞,对着嫣然点头,声音很轻且带有点无奈地:可我没别的选择!

嫣然矫情中带有责备: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高歌低头不语。嫣然忧郁地看着高歌,轻叹了口气:这是一条不归路。

高歌抬头看着忧郁的嫣然,疑惑地问:那你……

嫣然有些失望:他是我阿爸!

高歌同情地看着嫣然,嫣然抬头看着高歌,四目相对,高歌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一脚踢飞一颗石子。嫣然抿嘴一笑,站起甩着双手,一蹦一跳地走在林间小路。高歌不紧不慢地跟在嫣然身后。林间,不时传来嫣然咯咯的笑声……

高歌回到病房,躺在床上,脑子里又响起了岩山的话:孟兴为什么要给你打那个电话?

高歌从床上一蹦坐了起来,是的,孟兴为什么要给他打那个电话!这是他澄清自己的关键问题,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生命也要弄清楚孟兴为何要给他打那个电话!可现在要想查清,唯一能找到线索的人就是阿昌。

夜幕降临,黑虎寨内猜拳声一浪高过一浪,惊得树枝上的夜鸟扑椤椤乱飞。

高歌走出病房,看着前面不远的杂货仓库。仓库前一条黑影一闪即过,迅速钻进了仓库内。高歌看了一眼四周,远处昏暗的灯光下,一群寨兵围坐在桌前在激烈的饮酒猜拳。高歌快步接近了仓库,门是虚掩着,高歌侧耳,仓库内一个熟悉男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乌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老家伙心狠手辣。

男子停了一会,像似在听对方说话,过了一会:乌爷,这里我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你得快点,不然小的命就交给他了!

高歌从男子的声音判断,仓库内的男子正是阿昌。他在向乌飚汇报什么?一个问号迅即在高歌的脑里呈现,他断定阿昌被黑山虎认破了。这是再找阿昌的绝好时机!

高歌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迅速靠近了墙边。靠墙的阿昌还没反应过来时,高歌的手已经掐在了阿昌的脖子上:说!孟兴为什么要打那个电话?

阿昌哭丧着脸:我哪知道孟兴是怎么想的?

高歌松开手。阿昌向高歌猛击一拳,高歌一个踉跄。阿昌抓起高歌后衣领往后一拽,高歌倒地。阿昌上前压住高歌,伸手掐住高歌脖子。 

阿昌:去你妈的!不是说了吗,把你带到黑虎寨咱俩就两清,你他妈的还像阴魂!

高歌抓住阿昌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使劲一拧,反腕。阿昌“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高歌在阿昌身子倒地的瞬间,就势一个翻身压在阿昌身上。出拳,拳头落在阿昌的头部。阿昌抱头求饶:我确实不知道!

高歌松手起身将阿昌拎起,命令似的看着阿昌:我不管,你得给我查!

阿昌挣脱高歌,瞪着高歌不耐烦地:查?你不是见到孟兴了吗,看看这里就像导弹基地一样森严,怎么查?去去去!回去自个找孟兴去!

高歌突然一愣,欲言又止。阿昌整理一下衣服,“哼”了声,朝外走去。高歌无奈地看着阿昌走出了仓库大门。

黑山虎得到乌飚再次走货的消息,暗自高兴。黎海威说这个消息相当可靠。黑山虎不语,看了一眼黎海威,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黎海威忙上前为黑山虎点上,然后献媚般问:虎爷,我们是不是……

黑山虎缓缓吐出了口烟雾,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有人给他栽刺!

黎海威傻眼看着黑山虎。

                        

沧源缉毒行动队是在先天晚上的十二点,得到乌飚将要从沧源过境进行大宗毒品交易消息的。岩山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能成功抓住乌飚一伙的活口,就能查清高歌是否已经出境。孙岚反对岩山的说法,她说还是把重点放在打掉乌飚这伙武装贩毒团伙上,目前边境缉毒的形势依然严峻,只要高歌不是毒贩,他出了境也以后还可以查。而想抓住乌飚一伙的活口实在是太冒险了,因为他们都是武装毒贩,不是那么轻易让人抓住的,只有消灭了他们,边境的缉毒形势就少一分隐患。

岩山听孙岚的话后有些反感,但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在下达作战任务时,岩山还是顾及了孙岚地提议,要参战人员尽量能抓住一个活口,如实在危险就全部歼灭!

昏暗的白炽灯下,队员们熟练地检查枪械,枪栓被拉得脆响。岩山身背微冲看了一眼队员,向队员们说了一句:出发!

队员们跟着岩山走出门外……

远空中响起阵阵雷声,接着飘起了一阵细雨。

雷声过后的一道闪电,照亮了界碑一侧垭口处一行急行男人。男人们,身背着沉重的行囊在雨中山路上艰难行走着。

灌木丛内,岩山低声命令。四支刺眼聚光灯齐刷刷照在一行男人身上。

岩山断喝:举起手来!

急行的男子们听到突如其来的断喝声后,匆忙丢下行囊朝垭口两侧乱蹿。同时,一阵枪响。火舌喷向岩山躲藏的灌木丛内。岩山大声朝队友喊:打!

密林间突然枪声大作,双方展开了激烈枪战。枪声划破寂静夜空响彻云宵,火舌与手雷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枪战之后,乌飚手下的四名毒贩陈尸路边。

岩山与队员拾起地上丢弃的行囊,行囊内全是白色块状物。

岩山回到缉毒行动队后,他感到这次行动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他说这次行动虽然粉碎了乌飚在沧源交易毒品的阴谋,但他们未能抓住乌飚而非常遗憾。特别是没有留下活口,而从中查寻高歌的下落。岩山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小雨,他问孙岗,小雨近段的情况怎样?孙岚甩了下头发:她太信任高歌了,医院工作没了,到沧源摆摊去了!

这让岩山感到吃惊,转身看着孙岚:从明天起,你先放下手里的事,去沧源盯着小雨!

孙岚不解地看着岩山:盯她干嘛?

岩山看了看小赵问:看来我们分析得没错。医院门前那起车祸视频调来了吗?

小赵:早调来了!

    黑山虎对乌飚走货失败的消息似在他意料之中的事,因此对黎海威的消息不以为然。黑山虎放下水壶,坐在竹椅上,伸了下手,让黎海威坐在对面。黎海威说,他乌飚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黑山虎一笑,说,别人给他长点记性未必不是好事。然后他向后捊了捊头发,正了正身子。黎海威不解,疑惑的看着黑山虎:虎爷,这话……

黑山虎看着黎海威老谋深算地笑了。

乌飚沧源交易失败后十分恼怒,他下了死决心要彻查出卖自己的败类,拔掉身边的钉子。几天来,他回想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和身边人所做的一切事,但都没有找到怀疑的人和值得怀疑的破绽。自绑架嫣然到嫣然的逃脱,这次出货的失败,均与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人就是阿昌。阿昌为什么要这样干?他是黑山虎的人还是一警方的卧底?想到这里他感到阿昌太可怕了,他必须要尽快除掉他!

要除掉阿昌不是一件容易事,阿昌虽与自己有联系,也为自己提供过黑山虎的一些信息,从多种迹象表明,他就是一个多面人物。他前不久不是说,黑山虎对他起了怀疑之心吗?那黑山虎为什么又要怀疑他?只有从黑山虎手中要过阿昌,这一切就都明白了。于是乌飚给黑山虎去了一个电话,邀请他去一趟龙湖岸边这只是他的一箱情愿,不知黑山虎是否卖他的这个帐。然而他没想到,黑山虎竟然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去见他。   

    一片乌云遮盖蓝天,宽畅的龙湖渐起波澜。湖中几艘游船在微波中起伏不定。观光湖堤上,茂密的垂柳、硕大的阔叶树木下,稀疏的游客倒使这里显得有些冷落萧条。

一辆越野车紧随一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般驶向湖堤码头的停车场。越野车上戴墨镜的五名男子快步走到黑色轿车前,拉开的车门伸出一只锃亮的皮鞋

乌飚站立,抬头仰望布满乌云的天空,抻抻衣角,看着身边年轻人,轻蔑一笑。

远处公路上。两辆越野车疾驰而至,在乌飚跟前急停。高歌上前拉开车门,黑山虎从容下车。乌飚迎上前,伸出粗壮大手:虎爷,劳您大驾了!

黑山虎不理,转身朝码头停靠的游船走去。乌飚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

游船上,乌飚与黑山虎对坐在茶桌前。茶公主在泡茶,高歌站在黑山虎身后,乌飚的背后也站着个保镖。

乌飚与黑山虎各自品了品茶。乌飚慢慢放下茶杯:虎爷!前几天的事想必听说了?

黑山虎故作惊讶:哦!乌爷最近碰上了烦心事?

乌飚轻蔑一笑,摘下墨镜:虎爷,我真佩服您的表演才艺。明明高兴的事,到您那儿就变得沉稳、镇静。

黑山虎放下茶杯,朝湖心看去,停了一会后,他回头看着乌飚:乌爷今天不会是约我看龙湖景色的吧?

乌飚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弹动:虎爷,真佛面前不烧假香了,你把阿昌交给我!

黑山虎脸部肌肉轻微一动:嫣然回国的消息也是他给你的吧!

乌飚轻轻一笑:虎爷,有些事……

黑山虎咬牙: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能交出阿昌了。

乌飚突然站起,掏出手枪对着黑山虎:你——

黑山虎起身从容向岸上走去。

游船上。乌飚持枪朝下船的黑山虎瞄准。高歌旋即靠近乌飚,迅即扭住乌飚持枪的手。一个反腕动作,将枪口扭向水面。

乌飚扣动了板机,“砰!”子弹射向水面。乌飚一个转身,旋在高歌身后,左手夹住高歌的脖子。高歌挣脱乌飚,俩人你来我往激烈交手。

码头上枪声四起,黎海威同几名寨兵与对方枪战。

黑山虎欲往停车场靠近,一梭子弹打在他的跟前,封住了他的去路。黎海威一边组织还击,一边冲游艇上的高歌高吼:高歌,快扶送虎爷离开!

游艇上,高歌与乌飚正战意犹甜打得难解难分。高歌听到喊声,稍一迟疑,乌飚一拳落在高歌的胸口。高歌后退了几步,接着侧身抬右脚猛向前踢。乌飚躲闪不及,下颚挨了高歌重重一脚,身子失衡倒在船板上。高歌不再恋战,腾空一跃,飞身上岸

高歌冲上前护住黑山虎往车前冲。黎海威掩护黑山虎与高歌,朝对面乌飚的手下开枪。对方一帮人朝黎海威他们乱射。越野车“吱——”地一声,停在黑山虎跟前。高歌拉开车门,将黑山虎往里一推,黎海威快速上车。越野车一个急转,“呼”了向前冲去。

乌飚望着黑山虎远去的车影,恨恨地朝地上跺了一脚。

黑山虎死里逃生的躲过了一劫,回到家里,他凝视墙上与乌飚的合影照片,轻蔑一笑,取下照片眯眼看了一会,突然间咬牙狠狠摔在地上,相框玻璃破碎散落一地。

    黑山虎从抽屉里拿出手枪,上膛插在腰间,走出客厅,他要黎海威找来阿昌,说去一趟林子。

林子中间夹着一条笔直的水泥路,行进的车中,黑山虎阴沉着脸突然叫停了车。

阿昌为黑山虎打开车门。黑山虎下车,左手搭在阿昌的肩上走向空坪草地。黑山虎朝阿昌微笑,指着前面的草坪问:阿昌,这块地怎样?

阿昌惊愕地看着黑山虎。黑山虎一只手从腰间抽出手枪,枪顶住阿昌腰部,一字一句:送——给——你!

                       

    高歌的消声灭迹使得岩山的压力很大。检察机关也一再在催,希望公安机关提供高歌那次行动时离开缉毒行动队的详细证据。岩山认为,高歌的离队是因那个不明的电话,电话的关键是说他的爱人小雨遭遇 了车祸,那么那起车祸成了弄清问题的重要一环。谁是那起车祸的主谋?于是,岩山要行动队的小赵从交警那边调取了那起事故的监控资料,他想从视频资料中寻找线索。小赵说资料已经找来了,大厅的投影设备也准备就绪。岩山同孙岚几人去了大厅。

大投影屏幕上。医院门前的大街,一辆黑色小车从医院大门驶出。

大街上一辆灰色的小轿车向前飞驰,黑色小车驶进大街,灰色小车向前直冲,“轰”的一声撞向了黑色小车。黑色小车被撞向一边,车上下来几人,骂骂咧咧朝停在那里的灰色小车走去。灰色小车启动,飞速驶离,离开监控视线。

 医院门前。一个青年男子在打电话。

    岩山指着画面上打电话的年轻人:如果没错的话,高歌的电话就是他打的!

    小赵:电话查了,是一个临时卡,无法找到机主,监控上这人留下的也只是背部,无从辩认!

岩山:那辆车呢?

小赵说,据交警调查,是一辆无牌照车。交警在沧源小镇的69号界碑处林子里找到了那辆车,不过车子已经烧毁,查不到任何线索,就连车子的发动机号也没有找到,看来是事前早有准备的。

岩山咬了咬牙:高歌呀高歌!    

黑虎寨林间曲径小道嫣然、高歌漫步在林间小道。嫣然手里攥着路边采摘的野花,停住脚深情地看着高歌:回答我!

高歌望了一眼离他不远的黑虎寨,然后注视着嫣然天真无邪的脸:我们不是一路人!

嫣然扔掉手里的野花,上前搂住高歌:我们可以去美国啊。

高歌摇了摇头,无奈地推开嫣然。嫣然再次搂住高歌,高歌绝望而无力地推着她,而嫣然将高歌搂得更紧……

沧源小镇菜场出口馄顿摊前,几个年轻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馄饨。

小雨围着抹裙在忙着招呼食客。

孙岚在对面旅馆二楼正监视着小摊小雨。

馄饨摊上,一青年吃完馄顿,筷子一丢,看着忙碌的小雨。另一青年碰了碰跟前的青年,坏笑了一声:哥,这妞怎样?

青年不答起身,走到小雨的身后,伸手在小雨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小雨返身愤怒地瞪着对方,举起汤勺:干什么?

青年仍然坏笑:哟哟哟!你自己看看墙上的通缉!

小雨愤怒,胸脯起伏:你们……你们这是……

小雨举着汤勺向青年打去。青年头一偏,抓住汤勺一拉,小雨倒在青年的怀里。混混们坏笑。小雨气极,膝盖向青年的档部一顶,青年双手捂住档部,蹲下,大叫:哎哟!——

另一青年上前在小雨的脸上掴了一耳光:臭婆娘,叫你横!

蹲着的青年站起,气急败坏地朝小雨腹部猛起一脚,小雨身子向后倒去。

对面旅馆的二楼,孙岚看着街上的一幕而无法相帮,很是内疚。她双手使劲搓着,时而走出门外,时而又踅返房中,眼里禁不住涌着泪水。

小雨艰难站起,青年人再次朝小雨的头部猛击一拳,小雨惨叫了声,重重地摔在马路上。

那青年抬腿,又朝小雨的肚子重重踹了几脚。然后向身旁的几个混混招手,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小雨痛苦地蜷缩在摊前,鲜血染红了下身。

   医院里,小雨斜躺在床上。护士长红着眼圈为小雨削苹果,小雨抽泣,泪眼盯着护士长:我相信他!

护士长放下苹果,有些生气:你相信他能有用吗?

小雨空洞的眼一眨不眨:我不管,我要回沧源,我要等高歌!

护士长抓住小雨双手,使劲摇晃:小雨!这是何苦!孩子也没了,看你这身子,是不是疯了你?

山顶密林间的凉亭,几名持枪男子站在石阶下。凉亭内垫着白色台布的小桌上,摆放着一瓶法国红酒,两个高脚玻璃杯内盛有艳红的酒,各式水果放在桌上。黑山虎站在柱子旁,目视山下空朦的小镇,山腰间泛着片片雾岚。

一辆越野车在凉亭石阶下停下。黎海威蹭蹭跑上石阶:虎爷,人带到了!

黑山虎脸仍冲山下的小镇:上来吧!

黎海威退下。黑山虎转身,在一张藤椅上坐下,高歌走到黑山虎跟前:虎爷!

黑山虎不答,也不看高歌,伸手朝对面的藤椅指了指,示意高歌就座。高歌落座后,黑山虎端起酒杯,伸手招呼高歌端杯,黑山虎在端杯的同时:年轻人身手不错啊!

高歌迟疑了一下,一笑:虎爷让您见笑了。

黑山虎抿了一小口酒,将酒杯放回原处,摇了摇手。身子靠在藤椅上,双手抱胸十指相叉,两个拇指在胸前不停地转动,抬头看着高歌:跟了我!

高歌不语。黑山虎转头看着远处的小镇,声音虽轻,但透着股子狠劲:等平静了,你可以带上小姐去美国。

黑山虎端起酒杯伸向高歌,然后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向黎海威招手:阿威,送高先生回去!

越野车驶向山下。黎海威走近黑山虎:虎爷,您怎能将小姐许配给他?

黑山虎望着驶去的越野车,不紧不慢地说道:是K粉还是海洛因,要试一试才知道的!

黎海威急了:他常跟小姐在一块,万一他上了小……

黑山虎瞪了一眼黎海威:少什么了吗?

黎海威低头。

黑山虎从山上回到家,老想起被乌飚暗算的事,这一想他的心里就很不痛快。黑山虎懒懒地靠在竹椅上,紧锁眉头,黎海威站在黑山虎对面也不敢言语。黑山虎瞧了一眼傻站在他面前的黎海威,有些责备地说:要你干了乌飚,反倒被乌飚干了?要不是高歌……

黎海威嗫嚅着:虎爷,我倒觉得我们中间有……

黑山虎伸手制止了黎海威,站起身,走向廊边悬挂鸟笼处,一边逗着鹦鹉,边对黎海威下达指令:欠别人的,终究是要还的。做了他!

黎海威上前诡秘地看着黑山虎:让高——

黑山虎回过头看着黎海威,笑一笑:海洛因与K粉的区别眼睛是看不出来的,黎海威忙点头。

高歌这些日子没看到阿昌,心里很是不踏实,唯恐阿昌出了事。他找过了嫣然,从侧面打听了阿昌。嫣然说,她也有几天没看到过阿昌了,会不会是他阿爸派他去了境外。高歌摇头,他想,乌飚出货刚被边境缉毒行动队打击,黑山虎不会傻到这个时候想出境交易的程度,因此不会派阿昌出境。那阿昌去了哪里?在进入黑虎寨后,高歌实际上没有得到一点证实自己清白的证据,甚至就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是阿昌不说,还是阿昌真是不知情?

阿昌的失踪使高歌陷入了两难境地。高歌作出了阿昌失踪的多种假设,要么阿昌去了境外;要么阿昌投靠了乌飚。前者的可能性不大,黑山虎这段以来就没一点要出货的迹象。那就只有最后一种,他投靠了乌飚!可从近日黑山虎的行为看,也不象阿昌投靠了乌飚,阿昌如投靠了乌飚,黑山虎绝不会这样镇静的。再说乌飚也识破了阿昌是一个多面人物,龙湖一战就是因阿昌而起的,阿昌也不敢前去投靠乌飚。是不是阿昌被黑山虎秘密处置了?高歌猛一个寒颤,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他预感阿昌一定是出事了!不管怎样,他定先闯乌飚营地,看能不能从乌飚处打听到阿昌的下落。

夜十分寂静,高歌向四周看了好一阵之后,确认黑虎寨的人员已经睡下。他换了一件暗色的上衣,趁着黑夜奔出了黑虎寨。

身着黑色服装、脸蒙黑布的黑衣人,在密林里透过几颗大树下的密枝,隐约可见一栋别墅,别墅的窗户亮着微弱的灯光。

别墅前。一名哨兵端着枪在来回走动。黑衣人在一颗大树下观察别墅门前来回走动的哨兵,随后,旋风般冲向哨兵。

哨兵听到身后响声,持枪转身。黑衣人一拳击在他的脸上。哨兵未能还击,黑衣人再次出拳,哨兵握枪的手松开,枪落地,身子摇晃了几下,然后站稳。哨兵再次出拳,与黑衣人对打。

黑衣人瞅准一个机会,转身哨兵背后,迅速一跃,双腿夹住哨兵的腰部,左手压住哨兵头顶,右手扣住哨兵的下颚,哨兵直翻白眼。

黑衣人:说,阿昌来没来过?

哨兵嘴角动了动,没有出声。黑衣人再次拧了一下哨兵的脖子:说!

别墅前。一哨兵从一侧走了过来,突然驻足向前发问:谁?

黑衣人用劲一拧哨兵的脖子,站地,飞身跑向树林中,黑衣人身后响起了一阵枪声……

         

                        

黑山虎其实早有铲除乌飚之心,但苦于没有很好的机会。黎海威的主意确实不错,虽然黎海威心里的算盘黑山虎知道,他是想借他之手除掉高歌,但这个算盘也算是打到了黑山虎的心坎上。当然他乐意接受黎海威的建议,就让高歌与乌飚在撕杀中自生自灭吧,死一个乌飚,或死一个高歌对黑虎寨都有好处。

两天前,黑山虎已经安排过黎海威了,要他近日多注意乌飚的动向。黎海威早上就向黑山虎报告说,他得到了乌飚的消息,乌飚近日心情欠佳,今天带着队伍要去孟津镇赌场散心。黑山虎一笑,他对黎海威说,这是一个好机会,就让高歌去打前战,然后如是这般地交待了黎海威一番。

孟津镇是一个很别致的小镇,离黑虎寨有很长一段距离。早在很多年前,这里就是大宗毒品的交易地,来自境外的各大毒枭均在此地与当地的毒枭达成供需协议,然后通过云南边境的秘密通道,把毒品运往国际市场。因此,这个小镇成了当地最为繁华的小镇。孟津镇除了毒品给当地人带来利益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里的赌场生意十分繁荣。不到三万人口的小镇,大大小小的赌场就达十多个,且进出赌场的人员成份也鱼龙混杂,小镇里随时都能到听到枪声,街上随处可见帮派械斗和持枪火拼。

随着国际缉毒组织对贩毒犯罪的打击力度不断加大,孟津镇曾被 列入国际缉毒组织打击的重点地区。三年前,国际缉毒组织对孟津镇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扫毒行动,由于当时的情报泄密,扫毒行动的效果不佳。自这次行动后,孟津镇贩毒犯罪虽有收敛,事隔一年后又开始了死灰复燃,这里再次成为毒品泛滥的“黄金地带”。

上午十点左右,孟津镇大街上人来人往,一阵惊恐、混乱地叫骂声从远处传来,大街上的行人惊恐着纷纷往两侧避让。

大街上的另一端,一辆开道车后跟着一辆敞蓬吉普。敞逢吉普车上,乌飚戴着墨镜,得意地抽着雪茄傲视天空。大街上避让的路人一片唏嘘,两车驶向赌场。就在乌飚的两辆小车驶进赌场的同时,一辆豪华小车在赌场门前不远处也停了下来。车内,高歌远远盯着赌场门前进进出出的客人。

赌场内,身着比基尼、性感十足的混血女服务生,将乌飚面前的筹码推向另一男子的跟前。乌飚不屑地将手里的牌扔在牌桌上,双手将胸前的筹码猛地往前一推,大堆筹码滚向桌中,颐指气使冲发牌小姐:发牌!

牌从性感女郎的手中整齐飞出,雪花般慢慢飘落在蓝色台面上。乌飚伸手搂牌,眼瞪对面男子:哼!

男子抓牌在手,慢慢挪开。乌飚翻开牌“呼”地站起,手中牌向对面男子身前一摔:小子,下次再玩!

林间山道,一辆皮卡车在弯曲的山道上行驶,车后尘土飞扬。车上,黎海威身后的寨兵神气十足地握着冲锋枪,皮卡车驶向密林间的一条土路。

乌飚沮丧地走出赌场来到了车边,下属阿路忙为其打开车门。乌飚看了看后面的敞篷吉普车,冲阿路:你坐,老子坐这车散散晦气!

乌飚坐上敞篷吉普的副驾,一挥手,车向前驶去,阿路上车紧跟其后。

远处车内。高歌启动了越野车,掏出手机:威哥,货已出发!

越野车飞奔追赶前车。

林中土路上黎海威转向车厢内众寨兵:伙计们,跟我打足十二分精神,灭了乌飚!

黎海威手一指,司机发动了车。皮卡驶在土路口停下,三名寨兵用车厢作掩护卧在车厢内,枪管伸出车厢。

密林恰似一片绿色的林海泛起茵茵绿波,一条蜿蜒弯曲的公路在绿波间时隐时现。公路上,三辆小车时而被绿波淹没,时而跃出绿海。  

    飞驰的敞篷吉普车内,乌飚眯眼,身子随车的摇晃而左右前后摆动。车厢内寨兵们吹着口哨,雀跃般欢腾。

前方黎海威站在皮卡车上,眼盯迎面而来的敞篷吉普。敞篷吉普车越来越近了。黎海威下令:打!

    四支冲锋枪同时狂射驶来的吉普车。运动中的吉普车车身火星四溅,发出乒乓响声。乌飚惊醒,忙抽出手枪向身后挥舞:下车给我打!

    吉普急停。乌飚第一个跳下车朝黎海威这边开枪。五支冲锋枪开始猛烈还击对方,密林里枪声大作,乱成一团。

     高歌急刹,跳下车朝阿路冲去。阿路蹿出车门,持枪朝前疯狂地射击着。

高歌上前一个扑腾,将阿路扑倒在地。阿路一个翻身挣脱高歌,高歌一拳击在阿路太阳穴上,阿路弃枪靠近车边。高歌迅速拿起阿路丢下的枪支。面前的阿路抽出手枪朝高歌开枪,高歌靠近车边瞄准前车的油箱,“突突突”一个点射。巨烈的爆炸声后,阿路腾向半空,一团火光夹着浓烟冲向林空。

黎海威端着枪凭借车头掩护,向乌飚的吉普车再次猛烈开火,乌飚身后寨兵倒下两人。乌飚一边朝黎海威开枪,一边高喊:冲过去!

吉普车启动,乌飚射出一梭子弹后纵身一跳上车,车厢上两名寨兵居高临下,猛烈压制黎海威一方的火力。车“呼”的一声冲过黎海威的封锁。

黎海威急忙上车,朝寨兵大喊:追!

    烟尘中隐约可见两辆急驰车辆在公路上追逐中,山道上急驶而来的两车正在激战。

敞篷吉普车内,乌飚手持冲锋枪,一面向追逐的皮卡车射击,一边不时地催促司机:快!再快点!!

车厢内仰躺着三个中弹的寨兵。追逐的皮卡车上,黎海威几人持冲锋枪向前车狂射……

吉普车急驶进入弯道。皮卡车直冲敞篷吉普而去,稳稳超在了敞篷吉普前面。敞篷吉普左躲右闪避过子弹,后厢上的寨兵向前扫射,皮卡车上三名寨兵同时倒下。

高歌驾着越野车呼啸尾随敞篷吉普。敞篷吉普车后厢的寨兵调转枪口,三声枪响,越野车前挡风玻璃穿出三个小洞,高歌左肩鲜血染红上衣。高歌刹车停下。

黎海威站起向后狂笑,朝靠近了的乌飚狂射一气。乌飚与司机同时中弹,吉普车失控,向前冲去,重重地撞向前车。

皮卡车向山道的崖下冲去,黎海威飞向山崖。车同黎海威一起在空中翻腾了几下后,落向山崖。崖下一声巨响,腾起了一团火光……

高歌抚着左臂艰难下车,走到崖边看了看,山崖下传来微弱地呻吟声。

高歌沿着呻吟声在山崖边寻找,公路边沿崖下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黎海威满脸鲜血躺在树丛中。高歌咬牙艰难拔着枝蔓走到黎海威身边,背上黎海威,一步一步向崖上艰难攀爬……

高歌将黎海威背上公路边后,放下背上的黎海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右手缓慢掏出手机,吃力地:虎……爷!威……哥他,快……快……

 

  

     小雨经历了那场生死痛苦之后,仍然坚持回到沧源这个边境小镇上。与高歌的离别,使她失去了在沧源城里生活的勇气,她坚信高歌的人品,坚信他不会是检察机关认定他的那么回事,她相信高歌是无辜的,总有一天他会洗涮掉身上的污渍出现在这个小镇,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小雨孤独地坐在馄饨摊前,望着来往于边境的人流,凝望一桥之隔的国境那边。口岸边检处人来人往,晃动的人流从小雨空洞的眼神前略过时,她的心似乎在一阵阵隐痛,不知高歌现在的处境怎样?

小雨望着匆匆而过的行人,心里在默默为高歌祈祷,祈祷他能早日平安归来。

黑虎寨医院里,一群医生在走廊间来回奔跑,多名护士推着两辆手术车从黑山虎和嫣然跟前划过。嫣然跟了几步,目送手术车。护士推着手术车快速进入手术室,手术室大门关上,门顶上红灯亮起,电子屏显示出“正在手术中”字样。

    过道内,黑山虎与嫣然坐在病人候诊椅上,嫣然在不停地抽泣。黑山虎抚摸着嫣然的头,嫣然抬头愤怒地瞪着黑山虎:您为什么非得让他去?

黑山虎瞪了一眼嫣然:孩子你不懂!

嫣然站立离开黑山虎,近似疯狂:您为什么总是放不下?

黑山虎空洞的眼神望着面前近乎陌生的女儿无语。嫣然在手术室门前来回走着,焦急等待着手术成功。

手术室门敞开,嫣然冲向手术室,黑山虎站起。医生摘下口罩:虎爷!成功了,半个月就可以恢复!

黑山虎笑笑点头。

高歌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嫣然守在床前流泪,手抚着高歌的脸:你真傻!你没必要答应他们去冒险。

    高歌双眼睫毛动了动,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岩山拿着手铐在高歌面前晃着:你杀了孟兴,还是自首吧!……

格桑愤怒地手指高歌:你拿着一份假情报让我中枪躺下,你还是兄弟吗?……

仙境般云雾缭绕,小雨含笑驾云向高歌款款飘来:高歌,你还能回来吗?咯咯咯……

高歌泪涌惊醒,摆动了几下头。嫣然惊喜的为高歌擦去眼角泪水。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

黑虎寨空旷草地上,寨兵们席地而坐,酒碗撞得叮当作响,酒水四溢,呼声四起……

黑山虎家宽畅明亮大厅洋溢一派喜庆。宽大的圆桌前坐满了人,桌上佳肴丰盛。黑山虎坐在酒桌的正中,两旁分坐着黎海威、高歌、嫣然。

高歌、嫣然举起杯,几只酒杯“咣”地碰在了一起。黎海威醉眼看着高歌,端起酒杯:高先……生!你可是……咱黑虎寨的福星,来……干……了这杯!

高歌一仰脖子向黎海威亮杯。然后,摇摆地走到嫣然身前,端杯对嫣然:小……姐,感谢你……这段时……间对……对我的照顾。干!

嫣然醉眼眯笑,站起,端杯:干!

大厅内响起掌声。黎海威眯着醉眼看着高歌和嫣然,手指黑山虎:虎……虎……爷,他们……不……不能……这样!

黑山虎脸色红润,嘴露微笑。大厅内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桌前碰杯的人群,慢慢变得虚幻。

经过一阵闹腾之后,黑虎寨慢慢安静下来,嫣然扶着高歌走进房间

一张豪华大床置在房间的中央。大床两边陈设着高档沙发,落地大窗垂挂浅色窗帘,屋子里显得十分温馨。

嫣然搀扶着高歌,费力地将高歌扶上大床。嫣然脸色通红,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她站在床前,欣赏着床上的英俊男生。然后弯腰脱下高歌的皮鞋,将高歌的身子向床内移了移。她伏下身子,久久凝视高歌的脸,慢慢将嘴唇贴在高歌的唇上。

嘴唇在相互吮吸。白嫩的双手慌乱中褪去高歌的上衣,并迫不及待地抚摸古铜色的肌肤。她的手在向下慢慢移动,伸向腰间裤带,裤扣被解开。嫣然喘着粗气直起身子,褪去上衣……

    太阳洒在柔软的被面上,高歌感到暖洋洋的。他伸了一个懒腰,突然发现身边和嫣嫣,似乎明白了一切。他匆忙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发疯般奔向了山顶。

太阳在山尖上露出半个脸,白雾下的小镇蒙蒙胧胧。高歌站在山顶,望着远方隐隐约约的小镇,眼里闪着泪花……

嫣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眼身边的空被,发现高歌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她懒懒地坐起,朝房外笑了笑,便下床走出了房间。

嫣然深知,她昨晚的行为刺伤了高歌,她为自己的鲁莽也深感自责。但她深爱着这个男人,自从他把她从乌飚手里解救出来的那时起,他的机智果敢,还有那双忧郁的眼睛里深藏着正义深深地打动着她。她对他的爱是发自内心的爱,是从心底里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她相信她的爱,在时间的作用下,会融化他那颗冰封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高歌才发现嫣然站在他的背后。嫣然用近似相求的口吻:我知道不应该,但我把持不住自己,我太爱你了!

高歌不语,仍然望着远处那个朦胧小镇。嫣然靠近高歌,搂着高歌的腰:我知道你忘记不了那边的妻子,但这不是沧源。

高歌声音有些哽咽:嫣然,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嫣然把高歌搂得更紧,轻轻地并且有些哽咽:我们离开这里吧。

高歌看着嫣然,嫣然松开搂着高歌腰的双手,拉了一把高歌走向了林间小道。

林子小路的尽头,尖尖的屋顶露出林间,高歌驻足疑惑地问身边嫣然:那边是什么?

嫣然头一偏,拉着高歌的手:看看就知道!

林间小路尽头是个简易的工厂嫣然、高歌手拉手来到工厂院墙门前。门前的卫兵拦住了嫣然、高歌:站住!

嫣然朝卫兵愤怒的骂了一声:你瞎了眼啊!

卫兵似乎并不恐惧:对不起小姐,虎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

嫣然伸手欲掌卫兵:你……

高歌拉住嫣然:回去吧,回去吧!

    夜已经很深,树林中一排简陋的营房的窗户内透着微弱的光。

    一条魁伟的黑影靠近了营房的窗下,黑影先蹲了蹲,观看了四周后,伸头向营房内看去。 营房内,众兵酣睡。黑影停了一会后,转向了黑山虎家的主楼。主楼下,黑影停住脚,向上看了看迅速离开。就在黑影离开的那时,他的背后另一条黑影双眼正盯着他。

    林子里暗黑,不时有猫头鹰的叫声传来。离散开营地的那条黑影穿过一片林子,向工厂的院墙边靠近。

    远处,另一条黑影远距离的尾随着。前面黑影快速翻过院墙,进入工厂。院墙上,一双眼睛闪着精光,紧紧地盯着院内模糊的黑影。

   院内黑影在工厂门前蹲下, 工厂内有人说话的声音。黑影起身从窗户向里看去。厂房内,工人正在忙碌。黑影冲向墙边,跃起翻过院墙。

林子里,黑影快速行走,身后黑影紧跟。前面黑影突然听得身后传来“咔嚓”踩断树枝的响声,他迅速躲在树林后,向后看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快步朝营地方向走去。

嫣然站在高歌房门口在敲门:高歌睡了吗!

进入营地的黑影迅速脱掉外衣,一边练拳,一边朝门前走去,并向嫣然回答:在这呢!

暗处一双眼睛盯了他俩一会后,匆忙离开。

黎海威的房间里,他沉着脸看着对面的寨兵:看清楚了?

    寨兵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孙岗在边境小镇上盯了小雨多日,仍不见高歌与小雨联系,她怀疑岩山的判断肯定有误。孙岚忙碌了一会后,将资料往桌上一丢。

    岩山接过资料在翻,孙岚冲岩山:孟兴为什么要给高歌打那个电话,答案全在资料里!

岩山不看资料,看着孙岚:为什么?

    孙岚有些得意:高歌在前年的一次扫毒行动中救过孟兴一命。

岩山还是不解:这与电话没多大联系吧?

孙岚:孟兴明知那次黑山虎设了伏,我们去凶多吉少,他能不还高歌一个人情?

 小赵:可现在孟兴死了,谁能证明?

孙岚:这就是高歌要逃跑的原因!

岩山看着孙岚:我可警告你,高歌他确实杀了人!

 

                      

林间的公路上行驶着几辆越野。越野车内,高歌坐在后座,黎海威冲前面的黑山虎:虎爷,您这次亲自去会很危险的!

黑山虎:这次是咱们黑虎寨的全部家当,我不放心呐!

车在工厂门前停下。黑山虎下车,走向厂房。

厂房内,几名工人正在将白色块状物分检装箱。黑山虎看着厂房,摸了摸那些设备,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高歌,指着那些制毒设备:高歌啊,这是咱们黑虎寨的全部家当了!

高歌看着黑山虎,夸赞说:虎爷,您真是家大业大啊。

黑山虎一笑转身朝门口走去:阿威,告诉他们明晚11点前要完成所有的伪装!

黎海威紧跟黑山虎几步:虎爷,这也有点太仓促了吧!

黑山虎看了一眼黎海威,不语,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第二天上午,黑山虎仍然笑容满面地走出了屋子,他伸了一个懒腰,随后走向楼前草地的遮阳伞下。

黎海威为他沏好茶后,迟疑地看着黑山虎:虎爷!这时出货是不是还欠点时机?

黑山虎坐到躺椅上,慢悠悠品了一口茶。然后,从腰间抽出手枪交给黎海威:擦擦,晚上得用上!

黎海威站在黑山虎身边不走,黑山虎看了一眼黎海威后,看着远处走来的高歌,向高歌招了招手,黎海威才没趣地走开。

黑山虎看了眼高歌:去吧,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晚上还要赶路!

高歌一笑离开了草坪回到了房内。

回房后,高歌显得脸色焦躁坐立不安,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山出神。这时门外响起了嫣然地叫声。高歌突然转身,眉头舒展,开门将嫣然迎进。嫣然一进门冲高歌:都快闷死了,咱们去沧源散散心吧!

高歌惊喜过后,约带为难:不是晚上就要……

嫣然咯咯一笑,挽着高歌的手臂:还早着呢!

高歌驾着黑色越野车在公路飞速行驶。他一边高兴的与嫣然交谈着;一边巴不得立即赶到沧源。

沧源边境小镇里,高歌装扮得俨然一副绅士派头。头戴礼冒,眼戴一幅宽边墨镜,嫣然挽着高歌的手臂,顺利通过边检进入沧源。

边检口人流如织,嫣然挽着高歌不时地问这问哪。高歌东张西望,心不在焉地时不时答上一句嫣然问话。

远处,馄饨摊上的尖细女人吆喝声使高歌驻足,脸色骤变。高歌听得这声音,她的声音他在也熟悉不过了。高歌向前看去,馄饨摊前,小雨吆喝着忙前忙后。嫣然拉了一把高歌,高歌回过神来,镇静地看了一下嫣然。嫣然向前看了一眼,前方人头攒动。高歌忙拉嫣然,说要去土特产商店里转转。在土特产商店里,高歌指着货架上的土特产向嫣然介绍,突然间高歌捂住腹部,对着嫣然说他要方便! 嫣然一笑,高歌匆忙离去。

高歌从公厕出来时,显得很轻松。几个小孩子从他的跟前经过,高歌向其中一个小孩招手,小孩走近,高歌将一张纸币和一张纸条递给小孩,手指馄饨摊。小孩接过,笑着飞快跑向了朝馄饨摊。

高歌起身,向四周看了一眼,快步进入商店。不过多久,他拉着嫣然向门外走去。

馄饨摊前的小雨手拿纸条,看着周围过往的行人泪流如柱,她嘴里不时地念着高歌的名字……

黑山虎家的神龛前。黑山虎手拿三炷香点上,拜了三拜。然后问身后的黎海威,高歌同嫣然是否准备好了?黎海威将手中的茶杯递给黑山虎,很是疑惑地问黑山虎:虎爷,这次真要让高歌也……

黑山虎打断了黎海威,瞪了一眼,品了品手中的茶,有些极不耐烦地:你呀,不能就因嫣然就老防着高歌,要知道你这条命还是高歌给你捡回来的。

黎海威脸色难看,他支唔着说:虎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昨天晚上高歌还夜闯了工厂。

黑山虎一惊:有这回事?

黎海威见黑山虎有了重视,忙解释说:我一直担心就派人跟了他!

黑山虎看了一眼黎海威,轻蔑一笑,用拐杖指着对方:你啊,他一没有向外联系的工具,二又没有离开过黑虎寨,他知道了又有何妨?上了路就由不得他了!

黎海威上前:虎爷,他刚同小姐去过沧源。

黑山虎脸一沉:那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黎海威很为难的样子:我说了你不是也不相信。

黑山虎把手杖一丢:快叫小姐!

嫣然被叫到了客厅,沉着脸的黑山虎:你去了沧源?

嫣然一笑:我还认为什么事呢?去了!

黑山虎大怒:你胆子真大!不知道今晚要出货吗?

嫣然看了一眼身旁的黎海威:阿爸,你不就是对高歌不放心吗,人是我主动带去的,我一致没离开他身边,要怀疑他今晚就别让他去不就得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黑山虎眼睛瞪得圆圆的,他指着嫣然:你……

黎海威见父女俩争执,轻轻退出了客厅。嫣然冲黑山虎:阿爸,黎海威的主意你还不明白?他这是见不得我与高歌好!

黑山虎叹了一口气,挥了一下手:他真没离开过你的视线?

嫣然:阿爸,你怎就不相信女儿呢?

黑山虎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岩山接过小雨送来的纸条,孤疑地抬头看了一眼小雨。然后问了她纸条的来历。小雨将情况说给了岩山,岩山思考了一会后,他点了点头。

小雨说,她确信这是高歌传回来的情报,她并坚信高歌的那次离开是掉进了陷阱里。岩山看着孙岚:通知所有队员,全副武装赶往孟拉镇!

密林中的公路上,黑色越野车在疾驰。车内,黑山虎看着前面的黎海威:走滇缅这条线不但沿途可以卸些货,也很安全!

黎海威:虎爷!高歌知道这样走吗?

黑山虎:他押货走山路过境,然后到达孟拉镇会合装货。就是他有什么不轨,我们也只是损失那批货!

黎海威:虎爷,还是你高!

沧源公安局缉毒行动队会议室内一片忙碌。岩山用笔在地图上的一个小点上敲了敲:老家伙真会选地方。

孙兰:岩队,孟拉镇地广人稀,边境线又长,这很难控制!

岩山盯着孙兰:你是说……

岩山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他自认为从那儿过境安全,那就留给他用!

岩山指着地图上的圆圈:我们就守住孟拉!

密林中的公路上,黑山虎的车在林间行驶一段后,在一个工厂门前停下。黑山虎下车,走向厂房。

几个工人正在将白色块状物分检装箱,黑山虎看着厂房,摸了摸那些设备,叹了口气:嗨……

黑山虎转身朝门口走去:阿威,告诉他们晚上准点出发!

高歌在房内蹲在地板上往冲锋枪弹夹里压子弹,几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夹放在一支冲锋枪旁。嫣然推门而进,看着地上的高歌:你别去!

高歌拉了一下手枪枪栓,举枪瞄向前:我别无选择!

嫣然上前搂住高歌:不!

高歌举枪的手缓慢放下……

深夜的密林里,高歌手端冲锋枪行走在密林山路,身后六名年轻男子背着大包裹“呼哧呼哧”地跟着。林子里的枝蔓划破了高歌的脸颊,天光下能见着道道的血痕。

高速公路上多辆警车警灯闪烁,在飞速行驶。

三辆越野车缓缓驶入边检口,边防战士拦停了驶入的越野车。

黑山虎、嫣然、黎海威下车。边防战士对车上的人和车例行了检查。

检查站一角。一着便装青年对着衣领麦克:目标已从边检口出发!

丛林中高歌坐在草地上,狼吞虎咽地大口嚼着食物,随后拧开水壶,一仰脖子张嘴,水如注般流进嘴里,喉结在上下滑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高歌将水壶一扔,查看了冲锋枪后,从腰间抽出手枪,退下弹夹细看弹夹内压满的子弹,装上,一拉枪栓重新插向腰间。他站了起了,朝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一名年轻男子:起来!五点前赶到孟拉镇!

年轻男子们惊慌爬起,匆忙而吃力地背上沉重的行囊,再次穿行于林中。

    夕阳偏下,山顶映出高歌一行人行走的剪影。 高歌驻足俯看山下, 远处,血色夕阳洒在孟拉小镇,小镇在视野中成了一个暗红的小点。

    高歌放下行囊,看着前行的几名年轻人。突然从腰间抽出匕首,一个箭步,手起刀落。匕首在最后一名年轻人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年轻人倒地。

前四名年轻人回头,愣了一会迅速退下行囊向高歌扑来,高歌上前与几名年轻人激烈交战,一番激烈交手之后,四名男子倒在了地上。高歌稍事休息了一会,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再次背上行囊,走向山脚下的开阔草地。

     高歌甩下身上的行囊席地而坐,不断地喘着粗气。他紧了紧鞋带,起身从背包里取出装满子弹的弹夹插进口袋,抬头望向远方的小镇。

三个黑色小点高扬尘土在向前迅速移动。高歌断定,那就是黑山虎来接货的车,他握枪的手推动了枪栓。远处,三个黑色小点渐渐大,三辆越野车在离高歌不远处的地方急停。

黑山虎下车,嫣然紧跟。高歌一愣,压着板机的手指慢慢松开。黎海威带着五名随从,身背冲锋枪站在越野车的另一边。黎海威从车顶露出头对高歌:高歌,快点!还有人呢?

高歌手指再次套上了板机,朝对面车前几名男子一阵扫射。两名男子倒地,四人迅速躲向车后。黑山虎一愣,猛拉一把身边的嫣然,父女俩躲到了车后。

     黎海威从车顶端向高歌一阵狂射,子弹在高歌跟前溅起尘土。黑山虎疯狂大叫:给我打!

旷野间枪声大作,双方激战。

高歌朝对方疯狂扫射一阵压住对方的火力,掏出手雷扔向对方。一声巨响,火光腾起。高歌弯腰迅速冲向对方背后的大石头,躲藏在黎海威等人的后面。高歌枪伸向石头前,又是一个连发。三名男子倒地。

黎海威向石头后扔出一枚手榴弹。旷野中再次腾起一股火焰。高歌右臂流着鲜血,一股灼心的剧痛让他几乎倒在地上。他放下了手中的枪,从衣袖上斯下一块布条,匆匆扎住手腕流血的伤口,再次端枪瞄向了对方。

黑山虎见枪声停止,冲身边的嫣然:快上车!

嫣然哭求:阿爸,别打了!

高歌突然站起,朝黑山虎跟前一梭子弹,黑山虎退向车后。黎海威再次开枪,子弹雨点般落在高歌周围。高歌快速换上弹夹,突然像离弦之箭从石头背后冲出,手中的枪雨点般射向对方,黎海威以及身边的众兵瞬间全部倒下。

黑山虎躲在嫣然身后,朝高歌开枪。嫣然抓住黑山虎的手哭求:阿爸,别打了!

黑山虎推开嫣然,嫣然仍扑上前,抽出枪顶着自己的头部:阿爸,再打我死在你面前。

黑山虎愣住。嫣然回头:高歌,留阿爸一条生命。我们走,离开这里!

嫣然扔下枪跑向高歌。

黑山虎朝高歌开枪,嫣然身子趔趄,胸前洇着一团血花倒下。

黑山虎呆立。高歌瞪眼一阵点射,黑山虎倒地。

高歌从越野车中取出沉重的行囊堆在一起,从车后箱里取出油桶浇在行囊堆上,点燃,熊熊大火映红天边。

高歌单腿跪地,抚摸着嫣然的脸,眼泪夺眶而出,动情哭泣。他抱起嫣然,面向熊熊大火。

长龙般的警车鸣着警笛,闪烁着警灯呼啸奔驰而来,车在高歌身后停下。

岩山、孙兰,还有全副武装的特警跑步上前。岩山上前,将手铐戴在高歌手上,押着高歌向警车走去。高歌不时回头,看看倒地的嫣然。

燃烧的大火将岩山、高歌、孙兰他们的背影映得通红。

三个月后。

岩山带着众警来到了小雨家,门前庭院一片笑声。 

 孙岚手托叠好的新警服,警服上摆放着一枚金光灿灿的一等功勋章。 高歌接过警服,他同小雨泪流满面,同仰天空。天空中响起格桑的声音:你小子最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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