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的远望（组诗）

朴素的远望 (组诗)

牧之(布依族)

雪夜独坐

我看见风和雪，打开冬月诉说

骚动在远逝，孤独在燃烧

雪夜里，一匹马撒开的四蹄

把风尘的独语和参悟，化成面壁

雪夜独坐，有飘荡的星光惊醒

遗忘和怀念逝去的人，和受伤的风

拜访暮色里的佛，木鱼声里

有尘土不再飞扬，而河流奔涌

回望童年，那些闲云野鹤的时光

不再倒流，那些甜而苦涩的梦

演绎着前世今生，而忧伤绵长

不需要大声哭泣了，雨姗姗地停

雪夜的幸福正在井井有条而来

落叶的背影

一只蝴蝶在春天问路，雨露无痕

落叶的背影里，一只蚂蚁向我问路

而草叶在锯着时光，不紧不慢

旭日却醉了，与风在纠结缠绵

落叶无眠，有浣纱女在河岸如花

满怀的忧伤已经不够，背影里

尘世的沧桑擦肩而过，恍惚

风中的眼睛，有莲花在舞

黄昏的旧事，看惯了春花秋月

世间的另一个影子，模仿鸟们的欢娱

一些喧嚣，一些琐碎，一些徘徊

撞见了落叶的快乐，在雨季

站成了树的一种渴望，一种向往

雨中

孤独在雨中，面对浅盈的一潭秋水

静坐、闭目、养神、参悟

夕阳去了又来，和受伤的夜在窗外

把漂泊的影子植入树的根部

陌生的炊烟里，有青草的灵魂在飘

一群鸟儿和乡村的旧事在雨中筑巢

那棵老槐树厮守的故园，有风停黄昏

与翩跹而落的花瓣，随飞天的舞韵

抵达泪湿衣衫的长亭，留下雨中的背影

拎起时光在雨中，一片红叶飞旋而去

阳光的碎金，磨成一粒粒稻穗

向深不可测的逆风，抛撒雨的迷茫

风雨交加的夜，便有历史的目光

与涛声媲美，挤破岁月的窗棂

窗前的麻雀

树的影子，有冷风吹来的晚霞

窗前的麻雀，保持着与我的距离

无枝可依的忧伤，一转身

天地之外的辽阔便有成泥的落英

在撕裂我的伤口，空悬浮生

啄一块月光，惊醒了虫鸣

埋藏的那些旧事，在风中徘徊

蜿蜒的目光开始沧桑，和躬身的

季节，寻找逆行的路口

麻雀飞离窗口，来不及喊出的疼

和时间的暗疾，无处藏身

那场很旧很旧的雪，依然和野花

与离开河流的鱼，与往事交易

我只有携带雨点，与麻雀互换身形

冬天的许多事

被一缕阳光绊倒，冬天的许多事

欲速不达，空气中有草的气息

流水以梦游的姿态，让滴水穿石

两袖寒风，与尘世沧桑独坐

一只山雀，与迷途的蝴蝶

掩埋凡俗之心，而佛正在云游

冬天走着、走着，沉在梦里的冰

迷失了凡尘的悲欢，而冰山上雪莲

提醒我，红尘无罪

那些马蹄、亡魂、旅途漂泊的背影

会把今生和来世，搁浅在岁月深处

大雪蹒跚而来，埋不住的隐痛

抵达有风无浪的码头，那朵回家的雪

把走过的艰辛埋掉，把时光写成牵挂

那些数不清的雨巷，依然有怀旧的人

迈出小心的脚步，和方言土语推杯换盏

行走

梦中的脚步有风拂过，老槐树下

有人叫我的乳名，雨水一浇灌

就有一杯残酒和千年的风霜缠绕

我只有与尘世的喧嚣鏖战

记忆在行走，那些安静的石头

被时光使绊，在冰与水的间隙踉跄着

而风与一抹阳光搀扶着，我消失的背影

在依偎一页经书，路边的野草莓

和我的行走一起，日夜兼程

走着走着，有一轮宋朝的月亮

与南飞的雁鸣击节而歌

那些艳丽的花瓣，被它搅得失去矜持

路边那些无人认领的时光

和我，摇动在河之西的年轮

朴素的远望

朴素的光尘里，如水的夜空

有虔诚的远望，有七情六欲的经轮

穿透岁月的胎记，群雁衔走的灵魂

把烟尘撇净，高处不胜寒的远望

没有了路标，只有子规声里雨如烟

雾把远望，画成了莫测的苍茫

老屋那些恍惚的飘摇，与旧时光

在惊慌失措的前世今生里

和喧嚣、静默同渐瘦的春风

等一场春雪读透岁月的疤痕

杯盏在手，一些朴素的远望

在风尘中归隐，比刀更锋利的风

在时间的缝隙里停留，破碎的光阴

把我们的影子丢弃，却被乡愁喊回

一半在摇曳的夜里，一半在迷茫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