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外三首）

城墙（外三首）

牧之（布依族）

在海龙屯

芳草碧绿，记忆遥远

凝固的岁月与斑驳的城墙

在交错跌落的时光里

和逝去了的马蹄声碎

和沙场秋点兵的呐喊

看尽千古江山雨打风吹去

在海龙屯

时光的隧道里

生与死只是一墙之隔

我们在城墙上睁一双望眼

气吞万里如虎的金戈铁马

在烽火硝烟中

远望当归，却已无漫漫归路

在海龙屯

岁月在城墙的拐角处

看古道西风瘦马

和那些熟悉和陌生的头颅

在阻挡敌人也在阻挡自己

却无法阻挡生与死的轮回

而海龙屯的斜阳草树

彷如我们祖先的无数双眼睛

在看刀光剑影

在看花开花落

然后，透过沧桑的城墙

望断人间

岭南的雨

和乡音一起跋山涉水

在芒果和荔枝的叶片之上

覆盖岁月的沧桑与斑驳

在一块石头之上

挪动祖先的头颅

覆盖我们的哭声和泪水

红树林中的海鸥

把岭南的雨和风暴

都抛撒给大海的辽阔

我们摇摇晃晃的影子

和漂泊的旅人一起

试图把岭南雨的乡愁拧干

而祖先们的血和汗

正在岁月的荆棘里搏风打浪

此刻，岭南的雨

用大山的沉默作为语言

那些岁月里暗藏的玄机

和我们的诗与远方

在岭南方言的一问一答里

在岭南的山路与天涯中

看时光留痕的雁阵

如何在暮色里与烟岚

飘起佛心禅意

立冬

岁月在残风里打坐

蛰伏的万物，留下时光的萧瑟

和一支残荷，用灵魂皈依阳光或雨雪

一些落叶，和水做的光阴

捧出日月的果实，在立冬之日

参透了空山、夜雨、禅灯……

追赶时光的人，敲开了雪的通道

潜入河底的鱼，抵住了岁月的鱼钩

我们被拽长的影子，和苍茫不离不弃

一面老了的镜子，依然能光鉴日月

而我们走过立冬的黄昏，和一只鸟

叫醒在天之涯的古道西风瘦马

立冬的风月，有深不可测的诱惑

围住的篝火，与望断秋水的目光

在山的那一边，和牵挂的风一起

安抚落满尘埃的鸟鸣，之后

和一缕阳光，站在落雪的时节

看我们内心的河流，卷起尘世的风云

大雪

大雪，说到就到

我们围炉煮酒

趁着夜色回家的人

被雪抛在旅途的野渡

和一棵掉光叶子的槐树

在长亭外，等蛰伏的时光

与寒山寺不眠的诗人

一起，独钓寒江雪

打坐的故人，双手合十

一场雪，从枫桥的对面赶来

唐朝的钟声早落入弥漫的雪中

回首，千年的大雪并不遥远

那些隐姓埋名的人

已经看淡了岁月的引人注目

习惯了往事越千年

谈笑有鸿儒

别问大雪的来龙去脉

那些鸟已飞绝，那些人踪已灭

而我们，都在弹指一挥间中

和一只受伤的鸟，在岁月里

入定为雪山中的一块石头

任山高水长，任月上柳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