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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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意外。
象热恋中人，本没想要的，却突然有了身孕。
2003年4月，市文联的刘大军老师告诉我，让我搞一个长篇小说的提纲和部分章节内容，他们带去参加在山西召开的一个书市活动。我马上搞了给他们。是写一个农村青年怀着对未来五彩斑斓的梦想，到城市去闯荡，却被灯红酒绿的城市诱惑了，一步一步走上毁灭的过程。取名《天堂无门》。刘老师看了，说由他来组织出版一批本地作者的作品。于是催着我尽快完成。
为了生活，我从1999年开始做自由撰稿人，专写记实文学。几年下来，与全国20多个省市的几十家报刊的编辑熟了，稿约日渐多，几至到了追着屁股跑，有了被逼债的感觉。就把这个长篇推到7、8月份完成。到了7 月，没抽出时间，到了8月，仍然没有时间。于是，宽宏大量的刘老师就说，11月吧。我心想，远着哩。就保了证，一定完成。谁知，当那个遥远的11月又到了，并很快也成了过去的时候，我的《天堂无门》还是无门。
2004年的新日历翻出来了，承诺的事情已经成了心病。就想，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长篇完成了。就在这时，一位朋友听了我要停下记实文学写长篇小说的想法，就善意提醒我，现在网络小说非常吃香。我倒不是想一鸣惊人，而是清楚，对于写第一部长篇的无名小辈来说，不对着出版商的胃口，是很难有出版的机遇。如果放下卖钱很方便的记实文学去写一部卖不了钱的长篇小说，好象，在老婆那里就过不去呀。因为我辈非寄生之物，所以适应市场就无须忌讳和遮掩。
就想去看看网络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无数个混合了烟雾、臭屁而致空气污浊不堪，几乎令人窒息的网吧里，一个个男孩和女孩或者男人和女人，对着闪闪烁烁的电脑屏幕，那一张张绿绿红红的脸，无不聚精会神，两眼一眨不眨，两手在键盘上如飞游走，用文字在专心地倾诉，和倾听。但，你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因为他们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他们的秘密，都诡秘着。
这就更让我好奇了。
远远地看着那些陌生的、千差万别的脸庞，看着他（她）们或眉头紧锁，或会心一笑，但绝对如痴如醉、深情忘我。面前又几乎都堆放着由网吧老板代买进来，然后匆匆吃掉的空方便面盒，和所剩无几的矿泉水瓶，还有香烟……我的偷窥欲望日渐强烈。吸引他（她）们的是什么呀？他（她）们究竟在聊些什么呀？
突然就想，对于从来没有上网络聊天的人来说，他们也肯定跟我一样，非常想知道，这些聊得昏天黑地的人儿，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
深入进去，居然就有了让我惊讶万分的发现，虚拟的世界里不但可以谈情说爱，居然还有做爱，还有自慰，还有……能够充分地、毫无保留地展示这些绝密内容，肯定会比当下流行的“绝对隐私”更吸引人吧？我想。
而且，因为隔着网络聊天，就象“房间没有第四堵墙”，象城市假面舞会，展演的应该都是赤裸裸的灵魂。而一步步揭开掩盖在假面后的真实人生，不但是每个聊天者本人的迫切愿望，更会是大多数读者的愿望。她的神秘、新奇，对广大的读者来说，也应该有着无穷的魅力和刺激吧？
再而且，展示聊天内容的对话形式，也是新颖、独特的，象一出大型话剧。不知是不是唯一，但至少孤陋寡闻的我还没有看到这样的长篇小说。这想法让我激动、兴奋。就立即更弦易张，另起炉灶了。
开始搜集资料进展的还很顺利，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搜集到了厚厚一大本资料。然而进入实质性的创作了，这才意外地发现，要想独特地全部以对话形式来展示，结构上的技术问题不好处理不说，还会显了单调，更有读者是否接受的问题。问老婆，喜欢看全部是对话形式的小说吗？老婆的回答是很简捷的一个字：不。
这就麻烦大了。犹豫着想要再次更弦易张。却感觉没了退路。已经向一些朋友说了要写个网络小说的，炮放出去了，突然又说写不出来了？就决定，折中了做。
从三月中旬就开始动手了，却记实文学的稿约仍然牵连着来，有些编辑已不是编辑，而是了朋友、兄弟姐妹，可以拒绝编辑，却无法拒绝了朋友和兄弟姐妹。这样优柔的结果是，两头忙，一头都没抓得好。就象背后有鞭子抽着跑，无奈而勉强。
既然“怀孕”处于如此非常态，诞生一个 不健全的“怪胎”，也是自然的事情！
有几个朋友看了书稿都建议说，你把书中主人公几次嫖妓的情节写成和情人幽会吧。我问为什么？是这个情节不真实吗？他们又都说不是。我就明白了，是不合世道习俗。象以往许多书中已经写过的那样，即使主人公是一个浪迹江湖的混混，他也绝不会嫖妓。哪怕面对的是妖艳勾魂甚至玉体横陈，也是要坐怀不乱的，显出一种极其做作的崇高。
但我觉得，这样的情节即或是真的，这也应该是以往时代的事了，和我写的这个时代无关。两年前，一个朋友从县城去了省会都市。回来一起聊天，问他，在新的根据地又有新的情人了吗？因为在县城时，这位朋友常常为情人南奔北突，不亦乐乎。他立刻把头乱摇说，现在不干那傻事了。都市里什么事情都是快节奏，哪里还有闲时间啊？有那方面的需求了，就直接去发廊或者酒吧，找个小姐三两下就把供求矛盾解决了。然后该干吗干吗去。
当时他这话让我有些吃惊。现在当然是明白了。这就是现代都市人真实的生存状态。所以，我没有修改。尽管要修改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很久以前，听一位前辈作家说过一句话，至今被我奉为经典：作家靠作品活着。作品靠真实活着。
希望读者朋友在品尝“处女作”的鲜嫩时，也宽宥她的稚拙和缺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