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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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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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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余秋雨的《行者无疆》书里描写北欧哥本哈根的夜是从下午三点半开始,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结束。余秋雨说,如此“漫漫长夜”,“黑夜与寂寞能够帮助深思。”但同时,也会滋生深度“忧郁”,而忧郁的终极阶段,是更为深刻的思考并诞生最伟大的思想成果。丹麦的宗教哲学心理学家、诗人克尔凯郭尔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为了摆脱家庭生活地狱般的禁锢,他选择了神学,并因此狠心放弃初恋,从此潜进浓浓的夜色,一边与自己高山般沉重的抑郁病症作斗争,一边陷进思想的洪流,左冲右突,最终悟出人生真谛。他把人生境界划分为三个阶段,一为感性阶段,二为道德阶段,三为宗教阶段。

写到这里,我的头脑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最深厚的黑夜后,必定会诞生最璀璨的光明。所以,在长长的孤寂的夜里,你思想的缰绳一旦被放开,只要肯任其快马前行,也许下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就是你了。所以,可怕的不是夜的长短,而是你心里的亮色有几层,这层层亮色又都刺穿了哪些深不见底的黑暗?

冬至这天,最长的夜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昨晚因为身体不舒服,没有吃晚饭,只是用热水烫了一只苹果吃了。夜里十一点听完书睡觉,有点饿,忍着,想想等会儿睡着了就没事了。可是睡不着,饿得难受,抓心挠肺的,只得起来找了一颗巧克力吃了,再继续睡。还是不行,巧克力只抵住饿虫的肆虐一分钟,那饿的感觉像耳边有一台不断轰鸣的机器,对着我发出愤怒的警告: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让肚子空着?给它食物啊,给它食物啊!

我实在受不了了,一翻身,披衣下床,顾不得空气里的阵阵寒气袭裹身体,走进厨房,小锅烧水,水沸,从冰箱冷冻柜里拿出以前在超市买的上汤小云吞,一股脑地倒进锅里,小云吞在锅里翻滚着,烟雾缭绕处,便有了温暖而心安的满足。是的,是心安,虽然食物还没有吃到嘴,但是刚才的那种因为饥饿引起的心慌已经淡去。我用小勺轻轻搅动着锅里的小云吞,想着逝去的时间像这腾腾升起的雾气一样,一转眼就没有了踪影,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吃完小云吞,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三十分。

冬至到了,我用袋子里剩下的十几个小云吞来迎接它的到来,而且在最早的时间,这样想着,感觉冬至成了一个必须热情相待的友人,可以在深夜促膝长谈,以一颗最真挚的心,诉说自己珍藏已久的心思,从小冬的夜开始一直谈到冬至的夜来临。

这一年中最长的夜啊,必须用来做梦,做最美最浪漫的梦;必须用来抒情,抒最真最纯粹的情;必须用来怀想与倾诉,对着茫茫的夜色,尽情诉说自己一直隐而不说的各种心事,哪怕没有听众,也要一倒而空,因为又近年尾了,能留下的都留在即将过去的旧年,能放下的也都从自己被压弯的背上卸下,让新的一年轻装前行,如此,再坎坷的人生也会多了些许新鲜甜美的滋味。

也有深深的感恩,比如今天足够敞亮的阳光,正体贴入微地温暖着每一个受冻的身心。冬至开始,就进入真正的数九寒冬了,但是,再冷的天,只要有阳光,它所释放出来的温暖的光照,就如同被爱人宽阔的胸怀环抱着,使人知足,且幸福感倍增。

想想真是啊,这万物之源的太阳,是最伟大、最亲爱的人。我们像依赖父亲一样地依赖着它,也像深爱父亲一样地深爱着它,在它转向南半球时,居于北半球的人们把积攒起来的思念,通过冬至,倾诉给了它。这个伟大的亲爱的父亲感受到了来自北半球的人们思念的絮语,那絮语像漫天飞舞的白雪一样,伴着刺骨的寒风,一片片翩翩跹跹,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可以碎裂、融化,却不肯停歇追寻的步履,直到长夜过后,太阳迫不及待地从南回归线转过身,奔着北方的亲人而来,那孤寂寒冷的感觉便渐渐消散,阳光温暖的手,会一点点地抹去拢上人们周身的寒气,春天的感觉又再次贴近了心窝。

数九寒冬,数的是日子,念的是和煦的阳光,盼的是万物复苏的又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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