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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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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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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浸润于安丰古镇深处的雅艺与闲趣

那天天气预报显示是阴天,走着走着,竟然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那雨丝丝绵绵的,下出了一种旷古的静安和纯澈。我就是在这温润秋雨的陪伴下,一脚跨进了江苏东台安丰古街。

我来的正是巧得很,因为疫情的缘故,古街才刚刚打开关闭了一个多月的大门,又因为天气不好,古街几乎没有其他游客,而我向来不喜欢随着拥挤的人流出游,像这样可以不被打扰地一个人独自从容地走,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我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自己的行程码、健康码,又量了体温后,就一头扎进了方块石板铺成的街面。

雨把石板清洗得透亮,像一面匍匐于地面的长长的镜子,照出古街引人遐思的幻觉,仿佛那远古的先人都活了过来,他们,要与我来一场妙趣横生又别具一格的攀谈,无论是高雅的艺术还是信手拈来的小手工、小趣味,都可以自在切换,谈出春风拂面,谈出夏雨滂沱,谈出枫叶飞舞,谈出冬雪翩翩。

我真的以自己沉入进去的思想,与古街悄然攀谈起来。而古街像是遇到了知音,大大方方地向我呈现了属于它的方方面面。

首先是“安丰”这个名字的由来。这个我早就百度过了:“安丰镇早在唐开元年间就建镇,距今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安丰原名东淘,因为临海,所以经常受到浪潮的侵袭,民不聊生。到了北宋时期,范仲淹建造了范公堤,抵御海潮,才改名为安丰,寓意民安物丰。”

所以,我以为,正是北宋著名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先生,开启了安丰人的“民安物丰”的幸福生活模式。

我总觉得,安丰人是有福的。都说一方水土造一方人,而安丰却是一方水土,既造就了名流千古的名人,又因他们,使安丰的寸土片叶似乎都浸润在令人称道的文化和艺术的良好氛围里。

雨越下越大,下出一种热闹来,如同明清时的安丰古盐场的热闹。

我一个人静静地待在一间搪瓷陈列室里,呆呆地看着瓢泼的大雨,不由陷入沉思,眼前幻化出商贾云集的安丰古街的繁华场景来。

作为坐落于古运盐河——串场河畔的安丰,它的盐场在明清时雄踞“淮南十大盐场之首”,是重要的盐业集散地,所以才有财力建成了七里长街、七十二个庙堂、千家店铺,也才有清道光年间鲍氏大楼的建成。这幢总面积达3800多平方米的大楼具有明显徽式建筑特色,即使今天看来,仍然掩饰不住它那岁月摧残不了的豪华之气,实在是很好地彰显了当时当地商品经济较发达的历史。

我能想象得出,那时的安丰人民应该是有着相对稳定,可以温饱不愁的美好生活,但我所关注的,却是贯穿于安丰千年历史,造就了安丰人特殊品质的文化和艺术的渗透。由此,我今天想要在本文重点记述的,正是那兼容于安丰古街历史长河的雅艺与闲趣。

首先是雅艺。“雅艺”,顾名思义,优雅的艺术,以及影响普通人的思想与人生观的哲学。

随着对安丰古街更细致的了解,我不能不惊讶于这样一个面积不是太大的小镇,竟然出现了好几位在中国历史上有很大影响力的响当当的人物,而他们的个人魅力与文化修养,感召了一代又一代安丰人,使他们有幸在动荡不定的时代,可以从简单昏暗的贫苦生活中找到精神的依托。

王艮(1368年~1402年),明代哲学家。他潜心治学,后创立传承阳明心学的泰州学派,他的“‘百姓日用是道’,‘百姓日用之学’,是王艮思想的闪光点和泰州学派思想的主旨和重要的进步命题,具有鲜明的人民性”(摘自网络)。在他的眼里,“满街都是圣人”,“人人”皆为“君子”,“庶人非下,侯王非高”,这样的众人皆平等的理念,在当时,实在是对封建礼教的一种大胆的挑战,而他的门徒,皆以平民百姓居多,“入山林求会隐逸,过市井启发愚蒙,沿途聚讲,直抵京师”。因为这样的普遍性,使王艮的哲学思想像一股清风,吹遍整个安丰大地乃至更远的远方,滋养了普通人的贫乏的心灵。我想,安丰民风的淳朴,安丰人的善良、敦厚,大概都与王艮思想的深入人心有很大的关系。

吴嘉纪(1618-1684),明末清初盐民诗人。诗人两个字对我来说,总是有特别的意味,因为我自己本身也写诗,所以我那天在古街吴氏家祠看了好久。

写诗写的是一种情怀,真诗人总能越过自己个人的悲喜哀乐,而关注于民生疾苦,抒发一种让人动人的众生之痛,以反应诗人所处时代的真实的社会状况。对于生活于特殊年代的吴嘉纪来说,他亲身体验了来自官方和自然的各种困苦,这使他很自然的具有了强烈的悲天悯人的诗人情怀,所以他的诗风直追杜甫,被誉为“布衣诗圣”、“海内大家”。比如他的《煎盐绝句》:“白头灶户低草房,六月煎盐烈火旁。走出门前炎日里,偷闲一刻是乘凉。”语言简朴通俗,读来给人想象,引人深思。他的《凄风行》的开头两句“凄风细雨何连绵?昼暗如夜飞湿烟。几千万家东海边,六七十日无青天。”那种暗无天日的凄惨景象跃然而出,令人扼腕叹息,悲不能自已。

那天,我在吴嘉纪诗人的塑像前,静静地伫立了好久。雨小下来了,但淅淅沥沥的,像诗人未曾擦干净的眼泪,一直下进了我的心里。我很想告诉他,现在的中国可是了不得的强大富有,人民过着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呢。

戈湘岚(1904—1964),中国近代画家,戈公振的弟弟。“戈湘岚以画马名世,擅善翎毛、花卉、鱼虫、走兽。”

我不懂画,但还是在戈湘岚纪念馆里很细致地观赏了那张贴在墙壁上的几幅动物画,那种从纸上跃然而出的各种灵动神态与由此延伸开来的无限韵味,还是能够体会得到。另外,我还注意到,这个出生于世代书香之家的画家,后代又是才人辈出,都在绘画方面有所建树,这从他幼时栽种于前院的石榴树的寓意可以看出,良好的家风是可以传承与发扬光大的。

现在说说“闲趣”,安丰人的闲趣可是很有格调的闲趣,是陶冶情操的闲趣,是雅俗共赏的闲趣。写到这里,我不由想起安丰镇的古名“东淘”两个字来。一个“淘”字,有着意味深长的味道。大浪淘沙,沙里淘金,无论怎么个淘法,安丰人用自己的勤劳与智慧,向日常生活淘取令人赞叹的诗情画意。

在古街,我看到各种怡情养性的宝贝。我不说被《扬子晚报》首版点赞的“东淘古阁”百年老店里陈列的那些新老瓷器、玉器、珠宝装饰、青铜器皿、古今字画、东台发绣、苏杭刺绣珍品以及水石花木、枯椿盆景等等等等琳琅满目的宝贝,我只说那些从能工巧匠手里创造出来的宝贝。

葫芦饰品。很普通的葫芦,却有很丰富的寓意,据说它还是古代神仙随身携带的宝物,也是中国部分少数民族崇拜的图腾。当我一脚跨进古街,就注意到右手边有一家店陈列着各种葫芦饰品,我随即走进去,看到那些大小不一的葫芦上绘制着各种寓意美好的中文书法和造型独特的图案。我随手拿起一个仔细端详起来,感觉那葫芦像活了一样,憨态可掬,似乎有葫芦娃的神韵,让人爱不释手。这样的精心制作,是带着对世人的美好祝福与期许,非常符合普通老百姓的最单纯的心意。

麦秸画。走进麦秸画展示馆,其实就是走进一个艺术殿堂。这位叫刘用明的安丰手工女艺人,用最普通的麦秸,吸取国画、版画、剪纸、烙画等手法,创作出的麦秸画,或古朴、典雅;或灵动、静谧;或惟妙惟肖,妙趣横生;或诗意翻涌,意境悠远,实在是让人惊叹不已。

关于麦秸画,作为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我特意百度了一下它的由来,得知:麦秸画源自民间的手工艺术,但一直做工很粗简,没有多大的欣赏价值和艺术含量,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加入了美术绘画专业方面的构想与设计,麦秸画才有了很大的发展与突破,而刘用明作为麦秸画的传承人,有自己的独到创新,手法更加多样,表现出很深的绘画功底与艺术造诣,所以她被誉为“东台工匠”,特别是她2012年研制出的“双面透麦秸画”,更是开“国内先河”,得到专家和爱好者的广泛赞誉。

这样一路看下来,我感觉作为写作的我,很幸运地,周身又被镀了一层闪烁着洁净光芒的文化光晕。

继续往南走,抵达串场河畔,这条我们当地的母亲河南北与东西河道相交,像张开的手臂,很温柔地拥抱了安丰古街,这让我明白,为什么安丰古镇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宜居小镇,就连郑板桥都要“两度来安寓居大悲庵,与高僧切磋交流,过着‘白菜青盐苋子饭,瓦壶天水菊花茶’的淡泊生活。”原来它是我们盐城母亲河一直拥在怀里的宝贝疙瘩呢。

现在你应该明白,安丰古镇是有着很深的文化与艺术底蕴,又秉承着“崇善向德”的中华古训,所以,它才能给人以“远离尘世喧嚣,享受惬意美好”的安详与恬淡滋味。

如果可以,请在某个闲暇的日子,来安丰古镇,感受一下它的古风现韵,古情现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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