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草木花卉,可生可灭,可荣可枯,可浓可淡,可青可黄。可朝顶晨雾,夜披风霜。可细数日落,草笔秋黄。可轻吟曼舞,箭步疆场。
人如草木花卉,四季皆有情怀。观草木花卉之四季,如观人生四季,没有哪一季是枯燥乏味,没有哪一季是寡淡如蜡,没有哪一季不留歌声,没有哪一季不写下清欢,没有哪一季,不刻下深重的一笔,且任何一笔都不能被岁月的滔滔江水所淹没。
且让我们化身草木花卉,走进它们四季的精彩吧。
春天,是刚睡醒的样子(如顽童),但一醒来就热闹起来。草木也好,花卉也罢,都在叽叽喳喳地发话呢,是一场盛大的辩论会吧,到底谁能赢呢?树叶最接近阳光,青草最崇拜大地,各色花儿是一首首刷着粉底的诗歌,它们随风吟诵,听得人的心都醉了。没有谁去关注输赢,大地把它们按在各自的岗位上,然后静静地听它们一场接一场的演讲,以此安享属于它的漫长的天年!
夏天,草木花卉一个个热情高涨,脾气也暴涨(如进入叛逆期的少年、青年)。个性张扬是对这个季节的它们最好的描述,你不相信?你自己瞅瞅,这个季节的树木最稠密,像是毫无保留地泄露了本是属于它们自己的秘密。这样的泄密,也算上一种炫耀吧。这个季节的草地最茂盛,似乎阳光照到哪儿,它们的绿茵就延伸到哪儿。它们成了大地最好的化妆师,那随处可见的绿色地毯,大手笔的彰显了一份蓬勃的生机。这个季节的花朵朵最大,谁都在可着劲儿地吃饱喝足,在黑白颠倒的日子里,蹭蹭蹭地往上长,直到长成最繁华的青春的模样,蓬勃、招摇、热情似火。
而秋天呢,从容淡泊说的就是它们吧(是人生的中年啊),已经青春过了,经历是最好的财富,可以拿来晒晒了。树木披着淡淡的黄叶对着秋阳频频颔首,那些垂在它枝上的果实是它绕膝撒欢的孩子。匍匐大地的荒草有西部牛仔般的沧桑熬成的魅力,它们不卑不亢,以它们的枯黄昭示着一种生命里的坚韧与倔强。最是那一片落叶,就是在枯败坠落的瞬间也会骄傲地秀一把,不然,那些怀有深切悲秋情结的人们,怎么能够从它的衰落中,既感受到时间流逝的伤痕而发出唏嘘慨叹,又感受到伤痕过后的静美带来别样的抒情呢?仿佛它是一本翻开的教科书,里面写满关于生命的哲理与感悟。
进入冬天的植物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如迟暮之年,岁月静安)。无论是树木、草叶还是花枝,都像冬眠了一样,它们或立,或坐,或隐身于泥土深处。它们交出了自己的亮色(谁还在乎曾经的辉煌),奉献了自己高昂的咏调(放下是最好的成全,成全自己,也成全他人),它们进入最彻底、最烟雾缭绕的静美梦境,那些梦把它们从现实中一层一层地剥离开来,它们在梦里重走青春,怀想明天。它们在梦里积蓄力量,编织新的更灿烂的前景(回忆如黑白唱片,重新点燃生命的火种,更深领悟生命的真谛)。也许,它们会一睡不醒,如一粒尘埃般融入大地,不见踪影,但在春雷一声响之后,它们又会脱胎重生,再次像新生儿一样地从一颗嫩芽起步,颤巍巍地,开始了新一轮的生命博弈(生命的轮回,如植物的再生,所有的消亡与新生,都有它潜在的严格的交接)。
人如草木花卉,当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如此,便可放下许多冤仇或私欲,只为做一个纯粹的人,以安享如水般清澈的,静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