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和我一样的生灵,在夜的深处,数星星,听虫鸣,赏月色,阅心语。
一切有生命的物种都有它幸福的根源,哪怕如一草一木,一蚁一蚯。
春天,万物的新生或重生,多好!空气里有流动的湿润的馨香,像在提醒你,一个被刷新的世界,正尽力给予你一个充满希望的起点,而我们,都在重生中蓄满了新的力量,站到了新的起跑线上。偶尔回首,看到有鸟伴行,春风弹奏着令人身心惬意的乐音,也不远不近地跟着。有人放起了风筝,一颗灵动的心便因此,被带去了令人向往的远方。
夏日的傍晚,伴着清凉的风散步,我总喜欢寻觅各种野花的身影。它们开在路边,沟渠,树旁,甚至庄稼的杂草堆里。它们穿鲜艳的装,或蓝或紫,或白或黄。它们身躯娇小、单薄,只两三片花瓣,却恰到好处地彰显了属于它们自己的美。这细微的点点美的呈现,是寂寞地开放,也是隐隐地歌唱。我真想做它们的知己,我想听听它们开放时的声音,我想收藏它们稍纵即逝的香,我想成为它们的伴,和它们一起发出微弱的光。
秋天,满地的落叶在抒写另一种美。我会小心捡起一片,细细地把玩,仿佛它是我前世的知音,我们有共同的经历或遭遇,也有共同释怀后的感悟与体会。难道不是吗?都是走过两季的了,冷暖悲喜,都有过深刻的体验,余下的便是笑迎新的风寒与得失了。
冬天,植物睡去,大地一片萧条,但是,那艳艳生机却藏在暗处,等待新一轮的勃发。
所以,当生命渐渐老去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一种新生,在老去的光阴里悄悄孕育与形成呢?
喜欢青青草的盛装,一年四季都会见到它的身影。喜欢它散发出来的自然的清香,淡淡地,裹着泥土的芬芳,纯粹又洁净,给人以沁人心脾的舒畅。
做人如果也像一棵草一样多好,简单、明朗,不粉饰,不做作,不虚妄,不自大。在这个纷繁的世界,当大多数人都在挤着脑袋想出人头地或一鸣惊人的时候,有多少人甘愿做一颗青草,只是一些粉饰后的陪衬,或者别人一段路的铺成?其实,如果生来只是一棵草的宿命,为什么不做最绿的草,并且尽量让自己的绿也成为这个世界最好的点缀呢?当春天来临,我们首先感知的便是绿茸茸的草的新芽,它们是报春的使者,然后我们才会慢慢领略花的绽放与艳丽。生命的过程单纯如一颗小草,不是也很美丽吗?
在春末夏初的某个周末去不远处的湖边散步是我最惬意的事情。我喜欢在柳树下小坐,一边随意拉起垂下来的一根柳枝把玩,一边看湖里自在欢腾的鱼小心地靠近水边,隔水不动声色地看岸边的我。它们三五成群地,摇着细细的尾巴,似乎还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在那样的一个瞬间,我会忘了它们是鱼,以为只是我的一些小玩伴,于是忍不住拿柳枝轻轻地撩拨一下水面,算是与它们招呼一声,或者和它们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甚至幻想它们能跳进我张开的手掌,湿漉漉地,撩拨得我的手心痒痒的。我希望它们像美人鱼一样,说着我能明白的话语。我们可以自在轻松地交谈,谈这个下午的美好相遇,谈这个世界的和谐安宁,谈世间一切生灵的幸福所在。可是,我的自作多情却惹得它们惊慌四散。这个时候我才如梦初醒般地明白,它们是鱼,我是人,上帝让我们成为不同的生物,幸福也好,悲苦也罢,它们只会记得七秒钟前后的事情,而我,却似乎能够保存几辈子的记忆。这样想来,生为一条健忘的鱼,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每每听到这首《感恩的心》,我总会自然地陷入沉思。我常常喜欢把自己比作尘埃,其实这是最恰当不过的,不仅仅因为我本来就平凡,而且也因为生命本身的脆弱与不可预测性。
其实芸芸众生都如尘埃,正如歌里唱的,我们来自一种“偶然”,就“像一颗尘土”,而我们死后又必然归于尘土。都说人是凡胎泥身,所以我们总是一身风尘,谁也做不到纤尘不染。其实,一旦明白了生如尘土,死后又归于尘土,也许活着的人就会更加地豁达释然,再也不会为凡尘俗事所累,该放的就会轻松地放下,该收的就会自然地收起。想想人生一场,弹指一挥间的事,体会幸福的时间本来就少,又为什么总是跟自己过不去,把有限的光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呢?徐志摩说轻轻地走,正如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说悄悄地走,正如悄悄地来,只是一粒尘埃的带起与沉落,不掀起丝丝波纹。
安静而淡然地活于尘世,像一颗植物,或一条游鱼,在属于自己的静谧的小角落,用心履行生命所赋予自己的使命。待到迟暮之年,回首风轻云淡的岁月,给自己一个舒心的微笑,然后轻轻挥一挥衣袖,不留半丝犹疑,又或者永远保存一颗浪漫优雅的心境,与风击掌,和云对坐,看月色流泻,听雨打礁石,怀想岁月无痕,把一颗恬淡的心融进多姿多彩的自然。
我来过,钟情于清静淡然的日月;我将远去,是流星决然地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