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腊八粥

母亲的腊八粥

文/南崇俊

离开故乡多少年之后，许多事情渐渐远去了，然而，腊八节依然难以忘怀。因为，那艰难的日子里，浸染着生活的艰辛和温馨，弥漫在时空里，在某一特定的时刻里总是遥遥相呼应，令我沉浸在儿时往事里就此浮想联翩。

儿时最喜欢的美味就是在腊八节喝碗母亲精心熬的腊八粥。记得每到腊八这天，一想到母亲又要精心熬制一锅芳香馥郁，沁人心脾的腊八粥，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甜蜜。

说是腊八粥，其实也就是用买来的小米，在煮粥时掺入绿豆、黄豆、红枣、花生、芝麻，还有红萝卜和白萝卜丁一块煮成的，在快煮好时，再加点葱丝或芹菜，再放点盐和油进去就可以了。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食物，但许多香味都汇聚在一起后，吃起来味道特别鲜美。

煮腊八粥是很费时的，但母亲却总是很有耐心。在腊月初八前一天晚上，她早早就把饺子把黄豆、绿豆铺在桌子上，精拣、浸泡，把红枣去核花生剥皮，胡萝卜清洗切碎备好……待忙完一道道工序，夜已经深了，母亲这才回屋睡觉。腊八节早上我们还在梦乡酣睡时，母亲点燃油灯，下到厨房煮粥。她先将锅水烧开后依次放入黄豆、绿豆、花生、枣，待这些食材有八成熟了，最后再放萝卜丁。厨房里忽嗒忽嗒的拉风箱声舒缓悠长，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欢快地舔舐着锅底，火光映红了勤劳善良母亲的脸庞，宛如开着一朵艳丽的桃花，大铁锅在“咕嘟咕嘟”地欢快歌唱，昏暗米黄的灯光下，不时升腾起团团热气，腊八粥的香味愈来愈浓，愈来愈像香，整个屋子都缭绕在五谷杂粮的香味里。

一放学，我惦念着母亲煮的那黏黏的又爽滑又鲜美的腊八粥，撒开脚丫往家里跑，回到家里，案头上一溜排放着几个半大瓷碗，碗里盛着令人垂涎的腊八粥。洁白圆润的粥里那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红枣、豆子和萝卜丁，就像被人撒进了几把五彩斑斓的珍珠玛瑙，再加上翠绿的葱丝和芹菜的点缀，在袅袅上升的热气里，在浓浓香味的氤氲中，看着那盛在半大碗中腊八粥，我已经等不及了，也不管烫不烫嘴，端起来就吸溜吸溜地吃，每次都能吃足足两半大瓷碗。看着我们姐弟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疲惫的脸上总会露出难得的笑容。说实话，腊八饭是用白面做的，那个年代，我们平时吃的多是红薯和玉米面、高粱面，能吃上一顿白面，确实不容易。

屋外寒风凛冽、冰雪严寒，而屋里的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津津有味地吃着香喷喷、热腾腾的腊八粥，亲情氤氲在每个人的心房，枯瘦的光阴也霎时有了直击心灵的温暖和幸福。

如今，当年为我们煮腊八粥的母亲已永远离我而去。腊八粥用的食材早已不是从前的萝卜、黄豆了，什么桂圆、莲子、薏仁等应有尽有，腊八粥别说是八样，就是十八样也能凑够，可我还是怀念母亲做的那碗热乎乎、溢满母亲味道的又爽滑又鲜美的儿时腊八粥，只可惜再也回不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了。

直到现在，每每记起儿时喝腊八粥的情景，仍像喝一杯醇醇的红酒，暖了纯纯的童心，也醉了暖暖和和的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