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山村的晚秋

陕南的秋天是个多雨的季节，秋分过后更是一场接一场的下个不停，空气里的水分已经达到高度饱和，伸手抓一把就能握出水来。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清香，漫步在乡间小道，把晨雾与时光揉和在一起酝酿，丝丝凉意敷向脸庞，感觉无比舒畅。

雨天的能见度很低，住在山上的人几乎整天生活在云里雾里，烟雨迷蒙中的人们虽然彼此看不见，但是这坡一呼，那坡必应，通话质量丝毫不受影响，就连谁家的鸡鸣，谁家的狗叫都能清晰分辨。这个季节，从早到晚，雨似乎一直在下，又好像没有下，下的很随意很自然，虽然雨季时间很长，但是一点也不感到厌烦。行走在山间小路上，聆听雨声的淅淅沥沥，沉醉于山林的窃窃私语，任凭雨雾湿润发尖眉梢，也不愿拭去那份惬意。静静地注视一枚黄叶，忘情于一枚水滴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积累，透过那颗圆润的水珠便能依稀看到往事的踪迹。

晴朗的日子天高云淡，空气清爽，阳光格外的灿烂，放眼望去已是满目秋色，犹如一幅水墨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每一个层次的自然过度与色调的完美搭配把山林的神韵润染的淋漓尽致。近处的山峦簇拥温驯，顿挫有致，繁茂的林木浓墨重彩，汪洋恣肆，绿的葱茏，黄的大气，红的飘逸，每一个笔触都能极尽描摹，韵味十足，无论是用笔力度还是用墨都恰到好处无可挑剔。远处的群峰驰骋逶迤，线条柔顺，起伏的山脊犹如巨龙游走在茫茫天际，极目远眺那奔涌豪迈的崇山峻岭，不禁让人豪情顿生，索性放开嗓子面对大山纵情呐喊，聆听远去的回声在山间久久回传，遥望天边起伏的群山，任凭无限的遐想随着幻化的云彩或聚或散。

退耕还林二十年来，山村的面貌发生了沧桑巨变，经过几代人的辛勤改造，昔日的穷乡僻壤已经变成了美丽乡村。放眼望去，满山遍野的经济林木已经完全掩去了往日的荒山野岭，岁月的年轮刻满了人们改变山村面貌所付出的深刻痕迹。通过调整产业结构，还原了自然的生态，过去的荒山变成了野生菌和中药材的自然繁育地，荒芜的坡地也变成了梯田果园，春有百花芳菲，秋有硕果累累。深秋的田野景色宜人，橙红橘绿，火红的柿子，金黄的柑橘，芳香的木瓜，野生的棠梨……在这些水果中最让人充满想象的要数外表丑陋，味道甘甜的拐枣了，此时的拐枣树叶子已经落尽，成熟的果子弯弯扭扭，像一串串虬爪凌空倒挂，缀满满枝头，被秋霜冻过的果实肉质肥厚，甘甜可口，细细咀嚼，那种能到达神经末梢的香甜让人回味无穷。采几枝熟透的果子，用红丝线悬于案头窗棂，读书习字之时淡淡的幽香随风送来，丝丝缕缕，断断续续，感觉整个屋子充满了禅意。

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拢在地头的玉米秸秆捆扎的整整齐齐，像一座座造型统一的塔垛，树枝上晾晒的红薯藤蔓垂落如瀑，田里的油菜郁郁葱葱，长势喜人，刚出土的麦苗更是鲜嫩欲滴娇小可人。农人们在地头燃烧的焚秋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淡蓝色的烟雾掺和着杂草的气息随风飘散，深吸一口气，那种山村独有的烟火味瞬间沁人心脾，儿时的记忆也顿时涌上心头，仰望天空把内心对土地的依恋融化在袅袅的烟雾中，感到无比释然。

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沟沟坎坎，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把田野的气氛衬托的更加宁静祥和，随处可见的野菊花涌动在田埂地头，林荫路旁，蓬勃绽放，灿若云霞，一簇簇傲雪冰霜的花骨朵展示着生命的颜色，如果多看一眼就会让人心怀荡漾，热血澎湃。微风吹过，山坡上到处飘溢着浓郁的花香，那是一种熟稔的古朴典雅，奔放泼辣的味道，充满着妩媚文雅的柔和与含蓄桀骜的野性，令人如痴如醉。

站在山顶上俯瞰，蜿蜒的通村公路像跳动的血脉通向村庄院落，一色新建的小洋楼坐落在青山绿水间格外引人注目，老远就能看到屋顶安装的太阳能热水器和太阳能电池板。目之所及，处处都展示着新农村的蓬勃面貌，水泥路联通了家家户户，农家院落翠竹掩映，花坛环绕，房屋内外干净整洁，窗明几净，现代化电器一应俱全，走到哪里移动网络信号都是满格。随便走进一户人家，好客的主人都会热情相迎，盛情招待，走的时候还要送上一些土特产作为礼物。周末节假日，在城里工作的年轻人都喜欢回到乡下小住几日，与亲人叙家常，陪孩子亲近自然，牧牛喂鸡，种菜除草，尽享田园生活。

走进山村的晚秋，把时光的印迹留在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