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桃溪堡这个村名,我是陌生的,因为从蓝田到长安,隔着县。但是去长安采风,我是欣然前往的。加之文学社采风发起人介绍,桃溪堡是唐代诗人崔护写《题都城南庄》的旧址,一想到“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思绪一下子穿越了历史的长河,仿佛又看到那扇柴门后羞赧的笑脸,那枝伸出垣墙,迎风摇曳的桃花下,那个衣袂飘飘的书生……
吹一吹崔护吹过的风,走一走崔护走过的路,看一看千年以来因崔护而出名桃溪堡,想想就很美。
随着众文友走近桃溪山庄,内心多少有些失落。一座被爬山虎的枯藤蔓爬满的青砖门楼下,一扇斑驳陆离的大红铁门,四周造型规整的蓝砖垣墙,都显示着此桃溪非彼桃溪。进门后,竹林、桃花、草地,自然界呈现出仲春的繁盛;坍圮的竹篱、杂草丛生的小径、满石头、满树根上的青苔,又透漏着人迹罕至的荒凉。再往里走,和风暖阳,瑞气宜人;桃花灼灼,缀满枝桠。
此时此刻,这一方天地里,只有我们。众文友三三两两漫步其中,有的小径穿行,探幽揽胜;有的在草地上打坐,闭着双眼,伸展双臂,享受阳光照拂;有的斜倚老树,翘望远方……
身着黑衣的阿乔伫立于一棵桃花树下,良久,环视周围,诗情喷发:“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声音不高,依然是那么有磁力,文友们迅速聚拢过来,“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茂绿林中三五家,短墙半露小桃花。”“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幽默风趣的让哥不与口齿伶俐的女士争高下。他在桃花树下,捡几瓣桃花插于西装的上口袋,然后弯腰九十度,左手背后搭于腰部,右手捧一枝桃花,对着张社长(他的老同学)献花,表白,拿腔拿调,特别搞怪。张社长也不含糊,即时入戏,两人上演着扭扭捏捏却你情我浓的现实版《人面桃花》戏份。着一袭白裙的晴妹故意娇滴滴地凑近他,说“好哇!你在这让我逮住了!”吓得让哥急忙闪躲开了。此时,让哥才发现有人在拍抖音,本色出镜的让哥有些扭捏了,好在其他队友救场,一台不用彩排的文艺汇演拉开了帷幕。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秦腔版的《人面桃花》开腔了,一板一眼,一招一式,还原了那个略带哀伤,又清丽婉约的故事。
“开吧开吧,任你娇艳地盛开在春天里……”歌手阿鲁阿卓《想起了你》被文友应请应景的串烧进来。
“桃花,那一树的嫣红,像是春说的一句话;朵朵露凝的娇艳,是一些玲珑的字眼……”林徽因《一首桃花》被文友以舒缓、轻柔的语调读出了满浸在诗人心中的喜悦之情。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诗人唐寅的诗歌被演绎成rapper形式,凸显诗人那优游林下、洒脱风流、热爱人生、快活似神仙的形象。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迭起,气氛被推向了一个又一个高潮。说来真是神奇,一群文学的发烧友,在这个几近废弃的园子里,用说念做打演绎着一个个关于桃花的故事。而最精彩的一幕,仍是穿越了千年的崔护的故事:傍晚时分,荒郊野外,白面书生又饥又渴,又累又乏,蓦然抬头,一座茅草屋的袅袅炊烟,一枝娇艳的桃花,一张红红的笑脸……
多少惊喜,多么美好,只是一瞬的感受,却值得后世千年回眸,自然地美,心灵的震颤,相看两不厌的愉悦,可能都藏在这句“人面桃花相映红”里。“桃花依旧笑春风”诗人通过唯美、温馨的画面,把他的些许失落,转化为一个简单的哲理:自然界是永恒的,是周而复始的,而美好事物都是短暂的,是值得珍惜的。
这可能就是文学的魅力吧,感谢桃溪山庄建造者,给文人雅士守住了一方灵魂的栖息地。不知多年以后,有人看到我这段文字,会不会产生冲动,去桃溪堡看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