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

2021年4月24日，是一个让人快乐的日子，因为礼泉的文朋诗友来蓝田了。他们个个身怀绝技，阎纲老师，全国著名的文艺评论家，已逾90高龄的他依然坚持读书，用电脑打字，笔耕不辍。他提携扶助诸多文学新秀，为陕军东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杨明先生，小说怪才，胸中乾坤大，笔下日月长。他的小说里体现了他对艺术的感悟能力、想象能力、创造能力，三者和谐共生，催生出一篇一篇独具魅力的小说。赵普东老师，由于时代原因，没进过大学门，却能给每一个上过大学的人当老师。他一边努力地生活，供养孩子们跳出农门，贡献社会；一方面坚持自己的梦想，他的藏书，他的随笔手稿，他的读书札记，足够让中文专业的人汗颜。路遥去世后，他徒步千里，就为在路遥墓前磕一个头。柳青去世，相隔十年，前后两次骑车从礼泉到长安，在作家的墓前，致他的哀思，凡此种种，足见他对文学的痴迷。马宏茂，文旅局的局长，对礼泉的前世今生烂熟于心，他学识渊博，出口成章，妙语连珠，本身就是礼泉一张很好的宣传名片。刘雪儿，客居礼泉二十多年的蓝田人，文学爱好者，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不改文学初心，写乡愁，写亲情，写商海沉浮，著书立说，本人是很好的励志教材。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必须以最高的规格招待他们，这是王维诗画社社长杨博先生和蓝田文学社社长张雪霞女士，与筹备组达成的共识。因为去年11月，我们接受刘雪儿的邀约，拜访礼泉的文朋诗友，他们高规格接待了我们。在东坪的窑洞里，在昭陵博物馆，在九嵕山上，在建陵，他们带着我们品尝礼泉的美食，赏鉴独具特色的民居，走在历史的残垣断壁上，感受盛唐文脉气韵，体会君臣风云际会，各国商贾讨价易货、六骏驰骋疆场的盛大场面。今天，礼泉的朋友回访来了，同行的还有90岁高龄的阎老。阎老说，走访王维的辋川，一直是他的心愿。不要惊动官方，他是朝圣来了。

“第一道硬菜”就上王维的辋川。这也是我们与礼泉朋友的约定。杨博先生特约王维研究会会长张效东先生作讲解，张老师结合研究会近年的研究成果，引经据典地给来宾介绍王维隐居辋川的前因后果，介绍王维辋川的生活态度变化，他对王维诗句的“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轻舟南垞去，北垞淼难即。隔浦望人家，遥遥不相识”……一一进行解析，介绍诗中写到的白石滩、欹湖、茱萸泮、南垞、北垞、华子冈、孟城坳、金屑泉等景观的位置。王维笔下的二十景已荡然无存，但随着春的来临，辋川依旧草木蔓发，春山可望。礼泉的朋友非常虔诚，认真聆听，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尤其是阎老，不但用心聆听，还不时发问，让我们感受到学者谦逊严谨的治学态度。有人质疑，网络宣传说王维山庄是民宿的鼻祖，二十景是王维私家园林的人造景观。张老师说，这是不可能的，它们只是王维当年啸咏山林的游止而已，当年的辋川也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人烟阜盛，否则王维隐居于此，毫无意义。

我们一行到了银杏树下，天公也真是作美，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的，转眼便飘洒起濛濛细雨。王维手植银杏树，是他留给我们的唯一的信物。辋川烟雨便是诗佛迎客的最高礼遇。在这里，我曾见过老泪纵横，顶礼膜拜的虔诚老者；我曾见过衣袂飘飘，踟蹰于此，流连忘返的知性女子；我曾见过沐浴焚香，三叩九拜的耄耋老人。时隔千年，斯人已去，树木葱茏依旧。访客顶风沐雨，诗句犹在耳畔，明月相照、松风解带，山客犹眠……于无声处，灵魂隔空对话，浓浓的禅意袭来，心瞬间放空。

“第二道硬菜”是公王岭。作为土生土长的蓝田人，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聆听讲解，仔仔细细观看了蓝田猿人头像，双眉紧蹙，颧骨外突，母性的焦虑，与生俱来的。从树上到山洞，从茹毛饮血到天火烤熟肉食，从蓝田到渭河两岸，我们看到原始先民的那种忧患意识，团队精神，理解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秘诀。在这里，阎老提出来一个哲学的终极问题，猿是怎么来的，大家明白，他不是刁难讲解员，只是在人类始祖面前，学者的本能反应而已。

“第三道硬菜”是水陆庵，第一次知道了被称作“第二敦煌”的水陆庵，竟然比敦煌壁塑要早；第一次知道这些彩塑历经劫难保存至今，得感谢明代的秦王朱由埢。站在泥塑的亭台楼阁、殿宇宝塔、出水海天、飞龙舞凤、奔骐跃虎、花鸟虫鱼前，感受的是纷然跃动的生命力。而阎老关注的却是这些艺术瑰宝保护与修复问题。

“第四道硬菜”是蔡文姬纪念馆，一代才女的坎坷命运，一代枭雄的重情重义，让每一位嘉宾唏嘘慨叹……

菜是有了，酒呢，俗话说“无酒不成席”。而我们捧上的这坛酒酿造了千年，用刘雪儿的话说“都说我是这次活动的桥梁，其实，真正的桥梁是文学”。是的，一场文学的盛宴，在主客的推杯交盏中拉开序幕，酒逢知己千杯少，酒至浓酣，嘉宾的祝酒词把宴会推向了高潮。阎老的祝酒辞“文学依然伟大；散文不能不写，格律诗不能不读；没有感动就不要写，没有观点就不要动笔。”赵老师的祝酒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万里行，蓝田是我人生万里行的一个重要驿站，今天我很感动，蓝田朋友如此热忱，让我想起了周恩来先生的两句话‘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马宏茂先生祝酒词“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触摸蓝田文化，不虚此行”，杨明先生说“蓝田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和蓝田的缘分，今生金刀割不断了”……

看来，文学这杯酒，谁饮都会醉。活动圆满结束，所有人依然沉醉在相聚的欢欣里。一篇篇美文，一首首诗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记录着这次文人的雅集。我想，辋川之所以魅力千年不减，得感谢王维的诗和画，感谢与他诗词唱和，啸咏终日的友人，更要感谢后世的追慕者……“主雅客来勤”，相信这样的文人雅集绝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蓝田有绝对的理由自信，一次蓝田之行，就是一生的念想。因为这里有上好的酒菜等着你……

（2021年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