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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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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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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味

对于寻常人家而言,过年前的一段时日,无疑会是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候。

从前呵,大约是从农历十二月初八开始,喝过香甜糯口的“腊八粥”,家里就开始张罗有关“年事”了。

首先,想到的是农历腊月二十四的“掸尘”。过去家家户户生活较清贫,可是干干净净过大年的习惯早已蔚然成风。无论家舍简陋,房屋老旧,“年终大扫除”总是雷打不动。

在江南人的春节前,作为家中老大的玲,自然是爸妈的好帮手,“掸尘”时爸爸通常负责擦窗玻璃,妈妈清理房间及内务,玲被安排搓洗抹布打下手。

玲对往昔滴水成冰的寒冬至今记忆犹新,那个刺骨的湿冷哟,够你受的……因此那时候的玲最怕也最不情愿接受妈妈给她分派“搓抹布”的这一轻松而“冷酷”的任务。

那个时候,除了“掸尘”,准备“年货”才是过年浓抹重彩的一笔。

本地有腌咸菜的习惯,系采用一种名为“雪里蕻”的芥菜,事先经晾晒、择去黄叶、洗净,遂将其平铺在专用的腌菜缸内,一层菜一层盐地进行配比腌制。

末了,再用冲洗干净的石块以加压,大约经过一个来月吧,菜缸内会慢慢渗出菜卤汁,原本绿色的芥菜脱胎成绿褐色的“咸齏”了,并透着一股特有之菜腥咸爽之清香。

本地人餐桌上,大年三十的晚餐有一道“汁水年糕汤”不可或缺。此系采用熬煮家禽等留下的汤汁水,加冬笋丝,用以下年糕的,那可是绝配哦!

过年前,本地人还要做糯米塊和年糕(在此不展开铺陈),以此拉开这一在民间最为浓墨重彩的“过年”序幕。

异曲同工的,还有年前准备糯米“汤果粉”及“汤圆馅”,可谓也是一场红红火火之家庭总动员呢。就说那个磨糯米粉吧,系当时寻常人家的活计,即使生活在城市里的我们也不例外。

先将从粮站购买来的糯米,经洗淘,入水中浸泡数日(制粉所需的斤两可视家中人口多少及经济条件而定)。

开始磨粉了,遂将平时搁置一边的石磨,用水冲洗干净即可进行水磨制浆打粉。

操作时投入一勺和着水的糯米,经手工不断推拉,几经轮回反复,随着辛苦劳作推磨转轴,顷刻间似白雪凝浆状的液汁从石磨出口汩汩流入下放的桶内。

收获的过程,总会给人以一种满足感。随后或翌日,将湿粉缓缓注入早已备好的干净棉质布袋中,用绳线扎牢并晾挂在阴处待其慢慢滤干。

接下来,是把呈干湿状的糯米粉从布袋里挖出,这个时候的粉质干湿程度应该是比较适合用来包裹汤圆的。此外,也可制成干“冬粉”以备用之。

方法甚是简单,可将半干湿的糯米粉均衡地,逐一用手瓣成块状,平摊在圆型竹篾做的大筛盘中晾干,经寒冷环境洗礼,“冬粉”大功告成,将之贮存在干燥密封的铁盒饼干罐内,待需要时取用。

甜香Q糯的芝麻猪油汤圆,一直是咱们本地人春节待客或自食的传统甜品。除了面皮外,馅料无疑是甜汤圆“灵魂”所在。

尤其是“揉”馅子,则有点儿讲究的呢,首先第一步是要将双手洗净擦干,选配若干上好的猪“板油”,几经去膈揉捏;其次是要均匀地在挑拣好的“板油”里添加棉白糖以调和,放适量经炒熟辗碎的黑芝麻粉,或加入少许黄豆粉也可,再和少许糖桂花或切碎的桔皮沫。

继后,务必稍加用力,将之拌搓成香喷喷的团饼状馅子即成。需包汤圆时,可将之再切分或搓成小圆仔状以裹入面皮内,如此这般地宁波汤圆便炮制好了。

最后一步下汤圆开吃,以犒劳嘴巴了。当锅内的清水煮沸,入汤圆,那小小的汤圆在锅里几经沉浮,最后出锅……

除此之外,在临近春节前,有的人家还要制作酱肉、剖鳗鲞、晒干货,风带鱼干或腌制咸戗蟹(梭子蟹经腌制加工而成)。说白了,过去生活条件差,副食品供应匮乏,物质短缺,春节往往是一个以“吃”为重头戏的传统“食”文化之集合。

主食外,还有炒制瓜子、花生、豌豆、黄豆等“年货”也少不了。这些活计,通常会被放在大年三十除夕夜进行,以期来年一家人平平安安,兴“旺”发达也。

当然,灶头活离不了手工操作,对于那时的我来讲,开始时觉得“炒货”还蛮好玩的,可等时间稍长,手握镬铲的自己,就有点儿按纳不住,好想开小差,因为累,手腕酸了……

还有呵,小时候对农历二十三的“祭灶”日也是很期待的哦,小孩子嘴馋是主因,想吃祭灶果。

对日日处于幸福中成长的孩子,也许已经很难体会到咱们小时候等待享用祭灶果的那一种期盼的心情。在我们这一代或上一代人的眼中,五颜六色、多种多样的祭灶果该是那个年代多么奢侈的享受呵。

同样,当今孩子们对于这个所谓的“美食”时始终想不明白这样一袋零食会藏有多大的诱惑。拆开来吃时,似乎又觉得口味太甜、太重,没多久就搁置一边去了。虽然有些失望,可我还是很高兴能吃到这样带有浓郁传统色彩的食物,起码也是自己抑或长辈们曾经的最爱。

一袋祭灶果很像是重新摆在玲眼前的记忆碎片,让已经流逝的时光倒转回来。大概在那个年代,祭灶果就是一种惊喜,你可以在一个包装袋中吃到许多不同口味的东西。当嘴巴被食物完完全全地塞满,快乐也自然而然地充实了内心。

也许若干年后,我们最爱的食物也会像古董一样成为令孩子们好奇的东西,可谁又能知晓它曾经带来的欢乐呢?

正月初一那一天,晚辈要给长辈拜年,长辈会给压岁钱,以象征“压邪避祟”之意思。年初二走亲眷,初三媳妇回娘家,初四送灶神、初五接财神、初六千门万户开……

“北风吹,雪花飘,年来到……”,这或许就是留在记忆里的有关“过年”之片断吧。有些许遗憾的是,在如今的江南地区已很少能够看到大雪纷飞的年景。

“过年”即“春节”,春是一年农事活动的开端;“春节”既是一种习俗,更是中华文化之延续,也是人类文明的共同遗产。

今年欢悦复明年,春风送暖过大年。出行越来越便捷,如今的人们再不用那么辛苦地“挤”春运。

天方地圆,韵光易逝。生命几何时,年在桑榆间。

年,总是要过的!年味,在花开花落的岁月里弥洒其独有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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