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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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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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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突如其来的噩耗

手机铃声想起,是母亲的来电。有点不祥的预感。母亲很少主动打电话,一般来电,都是有大事发生,而且是不太好的事。

“请个假赶紧回来,你三伯没了”。没有任何的寒暄,直入主题。

有点懵,想再三确认,但却又默认这个事实。

迅速的请了假。我以为自己很镇定,收拾好东西往地铁站走,才发现,手有些麻,腿,有些软。好在走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出了地铁口,坐上了弟弟接我的车,我俩一路无言。

车速一路120迈,下了高速也不减,我拉紧了车上的手环,没有吱声。

2.回家

车子是直接停在三伯家门口。门口有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眼睛有些晕,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聚焦在哪儿。

姑姑喊了我一声,才反应过来。

在这之前,我以为我有准备,我以为我不会悲伤,但是此刻,眼泪却不住的往下流。

看着熟悉的大门,我不敢踏进。

3.三伯

三伯得癌症已三年有余,癌细胞扩散瘫痪在床近7个月。

三天前,端午节放假,去三伯家溜达了一圈。三妈说三伯中午吃了三个煎饼。我去的时候三伯还要了大麻花吃。

做了一辈子的农民,黝黑的皮肤,经7个月的卧床,白皙了很多,到有一种书生的感觉。

三伯躺下后院的门口,晚上有风,能凉快些。但是腰下盖着被子,有些厚,是初春盖的被子。

三伯的双臂还能动,但是细了很多,我不敢想象被子下的那双腿有多细。

盖着被子,看不见,倒是可以安慰一下自己,或许只是不能动,其他的和常人应该是一样的。虽然,我们心里都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夜深了,回家还和父亲说,看三伯最近胃口还不错。

父亲没有吱声。

4.入殓

三伯躺在刚进门的客厅中。

蓝黑色的西服下面是穿好的寿衣;头上是标准的老年帽,枕着红色的枕头;脚上是一双绣鞋,用红色的绳子将两只脚捆着,防止倒了;没有再看见三伯的音容,被白色的布殓着。

再后来,村里来人将三伯抬进了准备好的冰棺中,幕布拉了起来,村里的老人,给孝子贤孙戴了孝。

幕布前,白色的蜡烛燃烧了起来,三伯的表哥开始祭拜,不知谁哭了一声,跪在地上的我也由默默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庄子的老婆死了之后,曾“鼓盆而歌”。

我们不过是凡人,成不了庄子。

终究,眼泪还是浸湿了衣襟。

5.接牌位

第三天,当哀乐响起,似乎是正式告知,和这个世界开始告别。

鬼子(西北农村对吹丧乐队的称呼)的小号吹了起来。

屋外下起了雨,堂哥等男孝子去墓地里接牌位,稍后,我和嫂嫂们也从家里出发。

做为女儿,我排在最前面,一路哭着为三伯的亡灵“引路”。

走到村西口,我们等堂哥请牌位归来。

天空中飘起了雨,势头越下越大。

一行人在雨中等待,头上的孝帕已经可以拧出水时,隐隐约约听见哀乐声,堂哥们带着祖上的牌位归来了。

哥哥们在前,我和嫂嫂们随后跟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6.奠

灵停四天,第五天入葬。

入葬前夜,夜色朦胧,亲戚陆陆续续到来,一切似乎开始“热闹”起来。

一桌桌花饭、肉饭,被抬了进来,肉饭纯正,花饭争妍斗艳,都被放在了灵前的桌上。这是外家的亲戚为自己的舅舅或者表哥/弟准备的吃食,保障三伯在地下也有充足的食物,也入葬前的重要仪式之一。

摆完饭,已经到夜间11点,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奠。

亲戚朋友一个一个开始上前为亡者上香、祭拜,也有嚎啕大哭的,在哀乐的衬托下,坐在灵前的我,已经感觉开始麻木了。

四天了,所有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唯一证明伤心过的,似乎只有浮肿的眼睛。

“哥哥啊~哥哥啊~”,低着头的我,听见了小姑的哭声,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亲戚的祭拜了。似乎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亲人,我抬头看见我旁边的冰棺,那一刻,眼泪又开始滴落,最终成线。

接下来是男女孝子祭拜,或许是受周围氛围感染,我哭的不能自己。

7.封棺

祭拜完,已经是凌晨了,远处的亲戚已经回家了。弟弟和堂哥们收拾明天要用的东西,以及安排晚上的守灵。

我得到特赦,和三妈一块去休息一会。

凌晨5点封棺,我们要和三伯做最后的告别。可当我到时,棺木已经封上了。有些懊悔自己睡着了,到底是没有见最后一面。

封棺的时候是凌晨4点,提前了一个小时,弟弟和堂哥们都在。后来堂哥告诉我,三伯和平时一样,像是睡着了,或许是之前在冰棺中放着的缘故,只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有些僵硬。

8.入葬

早上7点起灵,是阴阳先生给算的时间。

6点,一切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所有的孝子贵了一排,从最里面挨个接过洗脸水、洗脸巾、茶壶、茶杯,让三伯“洗漱”;接下来就是传饭,准备好的饭,有肉有菜,有鸡有鱼,经过一个个孝子的手,最终到达灵前。

烧纸,然后将准备好的冥币塞满买来的金山银山中。

7点差一刻,我领着嫂嫂们和侄女哭着往坟地走,堂哥端着瓦盆在后,灵车慢悠悠地跟在我们后面。

坟地在村子西北,村里的老人都在这块“安家落户”,爷爷奶奶也在这儿。

随着棺木一点点往下沉,看着工匠将墓口一点点封严实,墓口被黄土慢慢掩埋;略带“喜庆”的哀乐响起,附跪在地上的我们再次鼻涕眼泪一把抓。

当一个小土丘成型,这个人,真的和我们阴阳两隔了。

阳光开始吹散云雾,将光芒洒下。来时晶莹剔透的露珠,归途时已经逐渐消散。田野中不知谁家的向日葵,向着太阳的方向开的正艳。3岁的小侄女不会再问“爷爷为什么在冰箱里睡觉”,5岁的小侄子也不会在哭灵的时候打打闹闹,成年的我们哭完之后依旧也只能大步向前。

最终,尘世间的一切,也只能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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