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组诗）

1. 馒头蒸好了

清晨五点，面粉还在酵着

一双粗糙的手抓起一块

揉了两下，丢进蒸屉

蒸汽升起来

把屋顶的瓦缝都暖了一层

旁边的小孩趴在桌上

盯着炉火发呆

一声哨响，炉子里的柴烧断了

那人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揭开屉盖，说：

“好了，开饭。”

2. 粥锅里的月亮

铁锅黑得发亮

粥煮得很稠了

白米和水搅在一起

像乡下的夜晚

稀薄却混着光

一个男人端着碗

低头吹凉

他的呼吸散成热气

慢慢升到屋梁上

女人在一旁洗碗

水声落进粥锅里

搅出了半个摇晃的月亮

3. 天桥底下

天桥底下有人摆摊

一块铁板翻着吱吱的油声

老板用铲子翻动

喷出的香气把过路人拉住了脚

椅子不够

有人蹲在地上啃串

油滴落在衣角

桥下的阴影被路灯切成一片一片

没人多看一眼

只有老板喊了一声：

“再来一把辣椒？”

4. 老菜园

围墙上有几处破洞

菜园的泥土裂得像张旧纸

老黄狗趴在门边

盯着远处的玉米杆发呆

男人蹲在田埂边抽烟，

手上还握着锄头

烟快燃尽了

他把它捻进土里

起身收起铁锹

说：“今天差不多了。”

然后提着一捆葱

慢慢往家走

5. 烧烤摊的夜晚

铁网下的火光跳了一夜

路边的桌椅被烟熏得发黑

几个醉汉碰着酒杯

拍着桌子喊：

“再来两串羊肉！”

老板擦了擦脸上的汗

又把肉串翻了几遍

烟升得更高了

把夜色熏得像锅底一样黑

最后一桌人离开时

地上只剩几根没燃尽的签子

像一场散了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