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那边

童年的时候，我的目光经常会越过眼前的田野，越过远处的湿地苇湖，凝望着西边一座遥远的馒头状的小山包。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小山沐浴在彩霞里，金光灿烂。

一天，一个上小学高年级的孩子告诉我：那座山是英国，因为老师说过地球最西端是英国。那时候我还没上学，也弄不清楚地理问题。再次瞩目那座小山，觉得它是那么的神秘，特别渴望知道山的那边到底有些什么。

因此我爱上了地理，自然也就知道那座山是位于故乡西部布尔津县境内的一座普通山包，并非在大英帝国。

故乡位于额尔齐斯河谷，东、南、西三面属于准噶尔盆地北缘，北边是阿尔泰山脉。一条公路自西向东到团部所在地巴里巴盖镇，然后分叉，转北直达阿勒泰市，转南通向北屯。淡蓝色的阿尔泰山与公路平行，静静地横卧在北方。我总是和阿尔泰山遥相对应，却一直未曾亲近。

1983年春天，我估算着考上大学就会离开故乡，决定去攀登阿尔泰山。一天下午，我和一个叫陈疆的同学骑着自行车，向阿尔泰山飞奔而去。骑了大约1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眼前的阿尔泰山竟然不是往日看到的淡蓝色，而是乏味的土褐色。山峦起伏，伸向远方。我们扔下自行车，奋力向最高的山峰攀登。我们很快就爬到了山顶，还没有来得及欢呼胜利，就发现旁边的山峰比这座还要高大雄伟。我们立刻又向那座山峰跑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上到山顶，结果发现还有更高的山峰。真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啊！这才真正领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在兰州上大学期间，我们每年春秋两季都要到皋兰山上植树。皋兰山是黄土高山，山坡陡峭，干旱少水。我们从兰州火车站附近的山脚爬到山顶，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站在山顶北望，整个兰州尽收眼底。此时心境豁然开朗：世界如此宏达，平时纠缠不清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虽然学生时代数次坐火车穿越天山，但是真正走进天山是参加工作以后。那时候，为了拍摄冰川、森林、草原和哈萨克人，我经常要到天山深处，亲眼目睹了天山的雄伟壮丽。大海一样宽广的森林，随坡起伏的花海草原，新鲜圆润的蘑菇，晶莹剔透的冰川，让我对原生态的天山恋恋不舍，思绪万千。

因为多次到山东出差参加集体活动，也就有了两上泰山的经历。泰山山体挺拔，巨石矗立，大气磅礴。台阶险陡，游人如麻。泰山的日出辉煌灿烂，算是最美的一景。

2005年5月一个小雨淅沥的日子，我登上了向往已久的黄山。黄山云雾缭绕，如临仙境；奇松虬枝蔓延，姿态优雅；怪石嶙峋，不失秀美。以前在明信片上看到的风景全部真实地展现在面前，琳琅满目，精彩无比。真是集雄伟、险峻、清秀为一身。难怪古人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虽然游览过很多大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故乡西边那座无名的小山包时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2013年于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