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告别母校兰州大学已经30多年了,但是你却与我息息相关、天天相随。你像一幅构图巧妙、色彩斑斓的美丽画卷,始终展现在我的眼前;你又像一部篇幅宏大、包罗万象历史巨著,让我爱不释手;你还像一支旋律优美、令人慨叹的乐曲。
花语独奏曲
1983年的9月,当我第一脚跨入校门的时候就发现校园中绿树环绕,草青花艳,环境非常优美,如同一座散发着书香墨韵的公园。
兰州的四季格外分明,不像我的家乡新疆长冬短夏、春秋两季稍纵即逝。春节刚过,兰州便进入了明媚的春天。
首先抢占头魁的是学生宿舍楼转角处的迎春花。枝头上俏然怒放着一串串金黄色的花瓣,灿烂动人,俨然是京戏中青春亮眼的小生。
接下来是绽放在学校大礼堂前面无比艳丽的碧桃。一层层重叠相映的红色花瓣,娇媚耀眼,仿佛是京戏中活泼俏皮的花旦,令人精神振奋。
一阵阵的幽香随着春风飘进了课堂,叫人沉迷陶醉。旧文科楼下的丁香花也竞相开放。雪青色的小花朵,清淡高雅,富有神韵,犹如京戏中端庄恬静的青衣。
喷泉水池旁边的紫藤虬枝蜿蜒,独自支起了一座墨绿色的凉棚。紫色的花朵攀附在苍劲的枝条上,在火热的阳光下自得其乐,宛如京戏里沉着稳重的老生。
天水路边悄悄将枝条探进校园里的槐树,一夜之间变得郁郁葱葱。满树的槐花绽开了花苞,吐露出白玉般的花瓣,飘逸出淡淡的香味,好像是京戏里慈祥温和的老旦。小雨过后,遍地残花,一片洁白。
校园树上美丽的花朵,开得那么鲜艳。我的心情就像树上美丽的花朵,璀璨,明亮,幸福。
楼影协奏曲
进入正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旧文科楼。
灰色的墙壁,覆盖着瓦片的屋顶,让我对它产生了无限的好奇。由于新疆干旱少雨,很多建筑的屋顶都是平坦的,可以用来晾晒粮食和干果,即便是雨水较多的地方,屋顶顶多盖成坡度缓和的三角形,并不铺盖瓦片。
四年当中,我在这幢略显陈旧的大楼里学习英语,听计算机BASIC语言讲座,观看《乱世佳人》、《这里黎明静悄悄》、《红与黑》等世界名著改编的电教片,将我年轻的思想触角伸向了外面的现代世界。
校园的北侧分别矗立着物理楼和化学楼。兰州大学扬名全球,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物理系和化学系师资强大、成果丰硕。因此,我每次路过那两栋楼的时候,总是向它们投去崇敬的目光。
图书馆地处校园的东部,是一幢看上去既洋气、精巧又沉稳、大气的欧式建筑。作为兰州大学的标示,它的形象十分贴切,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一代又一代兰大人的脑海里了。
最让我难忘的是位于东南方的新文科楼。它虽然只有七层楼,但是在1980年代却是鹤立鸡群、那么的富丽堂皇。在这幢现代、雄伟的大楼里,我完成了大学的主要科目,收获了许多的人生启迪。在后来的几十年中,我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与它相见:我不是在根本不存在地下室抢着乘坐电梯,就是在干净、敞亮的教室里寻找着自己的座位……
人物咏叹调
在母校美好的四年时光里,我不仅有幸与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且荣幸地遇到了很多才华横溢、教书育人的老师。
林家英教授用家乡的方言福州官话抑扬顿挫地给我们吟唱古典诗词。她在赏析李白诗歌的时候高昂着头颅,眼晴向上看着远方,沉醉在大唐帝国的盛世荣光中,也将我们带入了李白斗酒诗篇、潇洒奔放的浪漫世界。
林教授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你们一定要像李白那样,对现实世界既不要看透也不能看不清楚。
她在教授文学的时候融入了哲学的理念。这句话让我牢记了一辈子。
张文轩教授是兰州大学自己培养出来的甘肃本土人才,也是一个为人和善、平易近人、治学严谨标准的知识分子。
他不求名利,勤于钻研,给我们树立了一丝不苟从事学术研究的标杆和榜样。
他用那地地道道的京兰话说出的 “南城根”这个兰州老地名别有韵味,耐人回味,至今犹在我的耳边回响。
柯杨教授在知识分子众多的高校里可谓独树一帜、光彩夺目。
柯教授常年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脚上的黑色皮鞋擦得锃亮,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如此时尚洋气的教授居然研究的是洋溢着浓厚乡土气息的民间文学,在我们的眼里充满了诙谐幽默的色彩。
前不久,惊闻柯杨教授不幸病故,我不禁独自感慨了很久。我这样想象着,在遥远的天堂里,柯杨教授西装革履,双手背在身后,踱着优雅的脚步,陶醉地吟唱着悠扬的“花儿” ……
短暂的大学四年,是我最开心最美好的时光。
从偏远的新疆阿勒泰到中国地理中心的兰州,从一知半解到饱览群书、博采众长,从内向、封闭到开朗、自信,我的人生经历了一场心灵的蜕变。
兰州大学,你那无与伦比的美景早已存入我的脑海,你那为国争光的风流人物让我终生难忘,你那感人至深的故事永远收藏在我的心间。
我的母校,祝愿你在伟大的二十一世纪,激流勇进,书写辉煌,演奏出新时代最恢弘、最美妙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