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3日早晨5点半起床,一家三口从家里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包裹去赶地铁,换乘了五次地铁,才在10点多到达机场,11点半飞乌鲁木齐的飞机,却是12点半多了才起飞。一张飞机票,没有一点折扣,2700多元。
23日夜里20:34分,坐上去北屯的K9791次绿皮列车,近五六年来,我往返回家坐的通勤车,不是动车就是高铁,见到久违的近十年不曾见的绿皮车,我很激动感慨,在奔跑川流不息的人群间隙,我让江用手机给我和绿皮车合了好几个影。一张去北屯的硬卧中铺是168元,一家三口,两个上铺,一个中铺,上铺便宜几块钱,都是江在网上抢的票,不用求人,挺好。
16点多,下了飞机,花了不到30元,出租车把我们拉到了乌鲁木齐的新火车站南站,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其中,快近乌鲁木齐站时,一个道口把出租车拦下了,任何行李,去边上的平房值班室里,都要接受检查,然后,通行。进了火车站,一楼的检查大厅里,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简直就像骡马大市。用身份证刷了,才能进入大厅,检查人员检查得特别仔细,女检查员检查女乘客,浑身贴着衣服摸得很仔细,通过后,才能去另一边进站检查,刷车票过去,进入候车室。在候车室呆了半个多小时,迪提议去二楼的永和豆浆吃饭。整个崭新的环形大厅,对面二楼上有重庆小面、新疆大盘鸡等店铺。于是,我们拉着行李,从东头走楼梯去永和豆浆吃饭,我点了卤肉饭,28元,迪、江也分别点了套餐。花了一百多元。等吃完饭,才发现,没法直接去候车室了,东头的铁栅栏门只能进不能出,从西头的滚动滑梯下到一楼,重新安检去候车室。
睡了一夜,路过了昌吉、石河子、奎屯。只可惜,不是睡着了,就是黑乎乎的,没看到这些熟悉名字城市的模样。24日早晨7点20多,天黑乎乎的,在北屯下了火车。没有班车,只好打了一辆面的,120元,去阿勒泰。
一个多小时后,快9点了,到了江的家,一排雪墙围着的泥土色老平房。江家土平房顶上覆着厚厚的白雪,与屋平齐的三面露天围墙被大雪完全包裹起来了!雪屋、雪墙,旁边停着谁家一辆小轿车,宛如一只雪白的方面包。
婆婆闻声出来,头发灰白了,背更鸵得像虾米了。隆和燕子在家准备早餐,煮的玉米糊、炒的花生米,切的卤牛肉。中午,大姑姐从乌鲁木齐飞北屯,小姑的老公开车去北屯把她拉回家,据说,她去年春节没回家,帮大儿子带孩子。上午,二外甥两口子从昌吉回家,他们元旦办的婚礼,后来还去了马来西亚海滩度蜜月。
1月25日,下午6点,大哥大嫂回家。晚上6点半,全家在附近一家酒店,给85岁的婆婆庆贺生日,点了包括烤羊腿、每人一份捞汁鲍鱼饭在内的20多个菜,花费2100多元,我慷慨解禳。蛋糕是小叔两口子买的,估计得一百多元。参加的人,有我们一家,小叔子一家,大哥大嫂两口子,大姐和二外甥两口子,小姑子一家,婆婆和小姑子的婆婆,共16人。大侄女还在乌鲁木齐事务所忙业务,大姐夫还在乌鲁木齐给大外甥带孩子。小姑子婆婆送了一件紫红开襟毛衣,估计得二百多元。
阿勒泰的雪,真大,真厚啊!听婆婆说,其实,最近两天,并没下雪。房前屋后、路上,都是前几天下的大雪。
阿勒泰,真冷啊!几乎天天,零下三十一二度。我穿着毛背心厚毛衣外罩羽绒服,腿上是两条厚毛裤,脚蹬最厚的棉皮鞋,感觉,只穿了件单裤,寒风直往裤脚里钻,穿单鞋直接踩在寒冰上。
江说,没离家上大学时,每年冬季上房顶铲雪,铲院墙的雪,都是他和大哥的事。他上学后,主要就是小叔子的事了。这回,等歇两天,趁天晴,他和我把雪铲了。我看了一眼高高的雪屋顶,高高的雪墙,心里直哆嗦。
别说铲雪,一出蜂窝煤烧得热烘烘的屋子,在冰天雪地的屋外主要呆上几分钟,我的脸颊立刻冻得红彤彤的,刺痛难耐。
每日去房子五六百米远的山脚下公厕解手,更是一大难事。
公厕,还是几年前一样,只是更破旧了,8块板子4个蹲坑,每个坑里冻硬的鸡毛掸子粗细的粪柱,只差两三公分,就与蹲板平齐了。第一次走进去,公厕2平米的狭长地面上,竟然散落着几个纸烟头,我怀疑自己走错了门,以为进了男厕所,反复看了,才确定没走错。
我回去一说,婆婆、小婶子她们说,可能是有的女的,也抽烟。
更麻烦的是,这五六百米人踏出来的厚厚的雪路上,时常跑着四五条流浪狗。其中,一只身形矮小的黑狗,头天第一次就冲着我狂吼,另外一只通体灰白只有两只耳朵是黑色的,第二天也冲着我吼。
后来,我发现,那只黑耳朵灰白狗,是紧靠公厕那座平房家的狗,每次都冲我叫,而且,还跟着我。吓得我每次去厕所,都胆战心惊。
好在大嫂第二天就来了,我俩每次结伴去厕所。那两只狗,还是冲我们叫,撵着我们叫。
小婶子说,她吃了狗肉,狗就不敢对她叫。可是,我说,昨天晚饭,我也吃狗肉了呀!
婆婆说,两个大人还怕狗?把手一扬,它就吓跑了!
第三天,我们去厕所时,我拿了婆婆家院子里一根插在雪堆上的锄头把子。黑狗见了我们,低头从旁边走过了;黑耳朵见了我们,还叫。
我站定,举起棍子,对它大喝一声“:滚!他妈的,老子打死你!”黑耳朵,扭头跑到一边,站下,扭头,又冲我吼。
我跑上前几步,“啪——”地,棍子打在雪地上,棍子上端裂成两半,黑耳朵跑到自家门口,站住,不叫了。
我拢紧棍子,和大嫂平静地,目不斜视,朝家走去。
从此,我们每次去厕所,我都拿着这根劈了的棍子。小黑狗不再对我们叫了,但,黑耳朵还是一见我们就叫,只是,不敢窜到我们跟前叫了。
我回家对江说,从前在网上打狗,没想到,这次,在你家,天天和真的狗对峙,天天在现实里打狗。
初二上午大嫂大哥回北屯后,每次去厕所,又是孤零零的一个我了。
我,更是把棍子紧紧地,抓在手里。
小黑狗又开始对我叫了,黑耳朵又跑到路口对我叫了。
它们一叫,我就高举棍子,冲它们晃着,厉声喝道“:滚!”并弯身搓了雪团扔过去,小黑狗跑了,黑耳朵不叫了。
我转身回去,走出几十米后,又传来狗叫,我回头一看,黑耳朵在去公厕的那条雪路上逡巡,快到厕所门口了。
1月31日中午三点多,我最后一次,去公厕,依然提着棍子。
小黑狗在山脚下低头觅食,见了我没啃气。黑耳朵在自家门前的柴堆旁远远见了我,又开始吼,快到厕所时,我对它扬了扬棍子,骂道:“滚!”它噤声。
出了厕所时,我朝黑耳朵那排平房看了看,黑耳朵静静地立在柴堆旁,见了我没啃气。我拿着棍子的手,扬了扬,对它笑道“:再见了!”被也来厕所的江看到,说“:你又惹它干什么?”
我把棍子换到左手,右手对它招招手,笑道“:我没惹它,我是真心真意地和它说,再见了!”
黑耳朵,没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