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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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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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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电视机

                  聂延力

如今,电视机已经成为普通百姓家的必备品,一按遥控器人们就可以从电视机上看全球的动态,电视机更是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在更新换代,一代比一代先进,这使我想起家里买的第一台电视机。那是1980年,父亲从单位回来对母亲说:“公社王书记的儿子,开旅店的王斌家买了台电视机,住宿的人多就是为了看电视。下班我到王斌家看看,电视机真的很神奇,在家里就能看电影。”父亲啧啧赞叹满脸羡慕。母亲问父亲:“电视机是什么?”父亲说:“就是比收音机大些,能演电影的机器,在屏幕上能看到人。”母亲不懂奇怪地摇摇头“有这样的事?在家里就能看电影。”我们三个争着问父亲:“那怎么会有人在演呢?谁在指挥他们?”“电视机”我们第一次听到,能放电影更是新奇。我们发挥想象猜测,没有见过的事物,是无法想象的。

那年父亲去旗里开年终会,在旗里背回一台黑白电视机。进院兴奋地喊我们帮忙,我和弟弟雀跃地跑出去帮父亲把电视机抬到屋里。父亲说:“这台电视机我托人在百货公司买的,百货公司的经理是咱们大梁沟的老柴,电视机是紧俏商品,不找人买不上的。日电牌质量最好,11英寸的,里边的元件是日本进口的。”我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迅速帮父亲打开纸箱,搬出一个灰色的方形机器,比家里的收音机大些,父亲告诉我们前面突起的是显示屏,在这里可以看到人。父亲按说明书把电视机电源插上,我们和母亲睁大眼睛看屏幕,期待看到如电影里的人,可屏幕全是雪花闪烁,电视机哗哗的响一个人也没有。父亲说:“这电视机怎会没有人,我在百货公司试好的啊!怎么搬到家里就没有人了呢?”

父亲对小弟说:“你去招呼你二叔来看看,他懂,怎么没有影像呢?”小弟撒腿往二叔家跑去。

在广播站工作的二叔来了说:“电视机没有人是因为没有信号,在院子里竖个室外天线才行,那样才会接收到电视信号。”二叔对父亲说:“我回家制个简易电视天线,你找个有一房子高的杆子架起来,越高越好,收到的信号越强。”

第二天二叔制作了一个简易电视天线拿来,把天线用一根长长的电线和屋里的电视机连接起来,安装在高高的木杆上竖在院子里。二叔对父亲说:“你转动杆子找方向,我到屋里调电视信号,叫你停时就停。”这时二叔盯着电视屏幕,不停地招呼父亲转动电视杆子调整方向,“转、转、转、停”我们盯着荧屏,这时奇迹出现了,电视屏幕有了影像有了声音,屏幕真的出现了电影画面。那个年代农村的业余生活贫乏,一年里也就是公社的电影队到村里放几场电影。电视机对于我们这些山村的孩子有如潘多拉的魔盒,充满了奇异的想象,无法想象出一个盒子怎么会有影像。我兴奋的问二叔:“二叔谁在指挥他们表演。”二叔告诉我们:“这是电视台播放的节目,通过波的传递。”这深奥的道理我们弄不懂,电视机对我们产生了神奇的魔力,盯着电视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想象不出人怎么会在里面表演。

家里安了一台电视机在村里是一条爆炸性新闻,因为村里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电视,前后左右的邻居都到我家里看新鲜,屋子里的炕上,地上坐得满满的。电视就一个频道,信号不好就出现雪花,父亲要不停地调试,让大家看清楚些。那时好像在播一部苏联连续剧,画面上出现一些接吻的镜头,看电视的村里人鸦雀无声,有的人不好意思低下头。过后村里人啧啧议论“你说这外国人也太不讲究了,撕皮捋肉的。”后来屋里坐,父亲就把电视机放到外屋碗橱上,这可了不得了,人们站到锅台上看。母亲受不了对父亲说:“再也不要在屋里看了,把锅台都踩脏了怎么做饭。天气暖和搬到外面去让大家看。”为了方便邻居看电视,父亲把电视挪到窗台上,让劳累了一天的村里人,在既凉爽又不拥挤的院子里看,一到晚上,院子里就像一个小电影场。

1983年的春节是最快乐的,原来的一两个频道增加到四五个频道,“嘎嘎”的转动频道按钮就可以有选择地看电视节目。那年最盛大的节目就是中央电视台直播春节联欢晚会。年午夜我们孩童穿戴一新早早的等在电视机旁,吃着糖果磕着瓜子。母亲说:“我要把饺子提前包好,到八点看春节联欢晚会。”那年的春节联欢晚会赵忠祥致开幕词,主持人是王景愚,刘晓庆,姜昆,马季。我们最熟悉的就是马季,姜昆,因为在收音机里经常听到他们的相声,在电视里看到真人感到特亲切。李谷一的《拜年歌》甜美动听,姜昆李文华的相声《错了这一步》诙谐幽默,郑绪岚的《大海啊故乡》深沉婉转,歌声好似把你带到海边听到海浪的声音,相声大师侯宝林的《戏剧杂谈》更是脍炙人口。那年因为有春节联欢晚会的伴随,年午夜喜气洋洋,也因生活条件的改善,心里有如喝了糖水甜滋滋的。

在电视机里看到的第一部武打电影就是《少林寺》,小和尚精湛的武功让人痴迷,看了少林寺我竟然想练武功,无事在园子里伸胳膊踢腿,父亲在两棵树之间吊个沙袋,没事我和弟弟就在沙袋上乱打,幻想自己有一双铁沙掌,什么都不怕。铁掌没有练成,代价是两棵树蜕皮死掉了。我和弟弟还在腿上拴上沙袋跑,幻想有一天摘下沙袋自己健步如飞身轻如燕。现在痴迷某位影星叫粉丝,那时李连杰硬汉的影子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我就是李连杰的粉丝,模仿偶像练身体。我喜欢那首主题曲“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小曲漫山飘……”没事时就哼唱。我感激童年父母给我们自由的空间,我们想做什么都会支持,我和弟弟想练武父亲就为我们做沙袋,把树弄死竟然没有训我们,父母给予孩子的应该是广阔的空间任由自在飞翔。过度的训斥,限制会扼杀孩子的天性。

后来《霍元甲》《陈真》陆续播出,武打片盛行,我和弟弟的功夫梦也搁浅了,沙包沙袋堆在墙角慢慢风化了,也有如我的童年乐趣淡去,青春的烦恼来临。

过了三四年,来看电视的村里人渐渐少了,因为村子里又增加了几台电视机,再后来我家的那台黑白电视机也“退休”了。彩色的电视机替代了黑白电视机,可父亲却仍然留着那台日电牌黑白电视机,当作对往昔时光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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