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什么？是长长的诗行

倪俊

故乡是什么？是长长的诗行，是盘长的缀紫花的藤蔓，是谢桥那一株高入云端的银杏落下的，叠叠层层迷你金黄的叶扇；是扎入大地的万千树根；是横亘于护城河上的弯弯的永济石桥。看古老的虞山，如牛伏地，枕江而卧。长江如练，远绕东方天际。

虞山上的红枫林，如焰如霞，环城的栾树林从，粉彩色灯笼高高挂。桃源涧的溪流水，潺潺淙淙。三峰街的钟磬声，如近似远。

兴福寺的曲径通幽，回回折折。宝岩的农家小院，瓜果飘香。

阳澄湖的芦苇荡，小船载梦，鱼蟹盈舱。

故乡是什么？故乡是一种思念，有潺潺如流水的梦，凝固在眉宇间的一怀愁绪。炊烟、芦苇、晚霞、稻田、水牛、泥土、菜花，琐碎，美好、温暖。

故乡是什么？故乡是一种儿时的味道。王四酒家的蕈油面，叫化鸡的肉香，是方桥头的馄饨、沈記汤圆的甜羮，是县南街新雅的滋滋醇厚的肉馒头，是琴川市场拐角的流汁的海棠梅花糕，是松盛糕团店的的琅琳满目点心。是百年老店山景园的家乡宴，是梅李东乡蒸菜的一品锅，鸡松、鹌鹑蛋、蹄筋加上高汤的鲜甜，是昆承湖里的金毛青壳的肥美大闸蟹，是一杯醇醇的福贞的陈年黄酒。是地产血糯米，八宝饭和糖烤栗子的焦香。老酒越陈，越酿越醇，又是宝岩上的紫红的杨梅。酸甜的得让人望梅止渴。越酸越想，酸甜适中。

故乡是什么？故乡是记忆，口耳相传的十八景，辛峰夕阳、破山清晓、维摩旭日、剑门奇石，那是翘首仰止的家山；湖甸烟雨、湖桥串月、拂水晴岩、秦坡瀑布，那是山重水复的家乡的家乡之水；吾谷枫林、书台积雪，桃源春霁，普仁秋爽，那是魂牵梦萦的绮梦，亦真亦幻的海市蜃楼。

故乡是什么？故乡是山。且不说虞仲让国南来的“虞山”，“十里青山半入城，山南尚湖如映带”，遥望家山处处，满是苍松翠柏，名花珍禽、幽洞深涧，寺宇园林，那真是人人皆知。也道道福山七峰中的铜官山，当攀山踏级而上，俯看东方，“水涨云根没，沙平海面开，故山回望杳，远艇涉波来。”美丽乡村，山水相依，建筑高低错落，景色层次丰富，真应了古人那句话，“谁道仙家无蓬岛，尘海人言有福山”，故乡的山不在高，有仙有景，有沙有江，有鱼有福，足亦成为谈资中的高音。

故乡是什么？是悠悠的石桥，是建在常熟虞山东麓的言子墓桥，是最美的三孔石拱桥永济桥，是一条河道上的甸桥、程家桥、拂水桥三座古桥的天团组合，是桥面仰天龙门石上的雕花精美图案，如意、云水纹和同心结的合成图。是那桥柱上的“愿天常生好人，愿人常行好事”刻字，是飞架在山崖上，坐在虞山之巅、落在藏海寺前的常熟最高的香花桥，“弓影腾空流通万壑，花名独表香透重门”，再美的楹联也无法道尽故乡的桥之美、桥之秀。

故乡是什么？是年年丰收的常熟田，是钱松岩画中的的方方的那一片，常熟城西，虞山脚下，尚湖之边，一望无际，如铺叠陈，水田片片，河道穿梭，村庄云集，小桥纵横，机帆船川流不息。那一抹常熟田，春来绿如毯，夏至一片碧，秋季色金黄，冬降雪妆田，真正的江南渔米之乡。

故乡是什么？是清清的一捧甜水，不必奢谈桃源涧雨后溪水流泻成悬瀑，清新如氧吧；还是碧绿的尚湖之水，清澈甘甜，是常熟饮用好水，就拿离你我最近的琴川河---常熟的古运河，她汇集了虞山山麓七溪的涓涓细流，流淌如溪，就像轻柔的绿飘带，又像几根琴弦，缠绕在古城常熟的周围，滋润了万项农田，哺育了无数生灵，如今，不再有美丽姑娘在此洗发、洗衣，也不再见白发阿婆来这淘米洗菜。留下的是微微熏风，依依绿柳，黛瓦粉墙，小桥流水，枕河人家。仿佛是一幅流动的画，烟雨江南别生情，春夏秋冬处处景。

故乡是什么？是你的起点，在那里呱呱落地，在妈妈怀里牙牙学语，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有了初次的激动，是红领巾挂在胸前，有了最初的朋友，是发小而无话不谈。有了第一次收获。是钓鱼、撒网。是奶奶在墙角存的宜兴缸里的咸菜，是老屋平房里的红漆的八仙桌台，是旧门上的大红春联，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糊上，也是远远的旧宅的那缕袅袅的炊烟。

故乡是什么？故乡是永远的的烙印。春蚕作茧，包容着自己，

文身的花纹，一辈子附在身上。软糯的吴语乡音，改不掉，漂泊者的根，缠住了，长长的风筝的红线，断不了。

故乡是什么？是变化的景物，看居民的住宅高楼林立，听铁路动车到站的汽笛声，看二环三环线上的汽车飞驰。感受方塔夜市的华灯闪烁，烟火气升腾。稻米、棉花、蚕豆、丝瓜，在常熟田里四季地生长，收获，土砖瓦屋变化成钢筋混凝土的楼阁，

电灯电话楼上楼下从传说变成了平常。

故乡是什么？是发黄的日历；是如数的家珍。只有离开过故乡，将要离开故乡，正在远离故乡的人，才明白它的含义。乡音无改鬓毛衰，草木有荣枯，生命在轮回，世代在交替。笑问客从何处来，回故乡的动力就是似曾相识这一切。

故乡是什么？故乡是终点。情为经，思作纬，织就了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商贾游子挥之不去的缱绻乡愁。它是你出生入死豪情满怀的那口气，是你在异乡的角落能壮胆的那口酒，是你在坎坷中摔倒却又能重新站立着的那根脊梁骨，是你兜兜转转绕着走了一圈最终都要回归的那个点。

故乡是什么？故乡是一棵参天大树，你是长在树上的叶，树，年复一年地长。叶，一年一度地生，又一年一度地落。

故乡是一片热地，故乡的人们就是生长在土地上的庄稼。

转来转去的人们，一不小心，就转离了故乡。于是故乡就成了一种永远的思念，如同种子对土地的思念。质朴和真诚，清澈的水、湛蓝的天，还会闪烁着乡亲们殷切的目光，怀着赤子之心，对母亲的牵挂；

啊故乡是常熟！那让人一生牵挂、永远思念的心中的圣地，那母亲的温暖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