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江南常熟人的过年大戏

倪俊

     儿时江南常熟人的过年大戏---蒸糕。

     年年新春到，家家蒸糕忙，蒸糕是少不了的年味，是女人的活，奶奶作主，妈妈，姐姐隔壁大婶帮忙，年前一周就忙活起来了，把粳米、糯米用手推车运到大队的机房排队，机房里都是米的清香，人们的眉毛上，鼻子上，衣服上都是粉粉的白色，我搬不动粮袋，只能负责排位子，轮到了就招呼妈把米运过来，看见大叔把整袋米举起，缓缓倒进圆形的白铁皮漏斗，伴随着机器的震耳轰鸣，小小的米粒经过机器的碾压顷刻间变成了白白的米粉，慢慢地在机器下面的出口流出来，我试着去拿，米粉是幼滑而且带着微温，他们要我把袋子递上去，套在出粉口，一会儿，一袋袋米粉装好了，我们高兴地拖着碾好的粉回家。

       家里开始了过年的大戏，蒸糕，把糯米、粳米、白糖按比例混合，过粗的还要竹筛用进行细筛，细筛的粉堆满了大竹簸箕里，然后把红豆浸水、蜜枣从纸包装里拿出来晾着、把云南带回的核桃肉从核桃壳里剥出来。掰碎。装在木质的四角形碗里放着，把猪板油剪碎成一方方小块，用白糖裹着备用。

      蒸糕大活开始了，大人们穿上了罩衣，洗净了双手，奶奶分派好各人的工作，我负责烧火，我把土灶烧得旺旺的，火苗一闪一闪映红了我的脸庞，灶热了起来，水蒸热气升腾起来，开水翻滚不停，透出了蒸屉架，奶奶指挥着，先把白色的土布围在蒸屉架和大铁锅边上，防止气泄漏，然后在蒸屉里铺上一层纱布，把细筛过的米粉用铝大勺均匀撒在纱布上，一层一层，蒸气氤氲，白烟缭绕，米粉上颜色由白变得晶莹透亮，这时妈妈把红豆、蜜枣、核桃肉放在米粉上，再盖上一层薄的米粉，又过了一会儿，把猪板油码放在米粉上。白色的猪板油慢慢变成了透明的糖球一样，嵌在米糕里。热腾腾的蒸糕就形成了，温暖清甜的糕香充盈着小屋，然后再由奶测试下糕的软度，看一下米的熟度，挑一块小的拿在嘴里尝一下，我嘴馋看着，叫奶给我一块带猪油的白糕，一口下去，松软香甜，蓬松劲道，油香、米香在嘴里散发开来，真是小时侯的过年美味。齿颊留香间让人回味无穷，起锅，奶奶一声令下，一屉热腾腾的蒸糕就出炉了。吃了就有了过年的味道。，肯定会觉得年味十足。第一屉好了，接着第二屉，红糖糕，也是糯米、粳米，只是把白糖换成了云南的粗红糖，按比例由混合，用手把三样伴和在一起，白色的米粉变成了褐红色，然后步骤和白糖糕一样，只是不放猪板油。红糖糕糖香特别浓郁。切成一手见方的薄片，晾着可吃过年，放一个月也不会坏，白糖板油糕刚吃时一定要放在饭架上重蒸一下，这样又是糖香油香四溢。

       蒸糕香，年味浓，板油糕、红糖糕、白糖糕、黑米糕……，现在只能到松盛糕团店买现成的，没有小时候的欢乐了。过年吃糕，各有各的心头好。过年吃糕，吃的不仅是一份香甜，吃的也是一份儿时的回忆，更寄托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寓意着新的一年蒸蒸日上节节高，也从亲人们的笑容中感受新年的喜庆与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