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严打”

母亲的爱，看得见，摸得着。

父亲的爱，严厉，甚至野蛮。　

父亲小时候上过私塾学堂，先生的严厉，他肯定领教过，学以致用，后来用在自己的子女身上。

这两种爱伴随着我的成长。

上世纪七十年中期，我还在读高小，有次数学期中考试，考砸了，成绩没有及格，父亲看到成绩单后，非常生气，脸拉得老长，嘴噘得老高，顺手就给了我两个耳光，打得我猝不及防，晕头转向。

就这样父亲这还不解气，他用手压住我肩膀，面向墙上挂的毛主席的画像，抬起脚，踢向我的膝盖背部，逼我跪在地上，父亲边打边大声斥责：“父母供你上学，辛辛苦苦，你就考出这样的成绩，连格都不及，教不严，父之过。你给我好好跪下，向毛主席认罪，在毛主席面前反省。”

父亲出于愤怒，下手很重，打在身上特别疼痛，我大声哭泣，嘴里喊出“哎哟哎哟”呼叫声，母亲站在身边，痛在心里，因惧怕父亲的威严，而不敢出面劝阻。

父亲打了我还不解气，拿个铝制的脸盆盛满水，放在我头顶，要我双手扶好，稍有不平，水就会流到我身上，幸好是夏天，天气炎热，流到身上也不会感冒。我只好挺直腰，双手扶好脸盆，跪在地上。脸上流着泪，嘴在抽泣。

父亲看着我，不太顺眼，抬起一脚，将脸盆踢翻，一盆子水哗哗哗地流下来，流的我一身湿漉漉的，再流到我下跪的地上，地面湿了一大片。这时父亲才解恨地走开了。

母亲一把将我扶起，陪流着泪，帮我将湿衣服脱下来，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对我说：“儿子，你要记事。读书要用功。学习好了，考好了，何苦受这皮肉之苦呢？”

这话，三十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证明我是听进去了。从那以后，我从自身找原因，学习用功，再也没有出现过考试不及格的现象，父亲也再没打过我，考得好时，父亲手持成绩单，微微一笑，也从不说表扬和鼓励之类的话。

1984年，我第三次参加高考，考上了长沙一所学校，离开家的时候，父亲送我上车，车子启动了，他还不走，走了好几百米远，我回过头看见父亲还站在原地，伸长着脖子凝望着我，老爸，您是在望子成龙吗？嗳，至今，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