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痴呆的日子(组诗5)
拐 杖
那是一根灯芯哦
熬干了母亲的岁月
在风中
只能扶住一个颤抖的影子
喜鹊难以落到它的枝头
只有归鸟
从它的头顶掠过
牵挂一扇门
牵挂一条路
每一步都如石头般沉默
屋檐被一根拐杖撑起
落地生根
叫我如何面对
2021年7月3日
垒 火
腊月三十的垒火节目
时至盛夏的今天
仍被母亲保留
俨然成了老妈的责任田
一炉灶火就是她生命中
最灿烂的纠结
挑着柴担未到家门
我的目光就爬上了屋脊
透视那些青烟
推测与嘀咕齐头并进
烟熏火燎的心情
夹杂着沉重的喘息
与那些朽木枯枝结缘
我何止三顾茅庐
在别人眼里
我是一根柴草级别的羽毛
在娘亲心中
我是她三餐所系的上帝
每天每月每年
您都在用手杖鞭策着自己
生是故乡的云
死是故乡的草
我学习结草衔环
为升起的那一缕烟火
2021年7月4日
您用斜阳垫背
太阳用多了慢镜头
您等不及了
扯一片倾斜的树荫
母亲躺下了
似乎要留点力气
好去梦中与父亲相会
无论您仰睡成A
或侧卧成B
床的对面
是包浆浓厚的棺木
您总要将蚊帐网开一面
做出主人的姿态
与棺木无声地交谈
老人家常喜欢用斜阳垫背
隔三差五添加些呻吟
双眼在虚拟着夜饭
就能填饱肚子
总让我担心娘亲
睡得不深或睡得太深
2021年7月5日
晒 米
今天再也不缺米的色彩
青黄不接这个词语
早已从人们的脑海中失传了
然而母亲总对我说起
一粒谷子走过的田埂
如果我用心听一听
这些唠叨足可以写一篇
很有营养的文字
不必修改
就能打动那些麻雀的歌声
借助天空这面镜子
照一照自己如果米粒中
有了那些蠕动的污点
被一双筷子挑出
我该如何向老妈解释
南风中我最怕嗅到
一种霉变的气息
要是世上所有的事物
都像一粒大米敞开心灵
敢在阳光下亮晒
那该多好啊
2021年7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