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鱼人

 草尖的舌头

像鱼在品味星空下的黎明

舔尽靴子上的泥浆

踉跄的步子

拼命地想养活一担铁皮鱼桶

在一个打霜的早晨

肩膀不得不咬紧一片星光

将十指种进水的泥土

抠出来

就是一大把通红的胡萝卜

在朔风中抽搐

花一张5块的面钞

租一扇陈旧的门板

与阳光吆喝人流凑在一块

一双粘满腥味的粗手

就铺开了今天生活的色彩

那把吃贯了青菜的菜刀

剔鳞、去腮、截尾的动作

随着年龄的老化

在难以缓解的麻木中

揪心地颤抖着

剩下半边鱼头

在祈祷中等待运气

希望擦过的身影都是上帝

做足架式的食品袋

能将瘪了的肚皮撑个半饱

就是一种知足

我从一方生存的平台上

触摸到什么叫遍体鳞伤

什么叫养家糊口

故乡的水虽然充满了柔情

却也有血色的一面

       2022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