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等九首

1.景山

盘坐

双脊伏手

景山是一尊大佛

古稀老树

像菩萨站立

低眉善眼

引我走向佛心

我应老去

青衣素食

乐于山道上扫落叶

偶有人来访

说与我相识

我转身顾自

已不知尘事许多年

2.相克

都说纸包不住火

这个早上

我就用一张纸包住一团火

将它活活掐死

3.热锅上的蚂蚁

除了想起蚂蚁

温水里的青蛙

还想起街道边石阶上

两个瘦黑的散工

用一包花生米

喝下一瓶三块钱的啤酒

用以解暑  拖延时间

让没有空调的房间

从炙烤到温热

再到适合躺下来

用汗水挥发掉刚喝下的啤酒

刚好可以入睡

4.低等生物

在阿里木沙漠

几株沙棘

在沙粒与沙粒之间

用巨大的等待与细长的舌尖

服下一滴水

风吹过来

发出一阵鬼叫

干枯的喉咙

吐不出一个阴凉的词

斗转星移

它们用尽力气

只把叶子

进化成了刺

5.黄昏

霞光并没有落下去

而是从山坳的褶皱里散出

一圈又一圈

注视最后一波回家的人

在山的那一边

母亲看见我回来

脸上的喜悦是

终于看破了天

等来一种结果

她向我走来

风停了下来

成为另一丛树影

6.任性

说下就下的雨

是一场00后的雨

有人拿出一双鞋

放到门口

发起牢骚和诅咒

她并不想出行

她只是嫉妒石榴在枝叶中

伸出手接住了雨滴

一个孩子毫无顾忌地跳进水坑里

7.仪式

关于半个河南人

如何成为真正的河南人

有人提出需要一个仪式

双脚立蹲

吃一碗面

人要多

碗要大个

面要大口

哗啦啦一口下去

——想马河是带不走的

但我吃下了一大盆

8.多雨天气

如果天空

是低落的倒映

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一场雨下到又柔又轻

那样 伤心的人

就可以走进雨里

转动身体

产生另一种欢快

那样所有的雨滴

在你的发尖集结

就可以像花瓣一样

再下一次

9.守望

晚霞

点着灯笼

找你

又一天即将过去

天空跑过

一千匹白马

我与石头成为知己

在一个窗口像在一个山头

等待一片云朵终于有了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