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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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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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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坎坷 文以慰心

八十高龄的朱型淼老先生打来电话,说他60万字的历史长篇叙述书《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将要开印了,这次同时开印的还有《李自成与九宫山的传说》。老人之前出版了两部著作,第一部《遗恨千秋》,写的是李自成生前身后事。印象中,这本《遗恨千秋》自出版以来,加印了多次。而《李自成与九宫山的传说》这次加印也是第三次了。不禁感叹,有文慰心,人生所有坎坷,皆可抚平也!

认识老先生十多年了!十多年来,那个个性鲜明,走路昂首挺胸的倔强老人,时常令我感叹和感动,当然更多的是敬重。这次老先生来电,是要我为再版的《李自成与九宫山的传说》写个后记。这让我想起与他相识以来的诸多往事,其中,就有他当年把自己三十多年来下乡采访的笔记交给我,请我帮忙整理。那是一本从六十年代记录到八十年代的采访笔记,塑料封面里,记满了采访者踏遍山山水水,遍访民间村民和不同人士对李自成在当地的片段记忆,斑驳的笔记本,带着明显的年代痕迹,被访者多是当地七八十岁的老人。

闯王殉难九宫山脚下的高湖牛迹岭,一位叫朱万年的好心人悄悄把他埋葬。三百多年来,当地一直流传着“好人朱万年,出棺又出钱;请人来收殓,埋在大树前”。故此,高湖朱姓子孙后代,一直把闯王当作朱家的另一位祖人,一代又一代地传承着为闯王扫墓守坟的规矩。除了相关家谱有记载,还有一份《弋闯志》代代相传至今。

2009年,有幸结识朱姓后代朱型淼老先生,老人是《弋闯志》的第十代传人,他用毕生精力为闯王守墓的同时,于民间收集有关闯王的史料和民间故事,老人居住的家与闯王陵仅50米之遥,是祖上传下来距今已有210年历史的青砖老屋。1983年至1986年,姚雪垠老前辈“三年五拜闯王坟”,当时壮年的朱型淼陪姚老一起到民间采访,从而结下了如同亲人般的情谊,姚老为李自成与他彻夜长谈。因为与姚雪垠的相识相交,把他从民间的收集带到了一个更高层次的研究上,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姚老的话,将我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人生境地”。

1986年,姚老为朱型淼写下“引言”,嘱咐他保存好,告诉他将来有一天把收集的李自成资料结集成书。并说,如果早我还健在就为你作序;如果迟,我不在了,就把我为你留下的“引言”放在书里。姚老未卜先知的预言虽然姗姗来迟,可这一份迟来,仿佛是在为我与朱老人的相识埋下的伏笔。

2009年,朱老先生经人介绍找到我家,请我能否帮他为《遗恨千秋》一书的手稿联系出版等事宜,虽然我们素不相识,可老人的经历以及厚厚的手稿深深地打动了我,距姚老为他写下“引言”整整23年了。人生有几个23年!这时的他已是接近古稀之年的老人,但腰杆笔直,目光炯炯有神,背头独具个性,对收集闯王的史料从不言弃,仍然奔波在不同的寻访路上。老人的精神再一次深深地感动了我。于是我开始为他的《遗恨千秋》一书,从书号到请人为封面题字,从出版到座谈会等事宜当起了“红线”。

因为这根“红线”,我与朱老视作“亲人”远在北京的姚雪垠之子姚海天老师有了书信往来,姚老师为我寄来《茅盾与姚雪垠谈艺书简》一书,书简中多次提到姚老写《李自成》时毛主席表示的关注。也是这一年,为纪念姚雪垠诞辰100周年,“姚雪垠百年纪念文集”编委会为朱老写来征文函。姚海天老师与我通电话,他担忧朱老年岁已高,能否胜任写纪念文章,并有请我代笔之念。我回复说,老先生身体硬朗思路敏捷,一点问题都没有。果然,朱老写出了《九宫声声唤不回 闯陵漫漫思雪垠》,收录在由中国青年出版社2010年出版的《百年雪垠》一书里。

《遗恨千秋》一书出来后,朱老人和老伴一起轮流在闯王陵内对游客售书,反响也非常好。从2010年出版至今,已多次再版重印。第二次重印前,遇到华中师范大学刘守华教授,刘教授不惜笔墨为重版的《遗恨千秋》写下序言,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李自成被公认为是中国古代杰出的农民起义领袖。本世纪初,笔者前往鄂西北武当山考察民间文学时,听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歌手用古朴深沉的‘阴歌’曲调演唱‘崇祯三年天大旱,晒死庄稼饿死人;只有闯王好大胆,起兵造反乱大明;闯王领兵打天下,打了天下不归他’……”不久,刘教授邀请朱型淼到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作“守望闯王传说五十年”的汇报讲座。

刘教授邀请民间人士到高等学府讲座之举,除了刘教授本人不拘一格、任人唯贤的胸襟,更是对朱型淼老人几十年致力于收集闯王史料的肯定与认可,也是对世代朱姓人为闯王守陵的敬意。几年后,朱老人再次整理《李自成与九宫山的传说》,传说笔记从1962年开始收集,收集了几十年。出版后再次引起反响,他本人也被湖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定为“湖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李闯王传说》传承人”。

去年春节前,县作协看望老人,老人很有仪式感地用红纸毛笔写下“海内存知己,相逢已白头”贴于酒店的墙上与大家合影留念。一路走来,老人的艰辛与付出,艰难与困苦,不可言喻,外人不可道也。我们在年龄上情同父女,在爱文字爱家乡的这条路上,又是同道。老人总是客气又固执地称我为“倪老师”,我在他面前除了对他的敬重,更多时候又像一个女儿一样去怜惜和呵护他,因为,老人太不容易了!

人间甘苦不尽诉,拳拳之心上天知。老人再版《李自成与九宫山的传说》,依然在作者这一栏上要挂上我的名字,虽然当年我确实为此书作了一部分整理,但整体是老人的心血与笔墨,我只是一个愿当“红线”的同伴而已。拗不过老人的一腔热情与赤诚,我且恭敬不如从命也!

2022年10月18日于玉竹楼·子谦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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