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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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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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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刚反唐

农历六月十三是辛兴村的庙会,头好几天便唱上戏了,小龙说上去吧,去看戏。说是看戏,没有人看的,谁知道戏是什么,噫呀呀的,看戏是我们的借口。我答应着,知道他是叫赵阳阳的,并且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在那个三本大学里读过戏曲,然而,我还是想去,想看看他们玩,想看看辛兴的圣泉寺,那是附近较大的一个庙,听说有一个得道的高僧,去算一算我以后的运程,要还是这样不开运,我都不想活了。赵阳阳跟我在一所学校,我是代课教师,他是我们学校食堂的小伙计,初中没毕业,就来这里上班了,已经有半年了,我在食堂吃饭,他照顾我,我们不仅如此,还有好多共同的东西,有点打一天不见,就想得感觉。我前个星期便随他去过一趟辛兴,这次我还想去。没想到,中午时,赵阳阳说要去了,因为他哥回来了。“回来了?”我这样问,我也觉得是挺高兴的,小赵在平日可没少提过他这位哥,说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他哥了,他们虽然说不同姓,不同年,但确在一起干过好多漂亮事。我虽没有见过,感觉他哥也是一位侠士,便乐得要去见上一见。我们便收拾,准备上去,刚要出发,他哥居然来了,这样我第一次见到,胖墩墩的,黑黑的,很结实的那种,脑袋圆鼓鼓,一笑,说自己是温州的。我没有说什么,我早就知道他的情况,我们高兴地向外走。就在接近辛兴村时,突然地,下起雨来了。这雨一下,还不小,到了跟前,才发现,雨冲了戏了。台下的人,除了铁杆的戏迷,回家撑了伞,基本上没有别人了。我们也只能缩在了小卖部里。就等,等雨停。

小龙终于找见了我们,在雨中,他显得有些兴奋。他对着赵阳阳说,“你还要不要小宝了?”赵阳阳坚决地说,“要”。我在一旁问,“小宝是一只猫吗?”赵阳阳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小宝是一个人”。这时,小卖部的人已经多了起来,我听见人群中有人在说,“看,赵阳阳回来了”。好象都小声地,但能感觉出他们在议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我便告诉身旁的赵阳阳说有好多人在议论你,他笑了一下,“小龙已经叫小宝去了,一会儿你看我的。”话音落,人群就自然闪开一条道,小宝是一个看上去不比赵阳阳孬的义士,瘦瘦的,进来就问,“怎么找我有事吗?”赵阳阳没有吭声,他从脚下一捆啤酒里抽出一瓶,掂一掂,“啪!”——这么迅捷,小宝的头部血一下子就流出来,小宝什么也没有说,用手捂着,从人群中出来,血就顺着往下流,一路,有两个人护送着离开了。

人群一阵骚乱。赵阳阳说,哥,我没有事了。他哥竟然笑着说,“看,我是已经不打架了,硬是要我参加进来。”小龙对我说,“快,你陪阳阳走吧,一会儿人家大人会回来的。”我几乎不知所措,怎么真的打架了啊?血,一地的血,好象在嘲笑我,但我还是惊醒过来,我说,“赵阳阳,为什么,快,快,我和你先走吧。”说完,硬是拖着赵阳阳离开了。而这时,雨下得小了。他哥不赞成走,我也不管,截了车,我们回到小赵的老家,是一个靠近辛兴的村子,叫桑掌。

大家都跟着回来了,没有事,赵阳阳说他没有他们家的钥匙,进不了家的,我们说那要去哪里,村口有一株又老又壮的槐树,树干上缠满了红布条,这是老人们讲的神树,我看至少是一棵唐槐。树下支着台球桌。大家说,打台球吧。反正雨也不下了。管台球的是一个少妇,她吃着麻花,在跟一个邻居聊天,又说想去赶庙去。一辆红色小巴开进村里,绕到村西那边去了。不一会儿,管台球的少妇过来,问赵阳阳,“阳阳,你是不是又打架了?”赵阳阳说“咋了?”少妇说,“刚才那辆红车在找你,问你爸去了哪里了?这会儿可能他们到煤窑去找你爸去了。”一群人说怎么办,赵阳阳说咱们躲一躲吧。他哥说,“他们找你一个人,我们去躲什么,再说躲在一起,不是又要打起来吗?”赵阳阳说那我一个人躲一躲吧。就走了。他又回来叫我说,“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要去,但他哥说,“不要,你一个人去吧。万一寻着你,不是连带他了?”赵阳阳就顺着石头坡走了。我们接着打台球,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动静,他哥说,“你去找一找赵阳阳吧,看他在哪里,”这时,一直看我们打台球的一个小孩子说,我领你去吧,上面有一个龙王庙。我便跟着他也顺着石头坡道上去了。

哈,真是一个大庙。光是山门就气派,旁边也是有两棵老树,这树盘根错节,仿佛是伟丈夫,将叶须轻轻梳理下来,它的身体让我想到一个中年男子,光滑而且有力,反正是那种强壮的正值好年龄的样子,但也有好几百年了。我去过好多地方,包括寺庙,但这里一下子吸引了我,好象什么时候就来过。小孩子只管找人,就一径带我往里走,我们穿过前院,又穿过中庭,直达大雄宝殿,却是从正佛身后开一小门,过了小门,还有一个大的后院,我们便从右旁一座假山处攀越,他熟,我不太快,他就等我,一起上了假山,又直扑下去,可巧有一个石洞,很阔,能盛六七个人,他说,“唉,不在这儿”。我便问,“平时他好在这儿藏吗?”小孩子低着头,好象在寻脚印,又自言自语地“今天来的人一定是附近的,赵阳阳不在这里藏了,他不知去了哪里,我寻不到他了。”我们只好往回返,来的时候不觉远,这下才感觉这个庙真是大,走了好一会儿,才出得山门,我回头看这两棵老树,就是觉出不知在哪见过,也就没有多想,回去告诉众人,没有找见。大家打台球已经快没有劲了,就说别等他了。

这时,又一个小孩子站出来,说他能一准找见赵阳阳藏的地方。大家就让我再随他去,我已没有刚才那样劲头大,后边跟着小孩,沿一条石头铺出的小道去往村子的另一方面,没想到,居然不远,他就领我进了一家人家院落,并且直接向靠东的一间厢房走去,也不敲门,掀帘一看,哗,赵阳阳就在人家炕上躺着呢。“他们呢?”他扑面就问,我说还在那里打台球呢。才发现,有一个女孩子在里间正坐在板凳上洗头发呢。一看就是房间主人。果然,她和赵阳阳边说话,我就听出来了。那女孩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我就不相信人家白冰冰变得那么快,她可是死心塌地爱你的。”小赵低下头,摆弄着一个毛绒绒的熊玩具,“唉,这年代,谁能说准真的事情呢。”

“那样,她也不至于看上小宝呀,小宝又不帅。”女孩子说。

“那倒说不定,也许人家觉出我比不上小宝。”赵阳阳说。

“白冰冰给你的玉佩,当着大家的面,海誓山盟的,都不算了?”

“这不,我还戴着呢。我是永远不忘她的。”赵阳阳很少有这么认真。他说完,就对我说:“刚才那就是白冰冰,在一旁哭的那个。”

我赶忙问:“那她到底要你怎么办?”

“完了吧,这下我们全完了。白冰冰最不愿意我打架。”

夏日的午后有着太长的时间,雨下过之后,天气更是阴沉地不知黑夜在哪里,呆了一阵,赵阳阳非要出来看看,我说先不要出去,等人家走了之后再说。他说早走了吧。我们就出到泥泞的雨过后的村口小路上。他哥他们一伙人早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我们决定去找他们。这时,那辆红色小巴突然出现在村子的马路上,我迅速将阳阳推进小卖部,还是刚才管台球的那个女的,小卖部是她家开的。她说,快,关上门。我们很快关上了门,看着那辆红色小车开过来,又开到别的地方了。赵阳阳说不怕,咱们出去吧,出去找哥他们去。就一路去了他哥家。他哥家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小二楼,他们是温州来山西开煤矿的,好象很有钱,但家里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他哥在屋子里正上网呢。“一会儿咱们去喝酒去。”他哥就这样说,我们一下子就忘掉刚才的事情了。“谁在里屋呢?”赵阳阳问。他哥不说话,赵阳阳进去,“啊,西瓜。”

西瓜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他出来,“操,这下,不能去赶庙了。”

“为啥?你去赶呗。有你什么事?”他哥说。

凌全也出来了,凌全的父亲是赵阳阳他哥的舅舅,早年在温州没得事情做,又穷,老婆就跟别人跑了,留下凌全随他爹长大,这孩子也是这几年才胆大起来,过去是不会说话的,吃饭也是一个人端着大碗去旁边吃去,凌全比赵阳阳小,初中没有上完一年,就每天跟着赵阳阳他们到处跑,说话做事也象小大人一样了,而且打得一手好台球,凌全问我,你就是赵阳阳说的那个老师吧?是的是的,我就是。我和凌全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我们选在乡巴佬酒家喝酒。去后就知道是这个酒家的服务员漂亮,说漂亮其实是比附近几家的好一些。她也非常大方,远远就打招呼,“谁知道你们又吃上谁家的了?好几天没有见你们,我还说忘了算了。”

“吃上谁家,也得回来告你一声啊。”他哥笑着,很开心。

“美女,有什么好吃的?给我们上啊,我们今天要豪饮。”西瓜说。

我们喝得是啤酒,一杯与别人碰过之后一下子喝光。我有点受不了这样喝法,不行,非得这样,大家高兴,难得一聚,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西瓜,我们来一个,你为什么叫西瓜?”我问。

“你看他脑袋长得不就是一个西瓜?”凌全笑着说。

“白冰冰看着你打小宝的?”西瓜问赵阳阳。

“嗯,看着咋了?我就是打给她看的。”赵阳阳好象不愿提这档事。

“我已经不愿意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了,”他哥说,“那时候总因为外面打架挨老子训,现在这事可别告到我们家里啊。”

“今天下午的小巴是找你的吗?”西瓜问。

“管他呢。找我我也不怕。”赵阳阳说。

“那次我们在网通打了架,凌全给他爸打电话,他爸和我爸二十分钟就赶到网通了。可他们到了,我们已打完了。”他哥说着,“不打了,现在不打了。”

这一晚我们喝得一塌糊涂,出来时,唯见天空一轮明月,雨后的晴夜,这样清新,令人一下子酒醒了。月光下的万物显得一致洁净,好象这世界都是我们的了。大家豪情万丈,一时不知要去哪里,他哥说不早了,看又叫大人找,以为我们出什么事了,回家。我们便唱起来:

    

大约有凌晨三点了吧,小龙打来电话,小宝是住医院了。他们家大人明天要去找赵阳阳爸,“逑,我不管那么多。”赵阳阳说。说是这样,看得出来他还是不愿事情弄得太大。我便说,我出面给他说一下好吗?他哥说,你说什么,打了,还想有理?我们一群人便没有办法了。这样,才想起有些晚了,我们睡觉吧。谁这样提议,大家才散了。赵阳阳跟我一路,我们回学校,他没有话说,只是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他想什么,便也没有话说,悄没声息地回来,到了校院里,他才忽然说,你跟我一起睡吧。我看出一个人第一次有这样的害怕,当然可能早有过,只不过我没有看见过,我没有说什么,这一夜我们挤在一起,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不断地叹气,我找不到安慰他的话,又觉出不便安慰,就这样,我们很久没有睡着,好象夏日的黎明从天边现出来了,我们才睡着。

第二天我去乡下,顺便说一下,我在乡下开着一个戏剧社,也就是一群爱好戏剧表演的人聚在乡文化馆里排练一些话剧什么的,我给他们当导演的。我们没有什么经费,只是每周活动两次,我去后便开始排《雷雨》,大家各就各位,排得很是起劲,我在乡下的文化馆里一呆就是两天,放假就可以这样时间上充裕一些。周萍说,不,我不能带你去。四凤说,你带我去吧,你要这样一个人。我说,停,要注意,演员在这里要真情,要投入。这样我呆到第三天回到学校时,赵阳阳已是迫不及待地找我了。他扑住我就说,快,给我买一把刀去。我说我可没有买过刀,再说你要出了事,我给你买的凶器,多不好啊。他说,求你了,你去桥北街就可以,那里有砍刀,你就给我买一把,好吗?我当下答应了,我说好吧,我去看一看吧,没准那里已经没有了,我就给你买一把上好的西瓜刀。他着急地说,必须是砍刀,别的不行,使不上。我说,我可不知那刀在哪些地方能买到。他说,我不能出去,这几天我憋坏了,你一定要给我买一把好的刀,我要备好,这几天好象有大战了。我一下子也紧张起来,就说,我在呢,我不会让事情变得糟糕的。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漫长的无望的买刀生涯,真是痛苦,回忆也变得这样没有滋味,反正那几天我和赵阳阳简直就是在围绕关于刀的问题在谈论,也没有结果,倒是很伤我们的感情。刀,成了我们的心病。

小龙不断来电话,他始终处在兴奋之中。他每次来电话,都要引起我们一场争论。顺便说一下,食堂没有电话,赵阳阳的手机已经在凌全去杭州时借走并且丢失了,所以他必须把电话打在我这里,由我去口述给他。小龙说那边已集结了好多人,已经把赵阳阳家乡那条路封锁了。过了一天,小龙又说白冰冰家里人已经替她发誓她并不找小宝,她还在等赵阳阳,并且等赵阳阳当兵回来再说。过了一天,小龙又说赵阳阳他爸已顶不住了,要向小宝家妥协,他问这时赵阳阳是否要出来。这些消息没有多少实质的作用,我们在一边还是备战。又过了几天,赵阳阳他爸就来了。这一次我见到他爸,是一个很潇洒的中年男子汉,直到现在都可看出年青时的小伙儿是好样的。他爸说,没有事,他们不敢动我一根毫毛,只是你妈又上到咱家了,她让我关心你的事,她还说她要送你去当兵,今年内就走,她,她跟我说话说得太晚了,她已经在家里住了四五天了,儿,要不,你回去一趟,当然是过了这几天风声,回去,咱们一起商量一下。你妈现在一直不走了。

我早就知道赵阳阳与凌全一样是父母离异,从小自己长大的。我想父母离异对孩子真的不好。看,这时,赵阳阳母亲居然还是爱着他的父亲的,不知道当时为何离。他爸说的时候,好象在征求他的意见,如何对待母亲的问题,但小赵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我说,过几天,要与我相跟回一趟他家。

晚上我出去买东西,校门口碰上凌全,他进不去,要看赵阳阳,见到我像救命稻草一样,那天正好学校在军训,一律外人谁也进不去,我没有办法,就让他在这里等,我进去叫赵阳阳,谁知道赵阳阳没有在,怪了,他也不知去了哪里,我没有出去告凌全,这下可把凌全也给得罪了。过了几天,我告诉赵阳阳,他说已经见到凌全了,凌全是来告别的,他去了古交帮他爸去贩煤了,凌全没有怪我,还让我给他找一本工商管理的书呢。小龙好象也要去阳煤技校上学了,好几天没有来电话,这样,好象事情过去了,我们逐渐又开始正常的生活,出去玩,上网,眼看就又要开学了,真没劲,我想着开学前再出一趟远门,去一个好的地方呆几天,算是对自己的一段慰劳吧。

就在我打算着外出时,这天下午,赵阳阳急冲冲来找我,说,白冰冰来了。我说,来哪了?他说,就在他宿舍。快点,先借给我些钱,我要与她出去吃饭去。

赵阳阳拿走我700元钱,就走了。他告都没有告学校一声,就没有了消息。只到第五天时,来了外地电话,是赵阳阳。他在南京。他说,只要与白冰冰在一起,就行了。他们两人已在南京找到工作,是一家饭店,不准备回来了。他说,还得与我借些钱,等工资还得一个月以后,要我把款打在一个银行帐户上。我烦极了,说,我没有钱了。他说,不行,他们两人在等着。我说你与你哥借吧。他说,他哥已经偷跑回老家了,是因为打架打伤人了。我没有说什么,但还是说,我想办法吧。一连几天,赵阳阳总来电话,要我借钱,说快活不下去了。我烦,后来,看见南京来的电话,我就不接,再后来,居然就没有电话了。我想找他,又不知道他的地址,就按过去的电话打过去,说是一部公用电话,的确在南京。这样,赵阳阳,就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常常想起,但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他与白冰冰后来怎么样。而别的人都各自忙着,也与我失去了联络。倒是有一天,我在桥北街闲逛,猛然就看见一把刀。刀!当年买不到的刀。我与老板要了过来,是砍刀。我说好价,当下就买下它。一把不错的砍刀压在我的床下,我特别想找到赵阳阳,将这口好刀交给他,只有他才配这刀。可惜我找不到他了。就经常在半夜,我一个人拿出刀来,看着,整夜整夜地看着。有几次,不小心,用刀划破了手或胳膊,我也不疼,看着刀,看着伤口,等第二天天亮了,再把刀擦干净。我就这样拥有了一把没有用处的好刀。

两年过去了。这一年,眼看进入冬天了。我们在乡下的剧社,要赶在过年上演话剧《雷雨》。我忙得很。大家各方联络台口,终于说定是给一家煤矿去演的。等到我领着我的四凤蘩漪周萍一哨人马来到演出现场时,一个人扑上来,抱住我,我反应过来,细看,是老板,是凌全!

“赵阳阳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他说,“在上海,小子混得出息了,过年要回来。”

“还跟白冰冰在一起吗?”

“可不,都已经生孩子了。”

“你们怎么不唱戏,要演什么话剧,让我还以为是山西梆子呢。”凌全手下人与我们联络的演出,他这老板一开始竟然不知道我们是来演话剧的。

“山西梆子有什么好看,唱得噫噫呀呀的。没劲。”

“操,赵阳阳回来,你一定要你的团唱一出戏,我们爱看《薛刚反唐》。”

那天的风特别大,我和凌全说话时,一股风吹过来,把他插有西服上衣口袋里的一束装饰小花儿吹掉了,他用脚踢了一下,那花儿就委弃在地上的煤末里,更加显得鲜艳而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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