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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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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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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亲四回乡

  育才

清风柔和,天气温润。雨后的6月12日,吴村桥东风圩的水田里,一片欢乐。这是吴村桥社区与产业人陈兴建,联合举行“插秧体验,重返田园”活动。

水田中来自南京、常州等城市的几十位少年儿童,在老农们手把手的指导下学插秧,体验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群孩子唧唧喳喳似鸟雀,躬腰曲背、一耸一耸的,又似护秧的青蛙,是那样的可爱。在插秧群中,一位上着粉红装的女人,一边教身边小男孩插秧,一边吟诵:“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她是我的一位上海亲戚,她看到我在朋友圈发的插秧活动,就立马要我给随父母在南京读书的孙子报名,参加活动。这不,一大早就要儿子开车送他们祖孙来了。她挽起裤管高高的,露出六月花香藕似的小腿,撸起双袖念念有词:“左手把秧右手插,把手拇指推出秧,右手食指中指夹,轻插泥土秧株直。三点一线纵对齐,横行间距一样宽。双腿中间夹两棵,先退左脚再退右。”

看她如此开心快乐,往事历历,扑面而来。

2015年的春天,她被生活琐事折磨的很苦来找我。我在镇村公路站台接到她,她一脸憔悴,眉宇额头,已爬上了岁月的皱纹,令我惊讶:这那是以前青春靓丽、人见人爱的女神,我无语。我带她顺着吴村桥通往我村河堤上宽阔的沥青路,缓缓而行。清风徐来,春光柔和。清澈的河水荡漾着,河床一片葱绿;农田内,沟渠、道路纵横有致。接近村庄,看着红瓦白墙,鳞次栉比。她愁苦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午餐后,我先带着她驾车15分钟,到陈郭村的秦淮梅园游览。16:00回村后,我们又沿着吴沙河东畔,穿过月牙湖园林中的东西向永和路沥青大道,悠悠漫步。

月牙湖园林,涵盖大本山的松树林、月牙湖茶园、将军山的黄金槐林、梅林。园林闲适恬淡,清丽缠绵,山间悠悠,涟漪摇荡着浅绿。

永和路,西接123省道,东南到云鹤段家山,北穿秦淮梅园,到石山下。早期规划是一条越野赛道,现在成了美农路。永和路,时而扑面而来葱茏的株树林,时而红绿相间、高低错落、层次分明的梅林,时而拐入满山墨绿的二白茶园、月牙湖茶园,劳动的女人们,银铃般的笑声飘入耳际,荡人心魄。

一路上,那健身小跑的、悠闲散步的,如一道道亮丽的风景。散步中,我们幸遇身着短装的女子,沿着黛黑沥青路,迈着轻盈的步子,绰约而来,让你觉得平静中砰然心动的美。那女子像画里的一抹春色,纯净而舒展奔放,明丽如花。擦肩时,风过去,芳香扑面,那妩媚、飘逸、洒脱,传递着蓬勃的力量。

事后她晒朋友圈说:“仲春,我到吴村桥阿哥家,那见到的,真让人惊艳:河有长,专人管,清粼粼,水荡漾,河床葱绿花草香,山雀、翠鸟立香樟,枝叶墨绿摇曳响,阳光温柔沐浴香。澄明的河水犹如宝石落在河底,成片成片的油菜花的倒影,清晰可见。碧波映黄花,花在水中开,水在花中流;路两旁早已姹紫嫣红、群花烂漫、鸟语莺歌。郁郁葱葱的麦苗如妙龄花季的少女,神采照人;农田内沟渠、道路纵横有致;村后碧绿连绵的园林,成片红艳艳的梅花,围着清烟淡笼的村庄,像写意的山水画;女人们活得仙女似的。

“踏入阿哥家,庭院美丽,红瓦粉墙,一院花、菜,蜂恋蝶舞,萦绕不已。更难得的是,庭院的南面有一所“怡情书屋”。数千册书,分门别类,少儿类、文学类、科学类、档案类等,让人顿觉情趣无限。书室虽不大,但足供乡村孩子一低头,一拈页,童心的世界浩瀚无边。那浓浓的书香,熏染着孩子们。。。。。。。

“阿哥家车辆、家电、网络一应俱全。

“阿哥家餐桌的鱼是自家塘里的,鸡是鱼塘边树林里圈养的,翡翠般的马兰头、瓜子草,碧玉似的莴笋、芦蒿、四月菜薹,香嫩的芹菜。。。。。。餐餐丰盛而诱人。

“阿哥那地方是一部现代线装书。他家是散文花,看起来没有章法,漫不经心,却是一种走到哪里开到哪里的潇洒,有,自己独特的文法和章法的花。

“十几年没到阿哥家,变化真大:道路建设,纵横宽广,村村相通;农田改造成了景旅田园,入眼是景。特别是有个秦淮梅园,以前荒坡茅岭,现在姹紫嫣红、群花烂漫、鸟语莺歌。那数千亩梅花,铺展开来,红霞般的绵延数千米,那种大手笔、那种壮观的气势,形成了梅花盛宴整个场面蔚为壮观;红梅开得绚烂,花瓣全是重瓣,密密匝匝,缀满枝头,真是‘一树梅花一树诗,树树梅花成书诗’。老家的发展,让阿拉感到幸福和自豪!”

第二天,我带她步行15分钟,到三叶.梦华园——中国的“布查特花园”,边晃晃悠悠赏景,边听她优雅评说。梦华园那大手笔,色彩缤纷、惊艳无比的郁金香等,数千种花草树木,让她惊叹不已。

中午,我在花园边,一个叫破墙围的小村民宿,点了青菜豆腐汤、萝卜炖排骨、野生芦蒿炒豆干、石臼湖鱼头烫、一碗白米饭。餐后,各取一杯茶,坐在柔和阳光下的凌水亭台,望着软如波涌的树梢,听着清风低吟,树叶沙沙,如僧人诵经。全程,我没有喂她一句心灵鸡汤,只听听她咯咯罗罗的倾诉,而后,我讲了点家乡的传说和发展:

据说,朱元璋当年选都城地址时,首选来到三叶园林的千墩山。他认为千墩山是一块风水宝坻:它的东南北三面环山,西临石臼湖,漕运便利,战略上是军事要塞,易守难攻,南宋岳飞抗金收复失地时,曾驻扎在千礅山东南的藕塘关。朱元璋带着刘伯温、李新等站在野鸡岭上看风水,数山墩,数来数去,山墩只有999座。一群放牛娃在那里不依不饶的说:“一千”。“哪来的一千?”朱元璋问。“你脚底下不是一座吗。”放牛娃说。朱元璋立马说“这里的娃太神气,不易建都。”于是扬长而去。

六百余年过去,千墩山,还是茅草丛生的放牛地,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留下了“古城里”一点虚幻的传说。而今,改革的春风吹绿了万亩园林,引来游客如云。

复日,我又带她到群英圩内,吴村桥产业人曹建春的农田观赏,了解他的创业历程。

春光明媚的四月,春风吹绿了江南。清晨遇到他时,他在鹅黄的油菜花海中倾腰,双手端着除草机“呜呜“的为田埂打草。照常理,他身上应沾满青绿色的草屑,而他仅有双脚沾了些草屑,令人惊叹。常见的花圃、草坪、农路除草师,满身草屑不说,还满脸汗水污垢。

可他身材挺拔,白色衬衫,宝蓝色休闲装,干净整洁,虽迈耳顺之年,头发却依然乌黑,微黑的脸膛泛着红色。

他见到我们,就停下除草机,和我打招呼。他举止儒雅.

我不解地问他,为何不用农药而用机器除田埂草,费时费力,成本大,岂不是杀鸡用宰牛刀?他那桃形的眼睛一眨,不紧不慢的说:“不错,机器除草是成本大,千余亩小麦、油菜田埂,604条,一次除草需花6个工作日,还得起早贪黑。一季水稻田埂除草2次,总共要花12个工作日,确实耗时费力。还有,除草一天下来,腰酸背涨胳膊疼。而农药除草缩时省力,一季水稻田埂农药除草只需1次,2天就可以了。可是,农药除草,叶枯根烂,田埂泥土松动,易坍塌,即使不塌,田埂蓄水性也差了。再说,近田埂边的农植物,多少要受点污染。还有,现在是农闲,除草有时间;而插秧后如用农药除田埂草,我那8000只水田除草鸭,也会受到影响。”我惊讶的说:“你还看了8千只鸭?哪儿来这么多时间?”他温言慢语地说:“粮农专业户,水田插秧后要施除草剂,有的甚至施两次,而我有两坂块就不施除草剂。我1000余亩水田,自成三坂块,我将鸭在两坂块不施除草剂田里轮流看放,鸭儿们在田里跑来跑去,草儿根本长不出来,虫子也少。放鸭时,我或查田情,或灌溉,或除田埂草,一举两得。我的农田施药,能减尽减,确保粮油绿色,卖出去心里踏实。”他既精致又环保的农业管理,让我们感动又感叹。

其实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他说,八十年代初,村里实行联产承包,他们家8口人承包了15亩水田,1亩多旱地,当时算是承包大户了。

农活基本是肩挑手动。耕田、耙田、插秧、割稻、栽油菜,这些农活虽累,但一人可以劳作。而最难的还是水稻脱粒。水稻脱粒要抢时,所以脱粒时不仅要劳力多,而且要体力好。脱谷农具是手动脚踩的踩踏式农机,号称‘打稻机’。它是一个长方行的敞柜,在柜的一端上方,装有木条制成的圆柱型滚笼。木条上钉许多v的粗钢丝,滚笼两端装在轴承上,并连上齿轮,齿轮又连在脚踏木上,脱谷时用脚拼力踩脚踏木,转动滚笼,双手将一捆稻放在滚笼上不停的翻转。脱谷,一般6人一组比较节时省力。一人扒稻,一人往场上挑送。还有4人分两组,两人一组同上合力踩机,脚踩踏时,力大的帮带了力小的,滚笼转速快。如果一人上机,滚笼转动缓慢,费力费时,工效不高。两组人,你组上机脱粒,我组下机收稻,轮流进行,省时省力工效高。移机时,6人一起推的推,拉的拉。这样的组合比较轻松,也不浪费时间。如果脱粒时,一家只有一个强劳力,那么脱粒时就受罪了。玉春家就他一个强劳力,父母生病,弟弟上初中,妹妹们都还小。他一天折腾下来,筋疲力尽,有时都要虚脱了。

他是一位精明之人,在水稻收割前,他有序的将水排干,为收割、脱粒移机,有干爽的田地。稻子割倒铺在田里后,他就发动弟妹起早将稻子收顿好,尽量减少移机和收顿稻子来回跑的时间,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

农民常说:“劳累破精神,农耕拖垮人”。他并没有被强度劳作磨灭意志,而是不断革新、减负、增收。在村中,他首先自己选择、培育优良品种,丰产增收;首先用化纤塑料布铺在割倒的油菜田里,拍打油菜籽,替代了传统的挑往村中土场拍打;首先将4匹柴油机安装在人工打稻机上,达半自动化脱粒;首先购进小型拖拉机耕田、运粮运肥,提高工效。

1986年,村主任看他为人世故,做事精致,适合做营业员,就代他在乡供销社招考员工中报了名。玉春出于对村主任那片爱心诚意的感谢,就参加了文化考试和面试,取得了总分第一的好成绩。但他还是放弃了进供销社,倒是申请入党。

要知道,当时还是计划经济,乡镇供销社员工和粮管所员工是炙手可热的职位。红得很。

我问他为何放弃这份工作,人家挤破脑都挤不进。他说,父亲有病,弟弟妹妹们还小,都在读书,如果自己跳出农门,家中的田就要抛荒了。这对于我们种田人来说,是一种罪过。再说,人总要有点追求。自己一直很崇拜江苏的陈永康、湖南的袁隆平,自己虽然成不了他们那样的农业大家,但可以种出有点规模的优质粮油,做自己想做的事,有精神和感情上的寄托,更想让自己做一盏照亮家人的明灯。

近20年,城镇的快速发展,促成了乡村进城务工人员越来越多,特别是建筑行业的快速发展,农村男劳力务工人员大增,要将农田转包出去的农户也越来越多。但愿意接手的就不多。因为当时上缴农业税、工价上升、农药肥料涨价等,农业成本大。而如果青壮年外出,留守在家7旬以上的男人、中老年妇女,也无力经营农田,许多青壮年就被拖在家。

他对乡情、粮食行情进行了调研,决定借贷,购进一台收割机,解决农耕中最耗时耗力的劳作,并将村中前往苏锡常沪当菜农和在城镇务工家庭的农田转包过来,雇请闲散的劳力,组成了长期务工队;在忙季,还招留守妇女为短工插秧队。他家由30亩到200亩再发展到1000亩,并带动了一批有臆向的粮农(史文斌、姜庚生、曹友国、俞昕国等)成了专业户,一举四得。

农田有规模后,他的重心放在了研究怎样施肥用药,怎样看水灌溉,提高米质的香、糯,并别出心裁的养鸭除稻田草。田埂除草也由镰刀除草改进到机器除草,确保稻米绿色环保;随着农田规模的扩大,他就带徒培训施肥、喷药、开机等专业人员,方便了耕作,也为这些人以后的发展拓展了空间。

随着规模的再扩大,他又购进了耕田的大型拖拉机、插秧机,并再添了一台收割机,农业生产进入了机械化、规模化。

然而真正改变他,由小农经营跨越到现代化,还有一个小故事呢。

那时2010年,他的“绿源家庭农场”已发展到700亩。农历八月的一天,他收割了两万斤稻谷,跟多家收粮户联系烘干都未成,他就把这些稻谷晒在水泥路上。早晨、中午倒还阳光灿烂,可到了下午两点,西南天空乌云密布,雷雨说来就来。他的员工和村民拼力给他抢收,一个个成了落汤鸡不说,还有6000斤左右泡在雨水中,第二天又是阴雨,稻发芽,心里比刀割还难受。他说,倒不是心痛那笔经济损失,而是那么好的粮食糟蹋了。有人说他太抠门,精于算计,不多请忙工,才这样。他说,经营农田,生产水稻,是针头上削铁。这十几年,粮价稳而不升,农药、化肥、工价上涨,生产成本大了,能不算计吗?幸好村委联系了已是省粮农模范大户的陈兴建,帮他将湿芽稻烘干,卖给了鸭农。

那年他铁了心申请建起了烘干房、库房、大米加工房,让粮食生产、加工、储存一条龙。

我看他一个奔70之人,还亲自除草,为何不让民工除草。“不大不大!”他连连摇手说,“才60后,到80后再交班。再说,除草这活很辛苦,要员工劳作,说不过去。”他这位精致的产业人,让我们再次感叹不已。

我问他:“你的承包面积已超千亩,有规模了;生产设备也现代化了;稻谷是南粳46,米是金牌苏米,产业已成熟。你今后的重心在哪里?”

他笑意盈盈的说:“抓住时代好机遇,向景旅农业发展,带动更多村民奔小康,并让生活有点诗意的情调。”

我很惊讶。一个精于算计,整天泡在农田,拒绝参与各类活动的人,居然也“花心”,也浪漫,好似天方夜谭。他看着我有些怀疑的眼神说:“怎么,你不信?你看,我农田西面山坡上400亩水蜜桃,5年前就是我促成一位果农回乡种植的;再看我农田中间的这条长达5华里的人工河,两岸我修剪的垂柳,红叶梨,柔波浸润,温情柔韧,袅袅相依,如清新柔婉,温丽含蓄,不胜娇娜彗敏的江南风韵女。沿河有水泥路,晴雨均可漫游。再看,我借春风之神笔,一笔下去一片鹅黄,一笔下去一片葱绿,连接到粉霞般的义丰桃园,阳春三月,桃红柳绿菜花黄,岂不是休闲观光的好地方?还有,你看那河西的10亩莲藕,冬有残荷听雨声,夏天“映日荷花别样红”、“携手藕花湖上路”、“沉醉不知归路”,岂不是倩影款款,爱情浪漫的旖旎地!岂不是人们心心念念要寻找的清新之地!”

我循着他的手指望去,蜜蜂嗡嗡的鹅黄边,一片葱绿,背依青山氤氲,清风徐徐。

“一样江南好田园,为何到此光流溢?”她感慨连连。

他似乎有点兴奋了,索性丢下除草器,带我们游览。他是个忙人,是个惜时而勤劳的人。我说:“怎能耽误你呐”。他说:“不急不急,忙里偷闲”。

我们顺着水泥路,咯咯罗罗的,来到小河边的亭内,他自豪的说:“这是我刚建的垂钓亭,小河里,我放了四千尾鲫鱼、鳙鱼、草鱼、青鱼,供游客垂钓。”那雅致的垂钓亭,凌波河面,飞檐翘起;亭内春风拂面,爽朗清新;亭外,南北向小河两岸,柳树婀娜多姿,绿荫葱茏;河西岸,小荷已露尖尖角,清风弥漫荷清香。

“我还要建观景亭、活动厅,让游客欣赏他的田园,体验新农耕生活,品尝我家的香米、我家的鸭、我家的鱼、我家的藕;我也在春秋季节,时常陪游客赏景、品尝南粳46米饭,让我心中的期待——休闲农业,诗意生活,定格在一个时代年华的中国梦里。”

听完玉春的讲述,她由衷的赞叹:“现在老家的发展,让我了解到农村在改革春风吹拂下,给人以别样的惊艳:诗画乡村,景旅田园,还有美食民宿;也让我了解到,农村人由辛劳戚戚到豁达坦荡,令我心动,我的心如郁金香花般开了!”

又一个旭日东升,我们到三叶花开,游园赏景。

随后几天我带她到江苏名茶产地——吴村桥茶场,看看采茶、制茶,她说:“严景万,不简单,一肩挑起三座山。”那三座山?她居然还记得南报记者的报道句,我告许她:粉堂山、青堂山、竹堂山。现在还有溧水山。并将四座山,三千亩茶园逐一指给她看。这一天她了解到了采茶的辛苦,手工制茶的不易。

又安排她和我老伴聊聊天,打理打理菜园、花园。当天,她在微信中说:“阿嫂一脸灿烂,笑哈哈的。虽是奔六之人,然而,半个多世纪的光阴在岁月的长河里,似乎只是微风吹过的一些涟漪,轻轻闪动一下就没了踪影。妙龄花季于阿嫂,是无法挽回的流水。可她,心境澄清,把生活安排得从容,日子过得如花似玉。阿拉羡慕嫉妒阿嫂。她刚到阿哥家,标准黄脸婆一个,人瘦的一阵风能吹上天,几乎没有屁股,阿婶怀疑她能否生孩子。而现在,人年纪大了,反而貌美如花了。她把家经营的如此之好,阿拉问阿嫂‘侬累不累,苦不苦?’她说:‘那有累和苦呀,我们遇上了好时机,农村产业在发展,工作有保障,生活不用烦。人的一生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瞬间,我要抓住好时景,做一个精致而时尚的女人!’阿拉惊讶了,这那里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村妇女呀。”

第十天,她对我说:“阿哥,阿拉来了这几天,看到老家,处处美景,人人心宽,特别是平静的心态,促我换位审视自己!”接着她还是那么单纯的说:“如若当年生活有今朝一半,就好啦,姆妈。。。。。。”

那一刻,她的话激起了我心中的涟漪,让我直追改革初期的暮春:农村刚分责任田不久,她听孔镇老乡向她描述,农村搞改革承包,农民有了自家责任田,能种出充裕的粮油和丰富的蔬菜,荤菜是自家养的鸡鹅鸭,也有了池塘养鱼了。她立马“飞来”我家。

那天她拉着姆妈的到来,虽然有些闷热,但细雨朦胧。温柔聪慧的她,就像一缕明媚靓丽的阳光,又像欢快流畅的小溪,更像一只清脆婉转的百灵,那样的可爱而单纯。她撑着花布伞,硬要我带她穿过悠长的古镇老街(本不该走老街),她说要当回穿过雨巷的丁香姑娘,有点诗意。可穿过老街后,从古镇到我村,只有一条十几华里的泥泞小道。行走中,让她和她姆妈满脸是汗,满裤是泥不说,还几次险些滑倒,她们尖叫不断,叫苦连天。她脸上没有了丝毫明媚的阳光,更没了雨巷姑娘的浪漫,有的是狼狈不堪。

农村联产承包后,生活得到了改善。她到我家,看到我家的粮仓,眼睛发亮。晚上,我母亲用自家塘里的鱼,自家养的鸡鸭,自家种的蔬菜,丰盛的招待了她们美餐一顿,她开心的又叽叽喳喳起来了。然而,农村改革的头几年,虽然改变了农村人的吃穿,但住房改造还没有足够的资金。那天,天公不作美,晚上风雨大作,家里到处漏雨,锅碗瓢盆全用来接雨。起初接的是“酱油汤”,后来就接连不断的叮叮当当。她无法入睡。不多时,老天又刮起了大风,将我家的毛竹屋刮得吱吱嘎嘎响,正应了乡谣:“毛竹柱梁泥土墙,刮起风来吱吱嘎,下起雨来滴滴答。。。。。。”。吓得她们第二天一早就回沪了。

1995年知道我造起了楼房,又飞来我家,看到村上一栋栋楼房拔地而起,一座座园林式的院子,粉墙黛瓦,她赞叹不已,框镜不断,也不忘埋怨姆妈。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多少青春,多少光阴悄悄的过去了!”她依旧娇美的感叹声,把我拉回现实。

插秧活动已结束,她又认养了一块水稻田,有了自己的高质量“吴道谷”。 接着,参与了品梅、采茶、制茶、品茶活动。活动结束,她牵着我的手,到我们村后永和路边的梅园,在梅林绿海中拍摄留念。

她动情的说:“哎呀,吴村桥,有山有水,有田有园,山中有林,水中有鱼,田中有粮,园中有果蔬,美。四度回乡,收获满满:首度回乡,改革粮富享美餐,二度回乡,座座楼房立故乡;新世纪回乡,产业品牌、名牌强,村村路通车往返;四度回乡,乡村振兴成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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