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有清香花有姿

草有清香花有姿

2015年12月，由于事务的繁忙，我常常冒着隆冬的寒风，摸黑而归。临近村庄，一盏白亮的灯光远照而来，让我再无需提心吊胆摸黑拐弯，尽可放心而行，拐过墙角又一盏明灯照到３０米外我家后门。剎时心里暖暖的。这灯是一位叫韵的男邻居装的：一盏安在东檐下照在墙外大路上，方便行人；一盏装在南轩檐下，照亮轩边通往我家的石子路。

其实过去的韵，并非是一个出众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反应迟缓的‘孩子，个子比同龄人至少要矮上一头颈，肌肤黄黄的，却挺着个大肚子。由于他姓王，村人依据他的外形就送他一号“王老虎”。他读四年级时，我从乡镇中学调回村完小，他就上了我的“特别关注”榜。冬季我们将广播操改成跑操，我带领全校师生跑操，他总是跑上一圈哭着向我说：“老师，我跑不动了”，那时我总是“特赦”他走走；而课堂上我几乎每节课都要帮他把涣散的目光“拽”回；作业几乎天天催，天天是“老师，我不会做”，这习惯性托词明日复明日。同事们知道我是他家的邻居，希望我做做他父母的工作，想靠“外援”，强化家庭教育。我告诉大家，无指望：他父亲借给村民、村委运输，每天玩牌深夜而归，别说关心孩子的学业，就连家中十亩农田甩给孩子的母亲而从不过问。而孩子的母亲整日起早贪黑，田里家里忙得疲惫不堪，那有时间顾及孩子。其实孩子不是不想学，而是身体状况导致学习不佳。想想孩子怪可怜的，我不想让他和一般学困生混日子，我想把学困生、后进生利用早晨、午休时间进行辅导。我把决定和行动与同事们说了，他们很支持，表示与我“并肩作战”。

真付下身来，才发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孩子们的基础差得令我目瞪口呆，尤其是韵，三年的学习知识留存在他们脑中不足２０％，课堂上无论怎样引导就是一言不发，而且养成了听课好动等许多坏习惯。多少次我灰心丧气、精神疲惫时，总用“别放弃，蚂蚁搬家——慢慢来”这句话鼓励自己。然而，从他们接受辅导的庸懒情景以及作业检测来看，真让人肺都要气炸。气归气，自己还得静下心究其原因。于是我利用中午放学回家吃饭之便与韵拉家常时，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老师，你用手摸我的头时，觉得你很亲切，我很开心。但是你上课总爱叫我回答问题，可每次我都答不上来，很丢人的；我知道你关心我，你经常把我带到办公室辅导、补做作业，有那么多老师在那里，我很难受，根本听不进你的辅导；还有作业本上左也是差，右也是差，在老师和同学面前我抬不起头。”他的话句句如针扎得我心疼。原以为在为孩子殚精竭虑地处处着想，却忽视了孩子心中最渴望的尊严，只把他们看着一个需要教育的对象，而没有看到他是个完整的人；只把教好他看作是一份责任，而忽略对生命的重塑；自以为是个爱生如子的老师，原来自己的爱是盲目的、肤浅的、自私的。审视自己为师来的历程，对所谓的“差生”、“学困生”，桩桩件件琐事，幡然明白，原来每一个学困生的背后都有一副无形的镣铐，让一颗鲜活的心在它的禁锢下日渐沉沦，让一个个蓬勃的生命在它的重压下伤失了激情；很多时候不是孩子不想学，而是他们对学习伤失了信心；不是孩子不想进步，而是目前的学业对他们来说太难了，是巨大的困难令他们无从选择。记得有位名人讲过，“每个人都是掌声中的成功者，叹息中的失败者。”我决定用点赞加互动式辅导，并将辅导由办公室移到教室，给他们干涸的心灵以雨露，让这些生命重焕光彩。

于是就利用每天上午出操后集中几分钟，随时点赞学困生的点滴闪光、细微进步，让爱成“随风潜入夜”的无形播洒，“润物细无声”的悄然指引。尽管如此，像韵一类学生由于身体原因成为学困生，受到点赞虽学习有所好转，但不能持久。怎样才有持效性，我想应该让其有自信心。后来我发现，韵有好动手的特点，特别对电子、机械类受叔父的影响有点基础，于是我就抓住这，在科学课给他一个发挥的空间进行点赞，并顾及他的身体采取弹性作业。对其他学困生也因人利导，孩子们的学习状态逐渐好转，最起码从不交作业到偶尔不交作业。像韵的作业虽然道道仍是红杠杠，但已由自悲沉闷的不言不语变得叽叽喳喳，如同快乐的叫天子了。

后来他初中毕业后，还是上了个前景实在是大众不看好的职业班（秦淮源职业电子班班）但他从没有放弃，他在职中学习期间，把家里的收音机，以及花低价买回的废品电视机，拆了装，装了拆。毕业时还真有点小成就。后来他应聘到“神州电脑公司”做售后服务生、南京公交公司电子监控安装工，后又应聘到南京下关轮机厂工程师、市广电监控布线安装设计工程师，一路走来踏踏实实。现今的韵，有车有房有儿子，还有一大堆徒弟。他在今天的茫茫人海中，虽如最不起眼的牛耳朵草，把开得细小黄花藏在叶间，但开得执著，飘溢着草有的清香。

新年尹始，我的一位学生，加入我的微信，并从辽宁沈阳发来一组近况照片和小视屏，她的脸颊白里透红，眉似新月，杏子眼睛，眸子明亮，嘴唇红润，牙齿细密洁白，鼻梁凸挺，脖颈秀长，身姿袅娜，极其妩媚。妩媚的她映射出一种来自心灵的柔婉和细腻，一种随处释放的蕴藉和亲和，似乎是二月暖风飘拂的新柳，婉若三月荡漾的春水，轻轻撩动你的心尖，又似细雨梨花，有那么一点娇羞，一点醇厚，好像熨帖的肌肤平滑的底子，纹理细致而均匀。她的眼睛在说话，眼角里含着纯真的笑意。她的照片身后青房瓦舍，花红柳绿，仿佛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香味。可以看出她生活的幸福而有滋味。随后还发来六七段记录生活的文字：“老师我是那种让你着急上火的学生，可我记得当年，我将一册课本该背的课文一口气背完，您当堂赞扬我说，是个人才。还说背诵课文，班上除了吕小琴就是我。打那起，我由初中、高中、大学到工作，一直记着您的鼓励，直到今天心里还是暖暖的。现在我有了一对儿女，觉得生活很幸福，但在教儿育女上却五味杂陈，我就将几段记录生活的文字呈上，请老师指教：

秋天里总是一首芳香的诗。2015年9月27日上午，带着6岁的儿子刚步入‘琴心园’，一阵微风送来一股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我忍不住深深地吸上一口，顿时神清气爽。我被桂花浓郁的香气萦绕着，全身上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凉意和清爽，心境在这一刻也变得轻松和自然起来。那几天工作忙，没光顾，想不到桂花树上早已开满了一朵朵簇拥着金黄色的小花。走近桂花树丛，霎时间已不是一缕飘香，而是一股又一股浓郁而悠长的香。那香味铺天盖地扑来，把我笼罩在其中。这香不似梅的“暗香浮动”，也不似莲的“香气溢清”，她开得正旺盛，热烈而芬芳，是个热恋中的女子，吐露着最浓烈的情思。

与她比肩的橘子树，茂盛墨绿色的叶丛中，根根低垂着的枝条，挂满了红黄色的橘子；红灯笼似的柿子高高悬挂在树梢，充满着喜庆。

“妈妈你看，你看！”儿子稚嫩的叫声打断了我的观察思索，我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到那近挨土墙根的鸡爪草、兰花草充满绿意。它虽四季常青，有顽强的生命力，却毫不显眼。然而只要蹬下身来，就闻到了它沁人肺腑的清香。儿子对他的发现颇为得意，而我认为，孩子只顺低处看，不向高处望，虽是孩子的力能，但这预示孩子是主次不分。“一点都不好玩”孩子边说边转身就跑。我知道，孩子怪我未搭理他。孩子的这种性格用老家的话说“十三点”，真令我担忧，我该如何教育呢？

周末带着儿子逛街，秋风已凉，儿子拍着小手叫着：“妈妈你看！”。街边一片绚烂，是各色的菊花摆在那里卖，仿青花瓷塑料盆装着，姹紫嫣红，千娇百媚。在颇多的颜色中我喜欢黄色的。黄色的菊花是我最熟悉的，要算开在河畔、沟边、田埂旁、山坡上的野菊花了。我的老家在江南的小山村，那儿山虽不高，但连绵不断，那开在山坡上的野菊，这儿一簇，那儿一丛，开得随意又随性，虽是小朵花儿，却如不施粉黛的小丫头，闹闹嚷嚷，挤挤挨挨看稀奇，小脸张开，兴奋着，欣喜着。它们的名字野菊花，就像过去的妻，被丈夫和村人叫唤张家村佬、吴家村佬，乡人们见了它不以为然，我们这些天真烂漫的小孩子见了它，格外亲密，采了它，到处乱插。有一次，我插得满头菊满村跑，惹得村人指指点点，笑着，啧啧叹着，看，这丫头，这丫头。现在想想，也只有我们这代人最能那样了。现在的孩子就是花盆里的养菊，娇滴滴的。他们能有最大众最金典的野菊开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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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着她一段段文字颇感熨帖，如一缕春风带来一种柔柔的温暖，又如一丝细雨，在你疲惫厌倦时，注入一股淡淡的新清；其中有几段文字虽是记录凡俗的生活，却充满着爱、善良、感恩、宽容。文字轻轻铺展开来，低唱轻吟，便给琐碎的生活注入了灵性和热情，感染你的情绪和心结，让你不由自主感动、感悟，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品味。

她与我虽然二十余年未见面，但读着她清新淡雅的文字，让我看到了当年一位瘦小的小丫头，成了如今素手琴心而又有丰盈细腻感情的女子，不得不让人感叹：这草有草的清香，花有花的姿态！我看到了教育行走的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