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当

稳当

聂建民

稳当出生于1928年12月，是乜家的老大。稳当出生时，祖父是村里的地保，有几十亩良田，收入在仇河村应该中上等户，家境殷实。据爷爷在世时回忆，给稳当娶媳妇时宴请道喜的客人就有几十桌，喜蓬从大门一直搭建到葛家湾，鞭炮论挑子雇人向家里挑。稳当上过私塾，也读过新学，新学结业后在镇上的一些村子里当教员，也在本县成立较早的明德小学担任过教务主任一类的职务。

给老大取稳当一类的名字时，乜家已经家景没落，父母把东山再起的希望老大了。但是稳当上新学后感觉这名字太土了，于是就又给稳当取了一个大名叫生财，更是把父母亲的厚望寄寓名字之中了，怎奈报名之后发现同班也有一个叫乜生财的并且是同年同月出生。这让老师很为难，很难分辨两个同名同姓的两个小学生，于是老师让其中的一个改名字，稳当的父亲乜仕元也是有学问的人，背诵过四书五经，诸子散文等，那就再给稳当取个号吧：想了几天，突然想起了先秦佚名的《天保》“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其意大概是：福瑞宛如高山岭，绵延就像冈和陵。又如江河滚滚来，没有什么不日增。”结合了“生财”一名，财源应该源源不断，滚滚而来，父亲一阵窃喜：财源如川，就叫乜如川，也好听，更好记，寓意也深刻。父母亲的寄托与期盼，全部放在名字上了：希望稳当一生稳稳当当，财源滚滚如川。

计划不如变化。那年动员参军，无论男女都要报名。那个时代报名参军，谁也没有什么保家卫国一类的政治觉悟，只是听说到了部队有吃有穿，弄好了，还能混个一官半职。父亲也时常以光武帝刘秀的“娶妻当娶阴丽华,做官要做执金吾。”的历史故事启发稳当，希望稳当既要江山也要美女，北宋大家张载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横渠四句”，稳当思考了一生也践行一生。《滕王阁序》稳当背诵的滚瓜烂熟，其中的“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等名句稳当体会尤其深刻，还有一些名人立志事迹稳当知道一个人要有大志，要心胸开阔，目光远大。正因为幼时接受的启蒙教育，稳当当教员时除认真做好教员外，也非常关心国家事情，时常与觉悟高的比较靠谱的同事说话聊天。在这些同事中。有一个同事引起稳当的注意，他叫阴天觉 稳当与他共事过程中，发现他比稳当还“稳当”。时常发现阴天觉读的书比别人要多得多，也时常读一些苏联的书籍，如普希金、叶赛宁的诗集等，时常在办公室轻言轻语地背诵诸如“叶赛宁的《再见了，我的朋友，再见》”“普希金《假如生活欺骗了你》”等诗，这些作品对于从私塾里走出的稳当是相当的新鲜，也引起了稳当的好奇，他把这样的诗偷偷地抄写在记录本上，也跟着背诵下来。尤其是稳当发现阴天觉一说到说到“十月”一词时显的十分激动。并且阴天觉虽然话语很少，但与食堂师傅说话时非常认真，而且很神秘。在长期的共事中阴天觉也发现稳当虽然年轻，但做事稳当，十分认真。在动员群众参军活动中，经常询问稳当关于秋河村里的一些具体事项。如：今天该去哪家，不该去哪家等。在阴天觉的影响与启蒙下，稳当蒙生了一种主动意识，有意识的在思想上与与阴天觉聊天，聊一些近期发生的大事看法，在生活上关心照顾阴天觉，几个月的共事阴天觉发现稳当是一个有正义感的青年，追求公平正义。于是在聊天中主动地给稳当讲述“辛亥革命”“五四运动”抗日战争等重大历史事件，在彻夜的讲述中，稳当的内心忽然好像有了一盏明灯，产生了我也要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想法，地下党员阴天觉及时肯定了稳当的追求，表示要经得起组织的考验。以后的几年里，尤其是在动员参军与减租减息等活动中，稳当常常出现在最困难的地方，终于在1946年5月，稳当与仇河村青年白衣芳、丁茂五、魏传承等几位青年一起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之后的岁月里阴天觉推荐稳当参与了泰西县四区区委的建立，后又调到泰西县委工作，先后在教育科、公安科、民政科工作，由于工作积极突出，多次得到泰西特委书记董君毅的表扬。

1947年10月的一天傍晚，稳当执行任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已是深夜，母亲见稳当还没有吃饭，就热了一碗剩菜糊涂（粥），稳当不喝菜糊涂，就又给稳当烧了一碗没有菜叶子的糊涂，并且用麻线绳拴上一块肉放在锅里一起煮。

刚刚烧好糊涂，村北传来了枪炮声。稳当知道泰西地委、专署、军分区机关正在村北山区执行任务，同敌人迂回作战。枪炮声传来的方向正是我们的干部队伍活动的地方。稳当来不及喝粥。提起麻线绳上的肉，翻墙进入西邻居家向北跑去。

稳当凭借自己对山路的熟悉，很快到了布山，发现敌人已占领的山上两个制高点，控制了布山，向我方阵地猛烈射击。我机关保卫队已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稳当迅速迂回到队伍前面，发现队长已经受伤，于是趴在大石后大声喊道：“同志们，敌人围上来了，要不突围就要都牺牲在这里，大家说怎么办?”战士们齐声喊道：“冲，我们一定要冲出去!”“好!上刺刀!”紧接着命令，一排排手榴弹甩向敌群，乘硝烟弥漫，稳当与战士们一跃而起，向南冲去。

如一群猛虎扑下山去。匪兵们胆怯了，纷纷向两边退缩。在稳当队长、战友西奎、金木二等的掩护下，与十几个同志奋力拼杀，终于冲出了包围。但还有十多个同志没有冲出去，被敌人团团围在中央。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西奎、金木二、稳当等在与敌人的肉搏中刺刀捅弯了，枪托砸碎了，赤手空拳与敌人搏斗，阵地上保卫队战士有的在敌人扑来时拉响了手榴弹，有的抱住敌人滚到山沟里同归于尽，有的牺牲时嘴里还衔着敌人的半截耳朵......。

枪声稀疏了，如血的残阳照着布山这鲜血浸透的土地，阵阵冷风吹来，稳当从昏迷中苏醒，他捡起一截被炮火炸折的树枝，支撑着站了起来。搜索战场的两个匪兵发现他后一步步逼了过来，稳当如剑的目光逼视着他们，一个匪兵奸笑了一声：“好小子，命还不小呢!”说着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朝稳当砸去。稳当又倒在地上，直到天黑才又苏醒过来。失血过多的稳当身体再也不能支撑起来，他向着有灯光的村子爬去。一位布山附近村里的刘大娘发现了他，他向老人家说明了身份，刘大娘从村里找来了区干部，把稳当送到大娘家中救治并隐藏起来。在布山后村演绎了一出泰山版红嫂故事。至今在泰山一带流传。

突围战斗中，由于保卫队的同志英勇奋战，使地委、专署、军分区及区县两级干部二百多人安全突围脱险，除一名干部因中飞弹牺牲外，其他无一伤亡。

布山战斗，专署公安保卫队的干部战士用鲜血和生命保卫了党政军机关的安全。许多死里逃生的老同志提起布山战斗，无不称赞保卫队：“当时机关能安全突围，多亏了专署公安保卫队啊!”不久地委、专署为保卫队和稳当队长记了功，行署专员亲自向稳当等同志发了奖，鼓励慰问了保卫队的同志们。

这是稳当参加的一次比较激烈的战斗。回家后时常把战斗胜利的场景眉色飞舞地讲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激发了弟弟妹妹们的一种励志报国情怀。

1949年初，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准备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中央决定成建制地抽调大批干部随军南下，到新解放区工作。根据指示，山东泰西地区抽调697名南下人员，组成南下干部纵队七大队。有73名南下干部，一个区一个班，区的班子也配备好了，县区共计有90多人。1949年2月在三区东向镇召开了欢送南下干部大会，并且举行了南下干部宣誓仪式。

其实，稳当报名南下，并没有告诉家里，一直到出发前一天的晚上吃晚饭时才把南下的事情说了。稳当不知道、不清楚，这一去将是一辈子。知道了稳当报名南下事情的后，母亲放下碗，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抹眼泪，父亲继续吃着倔萝卜咸菜、喝着小酒，一盅接着一盅的喝，虽然没有说话，但这个男子汉眼里噙满了泪花，泪花里有明显的不舍与无奈。稳当的媳妇萧兰芬更是跑到里屋的坑上啜泣着，继而传出嘤嘤的哭声，媳妇的哭声意味什么，家人都知道。这次南下或许就是离别。父亲放下酒盅后，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来来回回走着，遥望着镰刀似的弯月沉思良久，返回堂屋后对着稳当说：“带上媳妇！”语气不容置疑。

第二天还未亮，稳当就悄悄起身出发了，谁也没有听见稳当离开家、打开大门的声音。唉，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以为这就是一次寻常的转战，不会遇到什么问题，多久能回家，对于这些，他都没想过，他的心中只有一腔热血。稳当在大门前站了许久，他也遥望那一弯月，希望弯月捎去他对父母的祝福，对媳妇满满的爱意，家人的理解，他知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等到全国解放他一定好好陪陪自己的父母和老婆。随后他又在村南的东西大道上，对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就算是拜别了自己的家乡、媳妇、父母。就就这样稳当这个年轻的男子汉一步三回头，直到村子只剩下一个轮廓。尽管恋恋不舍，稳当还是想把家乡，父母、媳妇刻在了自己的记忆里，稳当抬首望了望东方的一抹鱼肚白:“天就快要亮了”。于是毅然决然地去找寻他的诗与远方。稳当是逆光前行，他选择了与家的方向背道而弛，与稳当餐餐不离的酸味辣味香味苦味渐行渐远。

结果是母亲很担心，父亲很生气，媳妇很后悔。早上起床后，父亲发现稳当已经离开了家。父亲没有来得及吃早饭，怀里掖上了一个窝窝头，从院子里的水井里拔起一罐子凉水，“咕咕嘟嘟”地喝了一瓢子水就去追稳当了。到了东向，队伍已经出发了。父亲打听到队伍在磁窑镇集结后坐火车南下浙江。

第三天没有明天，父亲就用独轮车推着儿媳萧兰芬，紧走慢走地赶到了宁阳县磁窑镇。近百里的路程一个上午就到了。累得父亲气喘吁吁，坐下就不想起来。到了磁窑，南下的队伍正在整训集结，见到了稳当，稳当当即请示了领导，领导给予的答复是：不允许带家属。父亲没有垂头丧气，因为他们与稳当一起吃了一顿饭，吃了一碗飘着油星子的白菜饨粉条。回来的路上儿媳兰芬坐在独轮车上，一路哭哭啼啼，眼睛都哭肿了。没有办法呀，稳当是做大事的人，咱不能耽误稳当，父亲一路上这样想着，也耐心地劝导着儿媳妇。儿媳兰芬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是一个识大体，明事理的人，在父亲的开导下也渐渐认识到了稳当南下是为国家做事情。不能拦他，不能把稳当困在自己家这个一亩三分地里。

到达浙江后，在建德县建立第四地委、专署。地委决定五中队接管建德县。稳当被任命为建德县付县长，分管教育、卫生、民政等部门工作。

解放初期的建德县百废待兴，工作千头万绪。稳当慢慢熟悉环境后，与地方干部密切合作，积极宣传党的政策，团结各阶层人士，领导人民巩固新政权，清除反动残余和地方匪霸，做好支前、土改。防疫、农民识字教育等工作，维护社会稳定，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有一次与土匪狠狠地打了一仗，一次性枪毙了12个土匪，镇压了反革命。”稳当在给家里人的信上兴奋地说。家里人一定看到了大哥的眉色飞舞。

当时整个县委、县政府也没有几个人，都分到下面的区里去了。他们到建德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剿匪反霸。当时建德的土匪相当猖獗，而且土匪部实力都很强，“去的时候，周围的群众都不敢接近我们，那时土匪造谣也造得很多，他们也很有实力，特别是建北区，我们区里的干部白天到地方工作，晚上还要回到县城。而且我们跟当地老百姓的语言又不通，人地两生，发动群众遇到难处，做工作很困难。当时干部人数是很有限的，县里自己虽然也组织了武工队，主要还是靠解放军，解放军派来了一个团到各个区帮助我们剿匪，我们主要任务是维持秩序，并配合部队一起，把土匪全部都消灭。49年底主要的工作就是建立组织，减租征粮和继续剿匪反霸。

当时虽已面临解放，但土匪、恶霸、地主三股势力相互勾结，暗杀、偷袭活动十分猖獗，干部们作为领导骨干，首当其冲成为这些人暗杀偷袭的目标。为此，稳当他们多次发动群众，获得老百姓拥护。在一次在给群众做思想工作的过程中，一名当地村干部拉着他的衣角，用言语暗示他快速撤离。回到县政府后，从窗孔中射出一枪,村干部当场牺牲。“每每忆起那段经历，稳当就泪花闪烁,十分感谢建德人民对他的爱护。”解放初期的南下干部生命时常受到威胁，不少同志献出了宝贵生命。

从血雨腥风中走过来，南下干部们在异乡奋力挥洒着红色青春。他们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克服了生活习惯和文化差异，为建德、为浙江、为祖国建设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到杭州的第三年，媳妇兰芬也以随军的身份去了杭州。稳当在浙江杭州的几十年里回家的次数是有限的。

可是在家里，母亲因为思念稳当，也因为长生的病，与其说积劳成疾，不如说担忧与思念成疾，年仅48岁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在母亲离开以后，稳当回来了一次，跪在母亲的坟前哭了一个下午，哭声惊跑了地里的蜥蜴、蚂蚱等。像是隔着一个世界的晦暗无光和风雨飘摇把自己的本真传递给了另一个世界的母亲。一阵阵随风吹来的青草的味儿也吹进了稳当的鼻孔，这让稳当仿佛也闻到了母亲做的饭香：“娘，儿子好想你，您把儿子带到世上，儿子没有能够给您幸福和快乐，却给您带去了思念、牵挂；娘，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做您的儿子”，就这样稳当在坟前给母亲说了一个下午的话。把自己在远方对母亲的思念之痛哭出来了，也把自己没有在母亲的病榻前尽孝的后悔之心诉说于母亲，一直到天上出来了弯月，家人才把稳当劝回了家。晚饭后，稳当在饭屋里把灶台打扫的干干净净，稳当清楚记得，灶台是母亲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布山战斗前那个晚上的糊涂（粥）与肉，就是母亲在这一铁锅里做的，今晚稳当要在锅里烧一锅热水，为父亲洗脚。灶台里的炉火与稳当的眼里的泪花相互映衬着，看得出，稳当眼里的泪花是迎合本心的单纯与清澈，任何人看见了都会升起温暖的情愫。热水烧好了，稳当兑好了一盆子凉热均匀的水，让父亲坐在凳子上，给父亲脱去鞋，脱去袜子，自己则坐在一蒲团上，是一种近乎跪着的姿势给父亲洗了一次脚，稳当知道这不足以弥补父母亲半生的劳顿，也弥补不了对父母亲的亏欠。给父亲洗好了脚，又用母亲做针线活的剪刀给父亲剪了脚指甲，给父亲擦干了脚，穿上鞋袜，倒了洗脚水。这才坐下休息，陪父亲聊天。那晚，稳当抬头望望了父亲的脸，满脸的皱纹放射出了时间的光泽，漂白了父亲的双鬓，岁月压弯了父亲的脊梁，曾经那样浓密的黑发，一眼望去，如落满了霜花似的不忍直视；那晚稳当与父亲在一个被窝里睡的；那晚稳当的五脏与六腑互诵衷肠；稳当的脑海波浪翻滚，千帆竞过；那晚月光源源不断地在窗棂里涌到屋里来，涌到他的眼睛里来，又像流水一样，从他的眼睛里缓缓流淌；那晚稳当睡的很香很甜。

后来，稳当任职省教育厅付厅长，父亲也在这一段时间去过几次杭州，每次回来，都要到处去说稳当当上了什么长，但是乡亲们明白，稳当的官，是用命换来的。这时稳当的弟弟三邪子师范毕业当上了小学老师，爱好文学，看了好多中外文学名著，不知道从那本书上记下这样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他把这句话改成了：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咱的大哥替我们负重前行。每每听到三邪子的这样的话，父亲总是爽朗里带着苦涩的一声“嘿嘿，哈哈，哈哈哈”的笑，笑声具有传染功能，也总是引起的周围乡亲挤出在嗓子里不得不出的“嘿嘿，嘿嘿嘿”。

稳当性格比较耿直，在史无前例的运动中，同样的遭遇与折磨一样也没有落下：进牛棚；进“五七干校”；下农村劳动改造；游街批斗等。但是都没有让稳当改变自己的本真与初心，稳当知道：真正的成熟是你在经历过太多事情后，依然能够将内心与这个世界进行剥离。享受人生而不沉湎、历经苍凉而不消极。这期间稳当坚持读书，坚持记日记，坚持走访调研，走遍了所在地周围的农村、学校、工厂等，在走访调研中发现南方的普通话教育与普及是一个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因为这关系到国家战略，他把这一问题写成文章，呈给省委书记，并且把文章发表在了1963年《语文建设》上，这一时期还发表了《注音识字应从实际出发》。在《文汇报》等报刊发表了《粤语区推广普通话的应对策略》等文章。亲自下沉到中小学，与师生座谈，听课等方式了解普通话教学情况。

这期间稳当为了更好的普及普通话，出版了《普通话注音词典》及《猫头鹰搬家》（注音版）等系列儿童读物。稳当成了普通话方面的专家。

七十年代初，稳当去北京参加全国语言工作方面会义，回南方途中，教育厅通知其在济南下车，考察学习山东省的职业教育情况。在济南下车后直接去了泰安行署教育局，泰安教育局听说稳当是肥城人，就让稳当去肥城县考察，泰安教育局本计划派车派人跟随陪同，怎奈转眼之间不见了，教育局赶紧让车与人去追，岂知稳当自己步行到车站做公共汽车已经去了肥城，在肥城县教育局报到后，自己让肥城教育局负责职业教育的同志骑自行车驼着稳当去了一山区农村职业学校，回来后又在镇上的小饭店要了两个小菜喝了二两白酒，这才回到肥城教育局，泰安教育局的人与车始终没有撵上稳当。稳当很高兴，领导好生气！因为稳当在镇上小饭店吃饭的时候。领导已经在县城最高级宾馆订了一桌酒菜，眼看12点了 陪酒的领导到齐了，稳当已经在小饭店吃了饭。在肥城待了四天只在家里待了一个晚上。那一晚，稳当是在陪父亲吃饭聊天，给父亲洗脚，剪指甲。这在当地成为一则佳话。

几十年的南方生活稳当靠着骨子里的坚强,凭借着稳当对工作深情,稳当有了坚毅与果断，勇敢与坚强，同时也没有失去男子汉的柔情，

稳当曾经在南下的火车上慷慨激昂且深情地背诵戴望舒的《雨巷》，到达南方后期望在浓淡相宜、薄雾轻游、细雨如丝。悠悠远远的雨巷里遇见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让生活融入诗情画意。但现实把稳当的美好激荡的粉碎，他也曾经到过诸多的雨巷，遇到的都是一些土匪等，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还有就是水土不服，胃炎成了常态。在南方的天气里，新伤未愈旧伤又复发。隐隐疼一下也就罢了，可是长时间的疼，工作时的疼，几乎让稳当丧失了意志。可是一想到工作任务还没有完成，稳当又站了起来，继续寻找自己的诗与远方。

稳当离休后，给家里写的信也多了起来。不仅给父亲写，给兄弟姐妹写，也给我们写。信的内容多半的打听他的一些战友，一些亲戚的情况，时常给自己年迈的父亲寄几瓶雄黄酒，龙井茶等，父亲并不愿意喝南方的酒，但都珍藏了起来。只有很重要的客人到来时，才拿出来。让他们看一看就又藏起来。给我们写信，多是鼓励我们励志，上进等。给兄弟姐妹写，大多时候是想喝一瓶家乡的地瓜干换的酒。因为家乡的酒醇厚、浓郁，喝上一杯家乡的酒、犹鉴万里故乡心。都知道稳当不是馋酒了，而是想家了，稳当喝的是一种情怀，是一种诗情，一种寄托！

岁月不会停留，时光冲淡一切，但总有些东西，是不应该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的。

暮春的一天，去了一趟老屋，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上花开得正浓，在娇嫩的绿叶陪衬下格外耀眼，老屋内我的稳当伯父使用的书桌还在，煤油灯还在，书桌上爷爷未喝过的雄黄酒还在，书桌上伯父刻的读书励志的话还在……。